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幸福姗姗来迟

很快，大学女教师在校园里，接受高富帅男子鲜花求婚的帖子满天飞。

凡一的日子不好过。

这种受人瞩目的日子，如芒在背。

钟一行动迅速，钟一父母比他还迅速。

趁着钟一这几天还在北京，钟一妈妈紧锣密鼓地张罗双方父母见面的事，他们结婚的事被双方家长紧急提上了日程。

钟一和凡一本该是这场喜剧的主角，但是，此刻，他们倒成了局外人。

具体细节，都是两位妈妈擅自做主策划的，凡一什么都不知道，仿佛结婚这件事与她无关，她身不由己地置身事外了。

连老袁都跟着起哄架秧子，一天之内，给凡一打了几个电话，说：“闺女，咱酒席就定在壬戌酒店，好不好？”

好像结婚的是他们，比自己还鸡血满满。

壬戌酒店是人人都可以定的么？那得要多少钱啊？凡一一口回绝。

“闺女，袁夜他妈让我告诉你，有家特有名的婚纱店，做的婚纱很不错，你来定个时间，她带你去挑------”

凡一知道那家婚纱店，据说很多设计师都是从国外请来的大咖，一件婚纱的价钱，据说是自己几年的工资。

凡一头摇得像拨浪鼓。

何素芳倒是一个电话没打。但是蔫吧人办事更果断，没有征得凡一的同意，和钟一他妈妈两个人买了推挤如山的结婚物品。

凡一思前想后，慎重起见，她给老袁和何素芳各打了一个电话。

老袁和何素芳才消停了。

凡一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她说自己结婚的一切仪式，都遵从夜王山父母的意见。就这样一句话，让何素芳感觉自己的女儿真的是独一无二的。老袁也感动了，连连说，应该的，应该的。

钟一一连几天都黏在凡一的宿舍里不走，哦，当然只是在白天，晚上，他还是乖乖返回自己住的公寓。

“亲爱的，我们买一套大点的房子，你这套房子太小了，你说呢？”钟一征询凡一的意见。

“好，可是我得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买套房子。”

“为什么？你有足够的资金么？现在北京房价这么高，你买得起？我们都快要结婚了，用我的钱怎么了？你和我还是这么见外？”钟一有点生气了。这分明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节奏啊。

“我看好了五环以外的一套房子，三居室，我手里有点积蓄，本来是想攒够了还给你的。现在，我准备赖账不还给你了，就当是你给我的彩礼了。”凡一贼兮兮地笑了。

继锋妈住院时，是钟一垫付的钱。她一直想着还给钟一的。但她知道，此时不该提还钱的事，太煞风景了。

“彩礼钱就这么点？我想给你的远远不止这些。”钟一怜惜地看着她。

“其实，买这套房子，我是为了把父母从夜王山接出来。还有继锋的父母，继锋走了，继锋妈妈有病，我有义务照顾他们的晚年。现在，眼看他们年龄慢慢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身边需要有人照顾。他们早晚得和我住在一起。所以，我想凭借自己的能力，给他们买套房子。如果用你的钱，他们是不会来住的，即使住了也会不自在，他们是实在人，不想欠别人的。”原来凡一是替自己父母考虑。

钟一默默看着凡一。

半晌，才伸出手揽过她，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动情道：“你说，我是不是捡到宝了？”

“既然捡到了宝贝，你就好好珍惜吧！”凡一翻了他一眼，调侃道。

“我会好好珍惜的，不会再让她受一点点委屈的。”

“嘴巴真甜！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凡一偷偷笑了。

“你真煞风景！”钟一做失望状。

“你敢说我煞风景，还想不想活了？”凡一此刻突然变身成了祸害小燕子的容嬷嬷，伸出利爪，凶神恶煞，似乎要扼住钟一的脖子。

钟一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趁机捉住自投罗网的凡一，一顿“蹂躏”。

两人在一起时，时间过得好快，钟一都舍不得离开了。

“亲爱的，今晚让我住这里吧！”钟一央求。

“不行！”凡一一口回绝。

“你怎么这么无情，翻脸不认人！”钟一抗议。

“你什么时候走？”凡一想起钟一还要去陪姑姑治疗。

“后天，姑姑还有最后一期治疗，大概十来天。这次治疗结束，我想带她回北京，我已经给她联系了中医治疗。听说，我国的中医在治疗这种病方面，已经有了新突破了。”钟一看来信心满满。

“继锋妈妈也是这种病，不过她是初期，不严重。医生说，做过了手术，基本痊愈了，不影响寿命。你姑姑的病，虽说重一点，但是我们应该坚信，总会有办法的。”凡一身边竟然有两个生了这个病的人。

因为这，凡一倍感生命的可贵，也越发珍视还在自己身边的每个人。

所以，她暗暗发誓，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再和钟一分开了。

“我后天就要走了，心里有点不安。以前，我出国的时候，你悄悄藏起来，而且，你一藏，就是几年。这次，我又要出国了，我有点担心回来后，又找不到你了。”钟一满脸忧戚之色，那样不堪回首的日子，真的让他太痛了，不想经历第二次折磨。

“不会的，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等着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辞而别。我会一直呆在原地，直到等你回来。”凡一直视着钟一的眼睛，认真地承诺。

“凡一！”认识这么多年，钟一第一次从凡一嘴里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心情激动得无法平复。

“等我回来，我们立刻举办婚礼，好么？你想要个怎么样的婚礼？不管什么样的，西式的，中式的，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会满足你的。”钟一问。

是啊，想要个怎么样的婚礼呢？

想当初，自己还在Q大读书，宿舍里，一次平常的卧谈会上，几个姑娘怀着憧憬，大谈什么样的婚礼最浪漫。

胡梅清说是海底婚礼最浪漫，像鱼一样穿梭在海洋世界，美呆了。可是，后来，胡梅清结婚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仪式，只简单地请了几个同学和同事坐了一桌。可是，这挡不住，胡梅清依旧很幸福。

蒋丽喜欢冒险刺激的，她说喜欢跳伞婚礼，与白云比高，帅爆了。但她也没能实现愿望，按照父母的意愿，穿上了洁白的婚纱，牵着父亲的手，走过了红毯，把自己的一声交付给了一个男人手里。

于秋颖喜欢中式婚礼，她说，最喜欢穿旗袍，人体的那种婉约玲珑之美，没有比旗袍更能体现了。她的婚礼，凡一亲眼见证过。于秋颖穿上旗袍，果然美呆了。

夏晨喜欢西式婚礼。她从农村来，乡村那种婚礼她司空见惯，她喜欢影视剧里的教堂婚礼，她说，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穿上婚纱，在神父面前见证自己的婚礼。

自己和夏晨是最铁的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她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也最谈得来。

可是，夏晨的婚礼，凡一没能去参加。夏晨和老外老公，果真在国外教堂里举办了婚礼，夏晨的愿望得以实现了。想必，那时的夏晨，是无比幸福的吧。

宿舍里，姑娘们各抒己见，兴奋地憧憬未来，七嘴八舌。

只有凡一，心里没有一点期待，说不上所以然来。

可是，几天后，当姑娘们都忘了这个话题的时候，凡一突然想起，拉住正要急匆匆去上课的姑娘们：“我知道我将来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了。”

“什么样的？”大伙好奇。

“自行车婚礼，我们两个，就骑着自行车，新郎带着我，沿着我们家乡的青纱帐般的芦苇田，吹着和煦的风，绕上几圈，简直太美了，想想都兴奋，我喜欢这样的婚礼。”

大伙一听，不屑地作鸟兽散，“切，还以为什么盛世婚礼呢！”

现在，凡一忆起自己的一番话，感慨良多。

钟一听了，笑喷了，“你们宿舍卧谈会的话题，还真是多元化啊！”

“那是你几年前的愿望，现在呢？初衷有没有改变？”钟一问。

“没有，我只希望，就我们两，回夜王山，你载着我，围着芦苇田，想想都觉得惬意。”

“这个愿望太小，我一定会让你实现的。想个大点的愿望，等我回来告诉我。”

钟一走了，去了大洋另一端。

临走，他依依不舍，再三叮嘱凡一，“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

当初离开凡一出国，他自己也想不到，那一去，就是那么长时间的分离。

还记的，那是个阳光明媚，云淡风轻的一天，那天正是钟一归国的日子。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后，他依然神采奕奕。

从机场走出来，仰望着的头顶湛湛蓝天，心也似这蓝天白云一般安详舒畅。

他心怀一份迫切，没有回家，径直急匆匆地往学校赶。真得想知道凡一怎么样了。

虽然也常打电话给她，但凡一寝室的人经常说她不在，打到楼下宿管那里，往往赶不上好的时机，不是说凡一去了图书馆，就是说她去上课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妈妈对凡一施加了压力。

见了面，凡一没有他想象的那般高兴。

自己归心似箭，迫切想见到凡一的心情，被凡一的淡漠浇了一盆冷水，透心凉。

那时候，钟一和凡一走在Q大的小路上，凡一很高兴的样子，不停地问他在国外学习的情况。

钟一很沉默，静静地跟在凡一后面，她几次停了脚步去迁就他，可走着走着，钟一总是落在后面，仿佛刻意要她慢下来。

钟一有许多话想跟她说，很多年前，自己还是个懵懂少年，就喜欢上了这个秀外慧中的女孩，只是那时她还小，自己在等着，等她长大，也等自己长大。

却不成想，她长大了，却不像是自己期待的那样。凡一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他一点都没有把握，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个女孩对男孩的喜欢。没有表现出一丝，哪怕是微乎其微的柔情，她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好朋友、少年时的玩伴，貌和但神离，亲切但不亲近。

她很美，她的美内敛沉静，如春花的芬芳，如秋月般皎洁。他没办法不喜欢她。

现在，他又要踏上异国的土地，很怕再重蹈覆辙，那种锥心般的隐痛还在。

他就这样怀着忐忑，踏上了去往异国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