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二问圣贤

“藏拙？”陆幻疑惑道。

“古剑门一旦搬迁之后，新山门附近的门派肯定会极力抵制，古剑门一定要一直处于弱势，然后通过不断地争斗，消耗对方实力，壮大自己的实力，最终吃掉对方。下面的事情就不用老朽再说了吧？”

陆幻诡异的一笑，这个老家伙虽有圣贤之名，可是骨子里奸诈的很，那个门派也算是传承已久，就这么被一个凡人算计，他们历代前辈在九泉之下，肯定会被气得又活过来。

苏老先生的话没有太过深奥，可是字字句句切中要点，为古剑门指明了一条切实可行的中兴之路，所以陆幻决定要将苏若谷的计策原原本本的送回灵犀峰，并且嘱咐他坚决执行。

之后陆幻又询问了一些细节，苏若谷一一解答，事无巨细。

很快陆幻便问到苏老先生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好久，只听他缓缓说道：“苏老先生，晚辈有一个困扰，还请老先生解惑。”

苏若谷微微一笑，道：“小友但讲无妨。”

“晚辈自幼不知父母何人，拜入古剑门中安逸的渡过了童年，之后的种种事情相信老先生都已经知晓。现在大仇得报，晚辈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自己将来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个问题相信仙界之中几乎所有修士都会有这个疑问，老朽曾经也会迷茫，可是每到这个时候，老朽就会问一问自己的本心。”

陆幻喃喃自语道：“本心......”

苏老先生缓缓说道：“小友天资极佳，刚刚二十岁就已经达到了分神境界，即使仙界修士也都无不羡慕，争相收入自己门下。比之老朽犹如九天真龙和湖水中的蝌蚪。但是小友可曾想过，自己的命运由谁来主宰？”

陆幻呆住了，这样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始终找不出任何答案，这也是他迷茫的主要原因。

苏老先生接着说道：“仙界之中的修士面对这样的问题，九成都会豪言壮语般说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真的能够做到吗？”

陆幻沉默了，这的确很难做到，仙界各大势力的长老、弟子全都要收到宗门的节制，即便你天资无双，修为绝伦，可是如果没有宗门支持的话，就会像无根之擎天大树，瞬间倾倒。即便仙皇一般的高手，也是需要三大帝君和仙宫六圣的辅佐，否则即便天下无敌，那也只不过孤掌难鸣。

换作散修的话，虽然无拘无束，可是依然受到仙界规则的制约，对抗豪门巨派，就像一只猛虎面对群狼，也是不可以随心所欲的。话说的虽然好听，可实际上却是‘我命由我更由天’。

苏若谷能够识得人心，他虽然看不清楚陆幻的过往和未来，但是能够洞悉他的心思，于是说道：“老朽观小友并非庸庸碌碌之辈，希望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至少不受到太多人的制约，是与不是？”

陆幻面色阴沉，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苏老先生的话直指人的内心，陆幻虽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可是不想被人摆布，与其做那线上木偶，还不如轰轰烈烈的走完一生。”

“好！”苏若谷抚掌而笑，朗声说道：“这才是大好男儿，即便贫民百姓，也想着一步登仙，何况小友已经在仙门之中，虽然目前势单力孤，可是只要是道心坚定，那一切都是大有可为！”

然后苏若谷又神秘的问道：“小友的问题，是否已经有了答案？”

“多谢先生赐教！陆幻知道该怎样去做了......”

苏若谷极为满意，很多年没有见过如此对自己胃口的年轻人了，他不禁好奇的问道：“老朽愿闻其详。”

“晚辈十年之前，曾经第一次踏入仙界，晚辈的师尊梦元清真人，曾经教导过晚辈。修仙既是修心，没有一颗兼怀天下之心，即便修为通天那也只不过是一个邪魔外道。既然如此，晚辈虽不是什么圣贤之人，而且手中沾染鲜血也不在少数，可是晚辈曾经立下宏愿，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苏若谷微微一愣，咋一听来，这陆幻未免口气也太大了一点，就连大乘真圣也不敢有此宏愿。可是看他的表情，并不虚伪，看来是发自内心的想法。于是追问道：“陆小友志向高远，老朽钦佩，但不知可否细细道来？”

陆幻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可能是有一点自不量力，但是当年古剑门覆灭和近来发生的种种，让晚辈实在触动极大。仙界修士虽然自诩正义，可是背后蝇营狗苟之事令人发指。天尸宗纵容炼尸阁就可以随便屠灭其他弱小门派，青城剑派这样的正道支柱竟然不闻不问，更何况对待其他黎民百姓？”

苏若谷身为一个凡人，对此感触极深，仙界修真之士一向将黎民百姓视作蝼蚁一般。天尸宗、地府都在利用凡人进行惨无人道的试验，当年古巫族更是屠戮亿万生灵。虽然被各大门派联手剿灭，可那只不过怕其一家独大，利益重新分配而已。

陆幻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就不能重新制定仙界的秩序。既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我愿将天捅一个窟窿，让万物万灵重归平等，用一切雷霆手段扫除仙界乌烟瘴气，还黎民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山谷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雷声阵阵，谷外上千修士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惶恐不安的看着天空。苏若谷惊讶的站了起来，陆幻这一番话慷慨激昂，让人心潮澎湃，可是最令人震惊的却是九天之上竟然隐隐有落下仙罚的迹象。这就足以证明仙界意志感受到了危机，陆幻竟然有让仙界意志害怕的潜力。

苏老先生终归不是一般人，他缓缓坐下，示意陆幻冷静下来。陆幻自知失言，可是刚才有感而发，一番话语未加思索，便脱口而出。

陆幻平静下来之后，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谷外修士一颗悬着的心，重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