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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月城惊魂(上)
两个士兵一手端着机枪,一手举着火把,抖着腿脚移了进去,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周围四米开外的地方,但里面阴森恶臭,湿气渗骨,隐隐感觉有坏事发生。
辰风耐不住性子,赶前而去,夺过士兵手中的火把,向前走了七八米的距离,脚底打滑,后仰跌倒在地,呲溜溜滑前而去,晦奴听到辰风的呼救声,上前窜出几步,鱼跃扑倒在地,抓住了辰风的手,晦奴太过瘦弱,骨头都要拍碎了,加上体重过轻,竟被辰风带着滑行,他面部狰狞,呲着嘴角,只有眼神异常镇定,回头吱哇乱喊,酒十八见状,几个箭步赶了上去,扑倒在地,一把抓住晦奴树枝般的小腿,磨着碎沙湿地向前滑出了五六米,停了下来。
晦奴双手抓紧辰风的左手腕,经脉暴起,酒十八拖在最后,大叫:“晦奴!快把他拉上来!”晦奴使足了劲,呲牙使劲拽着,沙石磨破了他的衣衫,肉皮蹭出了缕缕红色的血斑,徐自昌等人疾步赶了过来,帮助晦奴将辰风从湿泥潭中拽了出来,辰风面色煞白,下半身糊满了恶臭的湿泥,礼帽滚到湿泥潭面上。晦奴额头冒汗,趴在地上痛苦呻吟,两个士兵从地上把他拎了起来,像捡树枝那般轻松。
“晦奴?你没事吧?!”辰风顾不得满身的湿泥,抓住晦奴的手关切问道,还一边上下打量,晦奴点点头,耷拉下脑袋,郁子贞满脸焦急,一个劲地关心他俩。晦奴衣衫划破,胸前双臂被蹭出了竖七竖八的血痕,膝盖被蹭得通红,鲜血直流,辰风急切地说道:“快!把衣服脱了!”晦奴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辰风向士兵要来随身携带的水,见晦奴迟迟不肯脱掉衣衫:“晦奴,没事的,把伤口清洗一下,去那边。”晦奴这才走到一旁,解开划破的烂衫,上身干尸般瘦骨如柴,骨头突兀,像是用薄纸粘糊上去一样。
辰风用清水冲掉粘在伤口上的灰土细沙,晦奴呲咧着嘴,眼神坚定,没有喊叫一声。酒十八倒是一点事没有,他扑倒在地之后,恐怕连野猪都怼不动他,拍拍衣衫,站在郁子贞旁边去了。徐自昌一脸阴笑无谓,站在一旁像看热闹似的,东瞧瞧,西看看。辰风脱下西装上衣,递给晦奴,晦奴愣了一下,缓缓接过来,正要准备披上,徐自昌侧着脑袋瞥了过来,火光下清清楚楚看见晦奴脊背身柱穴左上侧格斗刀刺青,瞬时一惊,眼睛睁得奇圆:“啊?!”站在他右侧的陈义国全然不知怎么回事,眉头突然紧锁,被徐自昌的反应绕得头晕,他扶住徐自昌的手臂:“少校,你怎么了??”徐自昌微微向后转头,之后回过头,表情铁青:“刚才头脑眩晕,出现了幻象,不打紧....”陈义国命令士兵拿来干粮水袋,徐自昌缓缓坐在一侧,低头思索着什么,还不时向晦奴这边看来。
辰风给晦奴披上军衣,也发现了格斗刀刺青,好奇道:“晦奴,你...你脊背上的刺青哪里来的??”晦奴愣住了,用手使劲摸了摸脊背,表情也是好奇,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后背有刺青,摇了摇头。辰风很是纳闷:“你不知道你背后有刺青?”晦奴点点头,一脸懵样。徐自昌坐在一边竖着耳朵听着,看见晦奴的表情,又是一怔。辰风也不知道如何询问,踱着步子思索:“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晦奴后背的格斗刀刺青,而他自己竟然也不知道,真是奇怪....他一年前来到镇子,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姓甚名谁,全然不知,想必这刺青肯定有其它的寓意。”
士兵举着火把四处瞧看,向湿泥潭中央照去,泥潭淤泥积压,恶臭难闻,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士兵绕着泥潭转绕起来,突然,一个死人的脑袋从泥潭边沿突地伸了出来,被臭水泡的发胀泛白的眼睛大睁着,嘴里塞满了臭水沙石,黑色的虫子从嘴里喷涌而出,像要爬上泥潭,士兵吓得扔掉火把,喊叫起来,结果脚底打滑,出溜溜滑进泥潭,半截身子已入淤泥,双手挥舞:“鬼啊!救我!!”徐自昌等人一惊,疾步赶过去,黑色虫子在他的鼻孔耳朵,脸颊脖颈窜来窜去,士兵死命摇着脑袋,可并没有什么用,一团团黑色的液体注入了他的脸,四散开来,瞬时,他的整个脸庞漆黑如墨,狰狞恐怖,脖颈的经脉突兀,像是灌进墨汁一般,白色眼仁忽地如黑珍珠般,神光全无。士兵高举的手臂拍在淤泥上,脑袋竖立,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和之前被袭击的士兵一模一样,身子缓缓陷进淤泥,黑虫从他的手臂窜走了。
一伙人惊得目瞪口呆,黑虫子从边沿群窜而来,徐自昌大叫:“快跑!!”场面顿时乱成一团,徐自昌操起机枪乱射起来,黑虫被打得皮开肉绽,可是实在太多,徐自昌一边扫射,一边撤退,其他人已经跌爬滚打向后退去,眼看着一大群黑虫蚂蚁般密麻涌来,郁子贞被石块绊倒,挣扎爬着,尖声呼救,辰风几步趟过去,准备拉她,黑虫马上要钻进她的裤脚,辰风知道躲不过去了,将子贞拥入怀中,背过脸去....酒十八大喊,晦奴也吱哇乱叫,看着将要丧命的两人....
突然,泥潭往里未发现的白铜棺椁中凌空窜出一人来,披头散发,浑身湿泥,衣衫褴褛,面目全非,像鬼一般吓人,踩着泥潭泥面轻飞而来,一个跟头翻到郁子贞身边,拔出腰间的空心圆木,窜纵地面,倒出里面的绿色液体,翻纵到另一侧去了,稳稳站直身子,塞上木塞,别进腰间,只见疯狂进攻的黑虫停了下来,转头撤进泥潭边沿去了。辰风紧闭双眼,额头上的冷汗不住流淌,顿了一会,回头一看,黑虫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东西向一道绿色的液体横在郁子贞的脚前。
辰风赶忙扶起郁子贞,子贞已经吓得呆目,一头杵在辰风怀里,浑身冰凉颤抖,酒十八和晦奴也急忙跑过来,表情既担忧又惊奇。辰风完全不明刚才发生了什么,问道:“怎么回事?!黑虫呢?”酒十八指着西侧漆黑处:“刚才有个黑影从泥潭那边窜出来,翻纵而过,黑虫就...就撤退散去了。”辰风一惊:“什么黑影?!”说完往地下一瞅,发现了那道横在面前的绿色液体:“这是什么?!”酒十八离得太远,根本没有看清楚洒下的液体,只是看见一个黑影从他们脚底翻滚而过。酒十八猫着身子仔细观察,也是一脸懵样:“不知道,应该是掠过的黑影洒下的。”辰风示意晦奴扶着郁子贞,举着火把往西侧黑暗中走去,酒十八提醒道:“小心点!可能是鬼影!”辰风伫了一下,径直探身而去,徐自昌和陈义国站在稍远处直勾勾看着。
救下他俩的黑影背身站在西侧黑暗中,辰风缓步移了过去,黑影突地转了过来,微低着头,散乱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个脸庞,浑身沾满了湿泥,辰风见状,吓了一跳,随后,那黑影抬起头来,辰风看见他那双恶狠坚毅的眼睛:“三爷?!!”辰风失声喊道,酒十八和晦奴闻声跑了过去。面前站着的就是路有清,他还活着,只是比之前多了几分凶狠,从他的眼神中显露出来。
三爷没有搭话,辰风又喊道:“三爷?!我是辰风啊!”三爷这才微张着干裂的嘴角:“辰...辰风,你们终于来了....”说完瘫倒在地,昏死过去,酒十八和辰风手忙脚乱地把三爷拖到墙根处靠着,一边喊着:“拿水来!快!”士兵闻声赶了过去,徐自昌和陈义国相视一眼,缓着步子跟了过去。酒十八粗着嗓子:“三爷?!醒醒!”辰风接过水囊,慢慢倒进三爷干裂的嘴中,火光下,三爷的脸上伤痕遍布,淤泥灰尘糊满了厚厚的一层,头发中滋满了泥土,干得像枯树枝。
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三爷才微微睁开眼睛,眼神恍惚,嘴角颤动,辰风把水囊递到嘴边,三爷举着抖动的手臂,扶着水囊,喝了起来,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辰风抹了抹他脸上的泥土:“三爷?三爷?”路有清拖着疲惫软粗的口气,挣扎道:“辰风,十八爷,终于见到你们了...”酒十八从后背扶他坐起来:“三爷,这几天我和辰风四处寻你,还以为.....现在看到你活着,真是太好了,感谢佛祖护佑!”三爷摆摆手,微笑着:“那天被怪物拖进黑洞,本以为必死无疑,然而阎王爷不收我这条贱命,呵呵,我侥幸逃脱活了下来,想想真是惊心动魄啊.....”
辰风盯着他的眼睛:“三爷,那天被怪物拖进黑洞,发生了什么?”三爷眼神惊恐起来:“不知道你们看见那三处洞口没有,我被怪物拖进东北侧的黑洞中,里面早就有其他怪物等着抢夺食物,我被拍在侧洞墙壁上,它们相互咬食打斗起来,喉咙里放出闪电般的亮光,照得黑洞通亮,尖锐的触角交割纵横,互刺对方的身体,惨叫声撕裂震耳,脓血流了一地,真是太可怕了....最后,两只怪物都身负重伤,有气无力,其中一只几乎都要断气了,我趁机逃出了黑洞....”
徐自昌听完,搭话道:“难怪我和陈狱长从东北向黑洞进去,遇见了一只濒死的蠕虫!差点吓死老子!”辰风瞥着他:“原来是这样,少校,我们听到东北方向的机枪声,是因为士兵情急之下射杀蠕虫的缘故吧?!”徐自昌哑口无言,咕噜着眼睛:“是又怎样....”辰风哼了一声,接着问道:“三爷,那三处黑洞纵横交织,七拐八绕,您是怎么逃出来的?”三爷眉头一锁:“我在黑洞里摸索半天走不出去,焦急惊慌之余,隐约感觉到洞顶有怪物在移动,我站在原地一动没敢动,过了一会,怪物消失不见,我猜测洞顶有怪物的穴道,于是跃到洞顶,扒住凸出的岩石棱角,摸索了半天,终于发现一处洞口,翻越上去,沿着穴道向北爬行,最后跳落在九处洞口的第五处洞口,这才捡了一条命....”酒十八一惊:“什么?!黑洞上面还有穴道?这...难道你没碰到蠕虫?”三爷笑了笑:“那穴道只有东侧有侧道,我并没有多想,直行到了尽头...可能是我运气好吧,并没有碰到蠕虫....”酒十八拍着大腿:“奶奶的!我怎么没发现,这群恶心的东西挺会挖道!”辰风感叹道:“还有这般伶俐的动物,知道黑洞里爬不出去,竟想到另辟奇径的法子,比我们聪明多喽!”酒十八突地笑呵呵起来,摸着脑袋:“蠕虫有尖锐的触角,我看必是在沙漠中生活久了,挖道的功夫当然没法比了....”
“哎,三爷,那后来呢?你怎么打开石门进到里面的?
“说来真是奇怪,我踉踉跄跄摸到石门前,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过了一会,石门突然蹿地而下,我一个踉跄跌了进去,之后石门又哐嘡关上了....”
“这么奇怪?就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哦,对了,地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来回穿梭,撕裂的叫声差点震破地面....”
“啊?!地下还有东西在动?这?”辰风站起身来,踱着步子,他猜测地下蹿动的东西应该就是蠕虫,很有可能是它们的巢穴,可为什么石门会打开,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三爷渐渐缓过元气,酒十八扶他起来,走到辰风身边:“辰风,你在想什么?”辰风顿了一下:“没什么,对了,三爷,那道液体是你洒的?”三爷点点头:“是的,进到石门之后,我身上只剩下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四下打探的时候,却被窜出来的黑虫袭击,奇怪的是,黑虫遇到一滩绿色的液体,转头四散爬开,我过去一瞧,竟然是蠕虫留下的绿色液体,于是,我将裂开的棺木掰下,用石片凿成空心圆筒,小心将液体盛在里面,想想日后必有用处,正好碰到了你们....”
“我们打开石门进到里面已有一个时辰,你难道没有发觉?”
“这里面阴冷潮湿,我躲进白铜棺椁中,封闭严实,几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说实话,那时我已精疲力竭,疲惫不堪,倒头昏睡过去,而黑虫袭击你们的时候,不知道谁把什么东西扔到了白铜棺椁上,震耳的回响把我惊醒,因为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不宜轻举妄动,我推开棺板,侧耳听了一会....”
“原来是这样....好在三爷您安然无恙,否则我等真要悔恨终生....”
“感谢各位的搭救,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恐怕会困死在这里....”
两人客气起来,徐自昌显得很不耐烦,夺过士兵手中的火把:“三爷平安无事,自然是好事,这里阴森恐怖,还是及早离开的好,从三爷刚才的叙述中,地下似乎也不太平,若是蹿出什么怪物,岂不白白葬送了性命!”辰风觉得他说得在理:“去那边看看还有什么发现,之后我们离开这里!”
泥潭四周中央浮着死人的头颅,倾侧翻倒,像是煮了一锅人肉,只是没有沸腾罢了,尸体浮肿狰狞,眼睛被黑虫嗜空,只留下一副眼骨架,酒十八走过泥潭,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思索道:“奇怪,怎么会有这多的尸体,难道曾经有人进来过?从他们的死相来看,不像前人的尸体,不然早就化成白骨了,这些尸体看上去有血有肉,衣衫尚且留存,肯定是死去不久。”这一点辰风竟然忽略了。
在泥潭往里的地方,乱七八糟横着十来具棺椁,只有正对着石门的那具棺椁是由白铜铸造而成,白亮剔透,看起来甚是醒目亮眼。两侧的棺椁则是由楠木构造,早就裂开了口子,有的木棺翻倒在一侧,白骨头颅散在一旁,这从侧面反映了这里必然有人来过。
一伙人都聚集在十来具棺椁前,而身后的泥潭在黑暗中并不死寂,不知道什么东西顶起淤泥,将死人侧嵌的尸体顶翻,随后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