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激光火焰

周擎苍看着这一干人等，心里突然浮现了一个画面——在很小的时候，他看着父母带着一群黑色衣服的人闯入了他们平静的生活，从此以后，他们两个的行为变得诡异多端，遮遮掩掩，逃避他的问题——最后，索性把他扔到了孤儿院，让他在那里生活，从不过问，直到他们需要他的时候，才又重新出现。

有的时候，他在心里发问，他到底是什么，作为他们的孩子，但仅仅是一颗棋子？

他摇了摇头，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现实中。

“他们都是我们的人？”

“没错，我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一旦开战，CE组织一定占不到任何的便宜。”

周磬声将手中的针头插入了脉搏之中，蓝色的溶液缓缓地流入血管。

他身后的二十八个人，用相同的速度，力度，同时举起了针管，扎入了血管之中，动作惊人的一致，训练有素的样子仿佛生命仅为这个时刻而准备。

“你在做什么！”方可儿发出第一声惊呼。

只见门外的的人涌进来一部分，端着枪把门关上，把门密不透风的围住，而外面的人则守住了窗户等部分，让这个屋子成了一间半透明的密室。

“擎苍，你快看他们。”

周擎苍的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周磬声，他挡在了夜央的身前，他们四个人不自觉地紧紧挨在了一起，面对这眼前的情况。周擎苍有种莫名的感觉，身处现实中，有时比在虚拟的维度中还要危险重重，脱身于虚幻的欲望，陷入的，却是更深的战斗深渊。

而那二十八个人，加上周磬声，在经历着一场“蜕变”。

他们的眼球慢慢转变为蓝色，中间的瞳孔染上了血一般的红。身体中的骨骼狰狞作响，像是在悲鸣，手指粘合在了一起，成了一摊平面，而中心处出现了一个机械式的铁圈，周身充斥着诡异。

周磬声看着手下的二十八个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们同时举起了“手”，朝向上空。

巨大的火焰冲击波呼啸冲天，瞬间房屋的顶部支离破碎，吊灯和墙壁碎石疯狂地砸了下来。

“快躲开！”杨亮带着方可儿躲了窗檐处。

夜央还未反应过来时，只见一个天花板朝她的头顶砸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

身体被人压下，她感受到了冲击力和响声，却毫无疼痛感。睁开眼睛一看，是周擎苍挡在了她的身前，而天花板砸在了他的后背，他生生地扛起，胳膊擎着地面，硬是没有伤她分毫。

“大黄……”

周擎苍忍受着背部和头部撕裂般的疼痛，努力不去感受血在流出，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叫我……什么？”

夜央也怔住了，刚才的脱口而出，让她手足无措，他们两个人对视着，都想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些什么，哪怕一点点，哪怕只是幻觉。

“没什么。”

她恢复了冷漠。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疼痛感撕裂着袭来，但，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

“哈哈……”周磬声发狂地笑着，“果然，研制了五年的武器……终于等到了开战的这一天，终于……这一切都没有白费！”

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周擎苍起身，带着满身的血迹，眼神直勾勾地射向周磬声，相较而言，他更像刚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魔鬼。

“你根本就不想听我的指挥，是吗？你只想使用我的名义，去命令这些人，听从你的指挥安排！你的目的，只是报仇，杀光他们组织中的所有人！即使是无辜的人！”

“无辜！？真不敢相信从一个满手鲜血的人口中，我竟然听到了无辜这么好笑的字眼？我们这些人之中，有谁真正无辜吗？你！”他把手指向了窗檐处的方可儿，“你无辜吗？在你受到操控的时候，杀了多少人？你自己来回答，你应不应该偿命！”

“那不是我……是他们操控了！”方可儿用力地尖声辩解。

“操控？”周磬声狰狞地笑着，“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们七个孤儿院的孩子活了下来？你以为，这真的是巧合吗？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你面前这个你最相信的周擎苍，想必都没有告诉你实情吧……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方可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止不住地颤抖着，“我们七个，我们逃了出来，剩下的人……擎苍，擎苍？”

周擎苍步步逼近周磬声，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后面的精锐部队抬起了火焰手，瞄准了他。

“擎苍！回答我！到底怎么回事！”方可儿在嘶吼着。

“不要！”夜央在他们发射激光火焰之前，扑了过去，三个人滚落在地。冲击波把屋子穿透，对面的大树被劈成了两半。

“没用的，你逃避也没用的，”周磬声咳嗽着，“咳，为什么不能面对现实？他们都是经过组织筛选的，最有潜力的怪物，控制得当，即可毁灭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告诉她？”

“闭嘴！”周擎苍抄起石头，朝他的脸砸去。

手腕被一股不小的力量捏住，方可儿正怒视着他，泪水流了满脸。

“你一直都是策划者，对吗？”

周擎苍觉得自己被她的目光刺穿，痛苦像一把利剑，从方可儿的心中射出，直中他的心脏中央。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也不知该怎样面对，因为真相太过于模糊，近乎残忍的模糊，或许是，他们故意使然，不愿意将一切都剖开，他们也害怕面对用鲜血铺就成那一条条路口。

“可儿，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

“我们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擎苍，我毫不避讳的告诉你，我对你毫无保留，可我不想做一个傻子，一个仅仅背负着骂名的杀戮者！”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只需要这些就够了。”

“不！我不想再被隐瞒下去！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们？”

这真的是你一手安排策划的吗，我们身上有着别人不能企及的原始罪恶，是这样吗。

后面的话，她没有问出口，在脑中形成，便觉残忍。

“当时的情况，很复杂……”周擎苍扶住太阳穴上方的裂口，里面不断涌出鲜血，而这都比不过他心中的疼痛，“你们确实是组织挑选的，最适合的人，可是不是因为你们的双手沾满了罪恶？不是你们挑选了罪恶，而是罪恶找上了你们，而你们恰好在那里而已，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罪恶找上了我们……”

“没错。”

周磬声将二十八人摆成了一个圆形的队列，他站在中央，指挥着他们移动。

门外人声鼎沸，似冲破囚笼的野兽，等待着释放这一天的到来，咆哮着情绪，仔细听时，那不是与恶势力决斗的号角，而是玉石俱焚让世界毁于一旦的鸣叫。

“我们的时间到了。”周磬声眼神嗜血，手臂上长出了红色的刺，从骨骼中穿出，它们被罪恶滋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变得异常尖锐。

“周磬声，你想和他们同归于尽，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周擎苍挡灾了他的面前，距离他最近的人以为他欲攻击，手掌的激光火焰喷射出蓝色和红色交替的射线，周擎苍急速躲闪，可房子没有这么幸运，在巨大的冲力下，窗户被震碎，剩余的墙壁残垣也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从善如登，从恶如崩。辛辛苦苦地经营了一生的善意，也抵不过一时冲昏头脑的穷凶极恶，人们只会记得他的罪大恶极。周擎苍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一定要拦下周磬声。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什么？你关心过吗？”

周磬声身上红色的刺刺穿了周擎苍的手臂，方可儿惊呼，夜央欲上前，可是也止步了。

他看起来及其狼狈不堪，可眼睛一刻都不离面前的人，即使浑身浴血，即使在真正战斗之前死于这里，在没有弄清楚战斗的意义之前，他是不会允许大规模的屠杀的发生，这样做，不会救赎任何人，只会引起更大的罪恶。

“到现在，你还在装作一副正义的样子，好像全世界的罪恶都与你无关，你身负使命，而我呢？”周磬声的声音颤抖，他随即调整，嘶吼出后面的话，“我受够了！我受够一直躲在你的身后，做你的影子，我也有自己的判断，CE组织的人——不管是领导者还是被操控者，他们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难道不是吗？我为这个世界肃清杀人犯，也是错吗？”

周擎苍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了很多信息，他刚要开口，周磬声将刺刺入了他的腹部，他感到身体先是冰冷，之后火辣辣的痛感席卷了大脑。

“不要再拦着我！我会做出正确的事情！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太久！”

周磬声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杀戮浸染了他的眼，二十八个激光火焰战士冲了出去，步伐整齐划一，门外的士兵有次序地将他们层层包围，周磬声在最内侧，很快看不到了他的踪影。

周擎苍在晕厥之前，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是周磬声一抹阴险的笑，他正做着夸张的口型。

“哥，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