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她回来了
“他好像不是鬼，还在动……”方可儿捂着嘴，显然也不能正常思维。
小孩儿好奇地盯着惊恐地看着他的人，黑色的瞳孔里满是不解。周磬声走近了他，他随即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啼哭，这下更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知所措了起来。
“这个孩子，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存活的，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方可儿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暗红色的液体，金属碎末……这些东西成为了他的养分？那呼吸怎么办？这些东西他究竟是怎么获得的？他们全部都一无所知，孩子只有3，4岁大，暂且不说是如何生存的，单凭周擎苍已经离开了五年之久，不可能凭空孕育出一个孩子啊！
“呜呜……”
孩子的不断啼哭，声音越来越大。
“把我解开吧，”夜央突然开口，清冷地看着周磬声，“你们这么多人，我又没有武器，还怕我跑了不成？”
还未等周磬声做出反应，周擎苍拿起了立在门后的锤子，砸碎了她的手铐，可以看到手腕的地已经被勒的紫红了一片。
“你干什么！”
“我们这样铐着他们，有什么用？既然已经是人质了，不如让他们发挥一些作用。”周擎苍不动声色的回答。
“呵！我看你根本就是心疼佳人了吧！”方可儿阴阳怪气地翻着白眼。
夜央也不理会他们，径直地走向了孩子，脱下了上身的外套给他披上，揽在怀中，一边轻轻地摇着，一边拍着，口中咕哝着什么。小男孩儿像是中了某种魔法，逐渐停止了哭泣，大拇指送进口中，眨着漂亮的眼睛，无辜地吮吸着，脸上还带着泪滴。
夜央不停地摇着他的身体，过不了一会儿，男孩儿便安稳的睡着了，还一边裹着大手指，夜央轻轻地将他的手指拿了出来。
周磬声面色阴沉，似乎还在思考这个孩子的问题。
“这就是你所隐藏的秘密武器？”
“我没有任何记忆，更别提这个孩子了。”
“那怎么办，我们该拿他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能丢弃了不成！”夜央冷冷地说，“当然是好好的了！”
周磬声默不作声。
夜央突然全身开始颤抖，双脚也不受控制地跺着地面，她慌乱地把孩子放到了方可儿的怀中，紧接着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之中，
“夜央，怎么了？”周擎苍刚要上前，夜央蹲在地上，伸出手挡住了他。
“是组织……组织下发命令了，不对……”夜央的瞳孔突然更改了颜色，散发着蓝色的光，逐渐涣散，像是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周擎苍，周磬声，还有所有人，你们听好了。”
虽然这一番话是从夜央嘴里说出来的，但是明显不同于她的语调，毫无起伏，语速不急不缓，像一个制动的机器人。
“她……怎么了？”
方可儿躲到周擎苍的身后，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紧握着他的手。
周擎苍眯起眼睛，头转向周磬声的方向。
“是组织，组织要借用她的身体向我们发出警告，别出声，听她在说些什么。”
“你们把她抓起来是没有用的，对我们，产生不了任何的威胁作用。放弃抵抗吧，人的原罪你们是无法控制得了的！因为这一切都是惩罚，惩罚作恶多端的人，我们让世界变得更加完美无暇，每个人都失去了产生邪恶的念头，有什么不对？你们所谓的善良，只是让这个世界加快毁灭罢了！你们还是可怜兮兮地在挣扎，殊不知其实是不忍心将最后一点欲望拱手相让。我劝你们这个联盟就此解散，两天之后，无论你们存在与否，我们会发动最后的一次清剿，并且彻底控制整个世界。”
夜央突然诡异一笑。
“还剩四十八个小时。”
虽然她的语调和语气没有变化，可周擎苍清楚地知道，她回来了。
“四十八个小时？”周磬声毫无意义地重复着，“我们还有四十八个小时的时间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他们即将要将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收归到他们的名下，即将将这里的一切都毁灭，不留最后一点儿的余地。”夜央冷冷地回答道。
“呵，谁毁灭谁还说不一定呢。”
方可儿拽了拽杨亮的肩膀，他的意识正在慢慢的恢复，身体也逐渐变回了原来的形态，清醒重新回到了他的眼中。
“杨亮？”方可儿喊着他的名字。
他的瞳孔逐渐聚焦，落到了方可儿的身上的时候，竟然泪水汪汪，泪水看起来即将坠落。
“可儿……”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
“现在可没有谈情说爱的时间，”夜央冷哼了一声，“你们现在放或者不放我回去都没有意义了。”
周磬声死死地盯着夜央，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焰，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双手想掐住她的脖子，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憎恶，被周擎苍伸手挡住。
“她说的对，激化矛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地分析一下目前的局势，再做以后的打算。”
周磬声摔门而出，走出去前拿了一把冲锋抢，端在怀中，像是系在了生命的两侧，他回过头，“既然头儿都回来了，那我现在就立即召集所有的人，我们两个小时之后大堂见，做一下战略部署。”
还未等周擎苍回话，他便扬长而去，没过多一会儿，楼下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引擎声，周磬声驾车远去。
房间里留下了几个人，却也已经是物是人非，再也不是曾经的熟悉感。
“哎，”还是方可儿率先打破了沉默，“我说，我们下楼转一转吧！两个小时之后才开会呢！擎苍，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周擎苍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明所以。
几个人下到了一楼，电脑设施和一群不露出任何衣服的人正在敲击着键盘，屏幕上是闪烁着的诡异弧线，卷曲缠绕，形成了一股抗拒不了的波澜。
周擎苍走到了他们的中间，“你们在做什么。”
没有人应答他，像是他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一般。
“喂！喂！”方可儿加重了音调。
所有人还是如同木头一样，面无表情，手指飞速地在键盘上敲打着。突然，全部的声音一瞬间融入了黑暗，幽蓝色的光隐入了黑色的瞳仁，辨不清楚是黑暗吞噬了这里，还是这里本身便是黑暗。黑衣人群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止，即使是四周一片安静暗黑。他们像僵尸机器人，输入了程序代码之后，便忘了输入的真正含义，重复着无意义的动作，神情涣散。
他们和被CE组织操控的人，又有什么不一样？
周擎苍感到一阵惶恐，因为他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一瞬间的失神，便碰撞上夜央的眼睛，又突然想起从她口中说出的——你们早就已经分不清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连真实和虚妄都已经成为了某种代号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周擎苍反问着自己，从孤儿院到医院，再到七个空间里的轮回，人最根本的欲望被放大数倍，在显微镜下被人描绘，并且带着早已不再鲜活的色彩。他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复苏的记忆驱使着他前行，难以逃脱的责任——难道这一切仅是，仅仅是因为，那个CE组织的领导者是他的父亲？
而这，是他一定，必须承担的命运？
周擎苍摊开手，看着手掌的纹路，错综复杂，纠葛难断，像是怎样都打不开的结。
夜央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与迷茫，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以前的事儿，我可都记着呢。”
周擎苍抬头看着她依然清澈如水的眼眸，曾经也是这双眼睛，陪伴着他走过了许许多多难以入眠的深夜，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他以动力，那如今，是否也如从前般，给他以安定的力量？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或是错……”他的声音隐入了看不到的地方。
“对，或是错，本身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因为不同的时期，不同的人的评价不尽相同，是带有个人色彩和时间的局限，现在看来理所应当的事情，在将来或许是要彻底破除的，而如今觉得荒诞可笑的事情，在过去的某个时候也许是大张旗鼓的。所以，对和错没有一个绝对划分的分界，如果你有能力，可以领导和指挥一部分的人话，那么你所需要做的只是，最大程度上保证多数人们的利益——说到底是利益的东西，保证他们不受到伤害和毁灭，将企图篡改这生存法则的计划毁灭。这样做的话，会有人称你为英雄……”
“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我没有那么伟大和高尚，只要可以继续活下去，我不管是阴谋论还是正派，只要强大，我便会依附。”
话音未落，整间屋子被奇怪的声音笼罩着，类似于火箭升空的轰鸣。霎时间整间屋子灯火通明，恢复了正常的供电模式。
门被推开，周磬声走在最前面，换上了与旁人别无二致的黑色衣服，修长的身材，一双眼睛锐气四射，仿佛随时准备准备好了殊死一搏。而他的后面，黑衣人整齐划一的战成了四列，每列七人，眼里都装满着怒火，和周磬声相互衬托。
而门外，整齐的脚步声，可是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每一个都手持着冲锋枪。而门内的二十八个人，显然是精锐的部队，周擎苍注意到，他们的武器，藏在衣袖口处，是生化武器，短小精悍的针头冒着寒冷的光，不知被刺上一针，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头儿，我们的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