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被迫出走

亘城平静了一个多月，时间很快进入了后羿十三年冬。寒浞和师傅有道子的伤也渐渐的好了起来，在车让、妫青的陪同下，寒浞等人来到亘城街市闲逛。这两个月来衣食住行全由专门的奴隶负责照顾，整天呆在病床上不能出门，可把寒浞给闷坏了。冬天的亘城格外的热闹，人们为了储存足够的过冬食物，都纷纷来到街市上淘换。这一时期没有盐来腌制肉类，人们已经学会了将肉类风干储存，虽然寒浞吃起来怪怪的，但毕竟能保证人们渡过寒冷的冬天。

经过上次的决斗，有穷国没有几个人不认识寒浞，仅仅十五岁就坐上了中军司马的位置，而且和中年壮汉大垕决斗居然占了上风，当然也都不会介意寒浞在决斗中腰部骨折。在有穷国人民的心目中，寒浞位列决斗英雄的行列。看到寒浞别扭的在街上走着，人们无不眼中流露着羡慕的表情，还有一些姑娘竟然失声尖叫了起来，场面气氛一度高涨。寒浞看到热情的人们对自己嘘寒问暖，内心一阵感动，毕竟老百姓才是最朴实的，他们的眼神中透漏着真诚，不像一些人假仁假义。

自打二人决斗以来，后羿心里也有一丝害怕，万一有人在决斗中死去，中军和后军有可能乱起来，尤其后军的官兵很可能哗变，到那个时候，就连后羿本人也不可预料事情的发展态势。

后羿知道寒浞的腰伤好了之后，立刻派人通知寒浞来内城商议要事。寒浞听到后羿召见，立马率领步兵队长车让、副司监武甲、骑兵队长姬弋、盾队长妫青等一众官兵向内城而去。这要是在以前，寒浞真不会带这么多人一起，可是自打今年狩猎以来，寒浞内心的安全感几乎没有了，他生怕哪会儿不留神就死在别人的冷箭之下。寒浞这样想着，一行人匆匆进了内城宫殿，

“臣等叩见大王，多日未见，大王风采依然”

“寒司马、众军官快快请起，寒司马有伤在身，给寒司马赐座”

“谢大王关心”

“自打决斗以来，我甚是担心，生怕寒司马有何不测。二位乃我有穷国的栋梁之才，如今却反目成仇，居然到了生死决斗的地步，实乃国之大悲”

“臣让大王失望了”

“寒司马切勿自责，如今事已发生，未免以后更大的伤亡，不知寒司马有何良策”

“臣哪儿有什么良策，一切全凭大王处置”

后羿听出了寒浞内心仍然有气，可是此事也不能怪罪寒浞，只得呵呵一笑道，

“在你受伤期间，我召集众臣商议对策，前军司马姒宗倒有一个不错的建议，不知寒司马是否同意？”

“姒宗司马乃朝中元老，他的建议自然也不会差。不知是何妙计”

“你率领中军所部，驻扎到老丘，这样就能避免与大垕司马正面冲突”

“老丘？”

“不错，如果你同意，本王即可安排交接手续”

“一切全凭大王处置”

寒浞在内心暗骂，这帮人居然想到了这条毒计，可嘴上又不能怪大王后羿。自寒浞接收屋山石洞这一年多来，石洞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里面已经形成了完整的生产、供应体系，武器源源不断的供给了各部。此时姒宗向后羿建议，将中军调往老丘，一方面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送在了眼中钉，另一方面这些人可以捎带瓜分了屋山石洞的所有武器，真可谓一箭双雕啊。

寒浞内心虽然不想离开已经生活了一年多的亘城，可是王命难违，只得谢过后羿，退出了宫殿。

回到中军大营，有道子已经在几个奴隶的照顾下，坐在了床头，看到师傅有道子鬓边多了几缕白发，寒浞内心一阵酸痛，哭了出来，趴在师傅身上将最近一肚子委屈全哭了出来，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悲痛的表情，毕竟他们对寒浞都是有感情的，都打心眼里佩服寒浞的才能。在众人眼里，寒浞既是自己的上司又是一个孩子。

寒浞的悲苦倾诉一空，脸上慢慢的恢复了平静，眼神中表现了果断。

“车让队长，通知下去，所有军官即刻到帅堂议事”

车让接令而去，有道子在几个奴隶的搀扶下来到了帅堂左侧坐下，不多会儿，所有中军军官都来到了帅堂，看到司马寒浞一脸严肃冷静，所有人都笔挺站直不敢交头接耳，

“各位，今天我在王宫面见了大王，我军领到了一个新任务”

“要打仗了？可是司马大人的腰伤还没痊愈，如何打仗”

“也不一定就是打仗，可能是去干别的”

下面不知情的中下级军官个个议论纷纷，一头雾水，寒浞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中军即日起驻扎到老丘”

“什么？驻扎老丘，我们好不容易建起的中军大营和屋山石洞怎么办”

“我知道老丘位于亘城西部百十余里，人烟稀少，物资匮乏，属于偏远之地，如果有人不愿意去，我寒浞也不会勉强”

“司马大人，他们居然将你排挤出朝廷，大王这是过河拆桥啊”

“武甲大人，切莫胡说，我们这是受王命而去”

“什么破王命，为啥不将大垕的后军派到老丘，偏偏将我们中军送到那么远，还不是看我们好欺负”

“是啊、是啊，凭什么让我们去？”

帅堂一阵吵杂，全都是抨击后羿等人过河拆桥的话语。此时倒有一人异常冷静，只见他手托下巴，低头不语，似乎在思考着重要的事情，寒浞认出了此人正是建议自己和大垕公开决斗的步兵中队长山贤，山贤慢慢的走到堂中，双手抱拳说道，

“司马大人，依我看，出兵老丘对我中军并不是没有半点好处”

后羿见山贤一开口便和众人意见向左，而且听其话音，似乎有什么别的想法，点点头抬抬手，帅堂之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忍着一口怨气听山贤说下去，

“首先，我中军成立日短，在有穷国内并没有稳定的群众基础，二十几个村落有一大半是听从姒宗和有枧子，还有六七个村落听从车熊，就连最不得人心的后军都有几个村落支持，唯独我中军仍然是个空架子，虽然兵力强，可一旦脱离了群众，我们全军立马饿死”

“山贤队长言之有理，请继续讲下去”

“其次，老丘是原夏王朝的王城，虽然现在没落了十几年，周围的百姓也所剩无几了，可瘦死的骆驼的比马大，我听说老丘城周围仍然散落了一两千老百姓，至少能抵得上两个村子的百姓，总好过在亘城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强”

寒浞听了山贤的话语，觉得很是有理，这个相貌平平的山贤，个子不高，可是接连给自己出的两个主意，寒浞都非常满意，渐渐的也就在心中记住了这个人。经过一番商议，绝大多数人都同意出兵老丘，放弃现在的中军大营，事情既已确定，出兵方案也被详细制定。

老丘，曾经居住过尧、舜、禹、启等君王，夏朝繁荣时期，人口一度达到了三万多，比现在的亘城还要大。经太康、仲康两朝，国家日渐衰落，国库虚耗，人口流失严重，军队战力大减，东边的有穷国首领后羿率部攻占老丘，杀了仲康，裹挟了大批的人口和奴隶回到了有穷国，国内的所有物资全被后羿源源不断的运回了亘城，老丘瞬间成了一座空城。然而，还是有一些人舍不得自己的家乡，后羿杀了仲康之后并没有派军队驻扎老丘，十几年来，各处散落的平民渐渐的回到了村落，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两千多人。

老丘，顾名思义，是一座凸起来的城，其规模同亘城一样，坐落于黄河南岸，洛山的一座山丘之上。老丘的四周是肥沃的农田，可惜这几年劳动力不足，大部分的田地已经荒芜了，长出了很多杂草、杂木，国内的物资储存勉强只够这一两千人生活，曾经庞大的王朝，如今却没落了，岂不令人心酸。

按照计划，寒浞向后羿提请了驻兵老丘的详细方案，后羿假装不舍，最后同意寒浞的方案，驻兵老丘之事即刻执行。此时已经进入了冬天，眼看快大雪封山，寒浞分兵三路，一方面安排副司监武甲组织隶属于武器铸造司的所有工匠和奴隶在一队士兵的护卫下向西开拔；另一方面安排骑兵在城内大肆置换过冬的食物和衣物，并用中军所有马匹将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到老丘；最后一队在寒浞的带领下，带上了来年春天的粮食种子、竹苗、牲口、奴隶向西挺进，半个月之后，庞大的中军在严格地安排下来到了老丘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