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路遇豪杰 大郎娶亲（一）

清晨的阳光略显冷清，太阳静悄悄的从远方的山色中探出头，在山林里勾勒出秋日的萧瑟。微风轻轻拂过，将树木上仅剩的几片枯叶也摆落下来，几只鸟儿迎着晨曦在枝头上无精打采的鸣叫着，在安静冷清的秋晨里，叫声像是一双无形的手，将秋日的氛围渲染的清澈而浓烈。

一夜无风，只是枯枝落叶上结满了厚厚的一层霜，遥遥望去像是大地上铺就了一层浅雪般，清冷干净。阳光安静的洒下，将落地的霜花映照的晶莹闪烁，在清晨的时光里，像是一段轻曲悄悄的演奏着。

已值深秋，清早上街的人也少了，几家买早点的摊贩有一声没一声的吆喝着，声音在冷清里向远方幽幽传去。摊贩们拢着双手，虽没入冬，却带上了厚厚的毡帽，他们的鼻梁被冷风吹的通红，每当有人经过时都热情的打着招呼。热锅和蒸笼里的热气正往外腾腾的冒着，但转即却消失在寒冷里，商贩子热情的照顾着上门吃饭的客人们，一脸和气的笑容，两只手熟练的舀着热汤，然后趁热端到食客们跟前。

他们招呼好上门的食客，又重新回到摊前，搅弄了两下稠汤后，将锅盖稳稳的盖上。“热汤热馍喽——”一声长长的吆喝声久久在街道上回荡着，他们日复一日的如此，从年轻至苍老，一个微笑和简单熟练的动作，满满的凝练了岁月的风华，而吆喝声也如记忆一样深深的刻在了时光里，那一嗓子沧桑清脆的喊叫，像是每天清晨升起的太阳一样，伴随着新一天的开始，唤醒了沉睡的人们。

深秋的凉意如同猛兽般在朔县城里肆虐着，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人们穿上了厚重的衣服，匆匆从青石板上走过。随着吱—呀一声，迎着清晨初上的晨曦，杨家的大门缓缓的打开，杨志国从大门里走出，身着风衣，背上背着大刀，后肩上挎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爹，娘，三弟，外面天冷你们回去吧！”他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对门口送别的亲人道别，脸上洋溢着憨厚的笑容。

“大郎，路上小心呀！”杨母凝着眉头，走上前一步，心中有些不忍的告诫道。

志国听到呼唤，微笑的回过头，“娘，走甘肃是熟路子，不会有事的。”

“大哥，我……，”志远看着将要上马的大哥，本来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了，他拱起双手给兄长恭敬的行了个礼，“多保重！”他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此去路远，又赶上寒秋时节，说不好这雪也就要下开了，志远担心自己的兄长，在心里强忍着泪水，故作镇静。

志国看出了志远的心意，温和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泛起了感激的笑容，“三弟，我不在这段时间照顾好爹娘！”他叮咛了一句就转身上马了。

马儿在寒风中扬蹄嘶鸣了声，志国回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的父亲，杨承林冲他微微点头，脸色严肃冷漠，“江湖路远，遇事谨慎。”他淡淡的说着，眼神扫过一丝忧虑的神色。

志国看在眼里，心中微微动了下，仿佛心口有巨石突然坠落。杨承林的鬓角已初现斑白，比起以前，他确实苍老了。志国看了眼父亲的样子，紧紧的抓了下缰绳，他回过头坚定的望了眼城门外的寒霜萧瑟后，松开缰绳策马离开了。

杨母赶忙来到城门前，满眼浸泪的看着城门外，志国的身影在清晨冷清的阳光里越行越远，最终消失不见。

此次志国前往甘肃探查商情，是他自己提出来了，杨承林原本想多找几个人跟着他，却被他婉言拒绝了，说是一个人外出方便，也避免了些惹事生非的麻烦，杨父执拗不过儿子，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穆梨花和志远都上前眺望着志国的身影渐渐远去，杨承林虽然没有上前，还是将目光瞟向了天边，虽然故作镇定，但心里依然泛起了担心之情。想他杨承林这几十年在江湖上扬名立威，叱咤风云，再大的风浪也只不过如云烟一般浮眼而过。可是真的等到自己的儿子只身闯荡江湖的时候，心中却涌出着淡淡的不安和无奈，他看着志国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面露惆怅，轻轻的叹息着，清风吹过他的面庞，虽然依旧正气凌然，却也挂满了岁月的沧桑。

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夕阳斜照大地，将天空上的乌云绣饰的厚重而压抑。夕阳的暖色被天边的层云正渐渐吞噬着，只留下一段暗红在天边酝酿着。

一阵马蹄声在山野间急促的响起，人影在树林里快速的穿行着。天边暗红色的光亮轻轻将山林渲染，仿似披上了一层血色般可怕。

连日来的赶路让志国疲惫不堪，原本想着离前面的落脚处不远，却没成想这天上霎时间就凝起了这厚厚的乌云。他看了看前面的路途，又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暗红色的光亮透过云层惨惨淡淡，志国轻轻皱眉，脸上溢出淡淡的不安。他没有多想，咬了下牙后，眼睛坚定的盯着前方，手上的缰绳也不知不觉紧了几分。

黑云朝天边唯一的亮光压了过去，原本灿烂的眼色也随着乌云密布而只剩下了一团仿似朦胧的暗沉红色，天地一下子暗了起来，周围无风，天空更是再无半点星光，怕是这深秋里，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暗沉的光色将山林掩映的漆黑一片，树木像是一个个静默的幽灵一样站立在黑暗中，在微弱的光中勾勒出自己的轮廓。志国将缰绳松了松，马儿在奔跑中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前方的路径上没有半点光亮，像是一张沉重的巨口，正等着有人送上门去。

志国走了一会儿，天边的最后一点亮光也被黑云吞噬干净，世界像是在浓稠的黑暗中凝固了一样，连山野也寂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