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

到了周五这天，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班上众人已经蠢蠢欲动，没有几个有心思听课了。不少人已经整理好了书包，就等下课铃一响，走人，而昏昏欲睡的闻柯景收到了来自“远方”的纸条，从第六排传到她第三排，这期间是经过了多少人的手，突破了多少阻碍。“班长，放学以后去哪儿吃饭呀？”闻柯景转头看看在线等的江中中，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随之皱起了眉头，对呀，去哪吃饭，茶座还是一阁？啊，西吧，我的选择恐惧症。

“晨晨，我们去哪里请他们吃饭呀？”闻柯景转过去，轻声问他。

“下课再说，数学基础本来就不好，还不认真听。”

“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数学，而且数学课本来就是拿来思考人生的，不是拿来听的。”

思考人生........程晨竟然觉得无言以对，这个小姑娘说起歪理来总是一套一套的，让人防不胜防。好，他认输。

“而且你知道嘛，数学老师衣服上有27颗大珍珠，36颗小珍珠。”闻柯景拿着笔头戳着下巴。

“接下来我找同学说一下这道题的解题思路。”数学老师早就注意到闻柯景的小动作了，唉，身为班长，不起点带头作用，还在课堂上说话成何体统，不过，我衣服上真的有这么多颗珍珠？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额，好像也不少。

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闻柯景忽然觉得数学老师在她身上的眼光是那么炽热，隔着毛衣她都感受到了背上灼热的疼痛，我真的是消受不起啊，有没有个地缝啊，让我躲躲。

佟小菲看着同桌，再看看数学老师，额，好像，同桌，你是躲不掉了，即使你把头低到尘埃里，也无济于事啦。

“闻柯景，你来说下这道题，实数a的值为多少。”

闻柯景只能在数学老师虎视眈眈的目光下不情愿的站起来，看了眼黑板上的题目，“额，a，恩，a的值......”

“让你说下解题思路，有这么难吗？不会就认真听，亏你还是班长呢，我看可以撤职了。”这个闻柯景语文学的那么好，到了她的数学课就开外挂，是对她有意见呢，还是对她有意见啊，所以不好好听课。

那时年少轻狂，哪里受到了这般嘲讽，而且还是闻柯景这么有脾气的女生，“因为M

∩N＝﹛3﹜,所以a≠1,a≠2,所以a²－3a－1＝3,a²－3a－4＝0,b²－4ac＝﹙﹣3﹚²－4×1×﹙﹣4﹚＝9＋16＝25,所以a＝3±5／2,a1＝4,a2＝﹣1”说完看了数学老师一眼，径自坐下。

窗外的阳光洒在少女的身上，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生动，教人看痴了眼，数学老师扶扶镜框，满脸的尴尬，没想到竟然让她解了出来。“恩，很好，答案正确，虽然答对了，但是闻同学，老师还是希望你以后数学课认真听课。”

“好啊，老师。”闻柯景笑的一脸灿烂，只是这笑容让人看了怎么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恩，那现在我们接下去讲........”数学老师转身指着黑板上的习题讲了下去。

“看你那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收敛点。”程晨把纸条丢给她。

闻柯景回了他一个鬼脸，现在的她心情不佳，不想讲话，那个可恶的老巫婆竟然在全班同学面前这么数落她，特别是在他面前，让她颜面何存。16岁的少女，在心爱的人面前失了所谓的面子，让她那骄傲的赤子之心如何安放，因为我喜欢你啊，所以关于我的一丁点儿糟糕，一丁点儿丢人的模样都不想在你面前，让你看见，我想给你的，都是最好的，包括，最好的我。

程晨知道她不开心，那么要面子的她，他如何能不懂，只不过他却以为她的不开心是因为在全班人面前失了面子，殊不知是因为他。撕下一张草稿纸“故事很长，我长话短说，喜欢你，很久了。”原谅他嘴笨，不晓得说些安慰人的话语，情话说给你听，那么，你会笑吗？

闻柯景觉得自己在遇见程晨之前就是一只野兽，哪怕受了伤，她也可以自己跑到一个山洞里躲起来，然后自己舔舔伤口，自己坚持，可是现在，一旦被他嘘寒问暖，她就受不了，怎么觉得好想哭。真矫情，闻柯景觉得自己开始作了。

从前车马很慢，邮递很慢，慢到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你需要翻三座山，跨五条河，走十里路，找到她，和她说一句：我想你了。

下课铃声想起的时候，闻柯景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江中中背着包，跳在她课桌边上：“班长大大，咱们起驾回宫吧。”

“小中子，前面开路。”

“得嘞。”一行人走出教室，兴致勃勃。

程晨看着闻柯景满血复活，扬起一抹笑，小姑娘，你肯定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时候睫毛上好像沾满了星星。

闻柯景回头看着身后浅笑的少年，初始只作乍见之欢，到如今我才知道，原来还有久处不厌。

落日的几点余温将天空涂成枚红色，远处的山峰出现两三点漂浮的云，街道旁的灯火若隐若现，她和他，和他们，背着包，行走在道上，夕阳无限，思悠悠，乐悠悠，把酒青天，青天我不要，只想挽起你的手。

“班长，来，我敬你一杯，感谢班长大大慷慨解囊，是吧，兄弟们。”江中中端起酒杯，有模有样。

“是呀，班长，学校的饭菜都吃腻了，今天换换口味，哈哈，这鱼不错，新鲜。”陆路夹了一块鱼肉塞嘴巴里。

“那不是必须的呀，你们表演那么给力，肯定得犒劳犒劳，来，干杯。“

“来来来，大家干一杯。”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饭桌上嬉戏打闹，热闹非凡。也许经年以后，我们会想起那些年，陪在我们身边的那群疯子，我想，我们一辈子也忘不了。回不去的，是那些年的青春年少，那些年的血气方刚，那些年的美好时光。

曾经我们以为可以以梦为马，浪迹天涯，现在想起来只觉日光悠远漫长。

饭后，闻柯景去买单，程晨按住她拿钱包的手“我去。”

“不行，我说了我请客就是我请客。”

“对啊，你请客，我买单，乖，小娘子。”程晨不等她回答，就去柜台结账。

“噢噢噢噢噢噢......”身边几个小伙子看着闻柯景泛红的脸庞起哄“班长这是害羞了嘛。”

“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哼。”闻柯景拿起包就往外走，不过这在众人看来简直就是恼羞成怒，所以落荒而逃。

“阿景呢？”程晨结完帐回来，发现小女友不在，“哝，外面咯。”董胖子努努嘴。

“你们是不是欺负她了啊，我说董胖子，你好歹是她表哥，怎么就不知道护着她一点啊。”程晨把手搭在董胖子肩上，边走边说。

“冤枉啊，你这个正牌男友在这，还有我这个表哥什么事啊。”

闻柯景看着缓缓走来的众人，以及那个一句话就可以让她耳红面赤的少年，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脑海中闪过一句话：当你不知道和他说什么的时候，那就什么也不要说，沉默有无限种含义。

所以，她现在应该啥都不说嘛，保持沉默？

“走吧，回家。”程晨自然的牵过她的手，闻柯景前不久才消掉的红晕，现在又悄悄爬上了脸颊。

“那我们先走啦，不打扰你们咯。”江中中等人和他们挥手说再见。

“去吧去吧，不送。”闻柯景迫不及待的赶人，这家伙就知道欺负她。程晨失笑，这丫头。

“晨晨，我送你去车站吧。哥，你等我下，我们一起回家。”闻柯景和程晨说完，又对董胖子说道。“OK，那我在金店门口等你十送男友回来。”

“哼，你才十送呢。晨晨，我们走。”程晨随她牵手往前走，多幸运，遇见了你。

“怎么办，我有点舍不得你，不开心。”闻柯景低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头。

“你乖一点，后天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程晨摸着她的头，哄她。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不分开啊。”

“以后啊，以后就可以了。”

“真的吗？以后就可以了？”

“对，我保证，以后就可以了，天天腻在一起好不好，恩？”

“好啊，你说的。”

风吹起了少年的衣角，风吹散了少女的秀发，风吹散了两个人渐行渐远的对话，风啊，吹散了整个流年。就像我们当年做过许多梦，后来都被风吹散了。你还记得当初的梦吗？你还记得当初与你一起做梦的少女吗？我想，兴许是忘了吧，我知晓你记性不太好，一直都知道。

就像我们都应该知道单曲不必循环听到厌，好食无须反反复复吃到腻，爱一个人是细水长流，是乍见之欢过后的久处不厌。一句良言布满华丽的辞藻，好的坏的，也不过是说得轻巧，常言道，唤不醒错过风雨人潮，青苔斑驳，闻讯而不知晓，人生不能太圆满，求而不得未必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