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心魔(下)

央谷未沉默的看着水中的月亮，不知过了多久，她将双脚从冰凉的池水中抬起，站起身对已经在一旁候了许久的齐克，道：“杀了兀颜穆尔登格，无论用什么方法。”

“陛下！”一直垂着头的齐克震惊的抬眼看向她的背影。

“杀了她！”央谷未末声如寒冰。

“如此一来与武烈的和亲岂不是……”齐克试图劝阻。

“踏平黑水部落。”央谷未末不带感情的说。

“诺。”齐克知道劝说无望，索性应道。

“去天权宫。”说完，央谷未末转过身，兀自朝小径走去。

齐克急忙拿过她的鞋袜，却不敢叫住她。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眼前这个几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看似从来对许多事都漠不关心，其实一直很温柔善良的皇帝陛下会变成现在这样。

央谷未末推门走进承辉殿，商牟烛词已经醒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而她也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回来了。”商牟烛词突然勾起一抹玩味笑意。

“你刚才，中了迷药？”央谷未末开门见山道。

商牟烛词其实已经从宁远口中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了，可他还是说：“没有。”

央谷未末沉默片刻，然后道：“我会杀了她。”

“你随意。”商牟烛词无所谓道。

央谷未末转身要走，却被商牟烛词叫住：“你只是来与我说这个的？”

“不然呢？”央谷未末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冷淡反问。

商牟烛词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嘴角嗜着一抹与那日二人在溪旁槐树下如出一辙的笑容，可眼底却在没有丝毫爱意。他将她打横抱起道：“你说，换个地方就可以。”

“可以。”央谷未末也扬起嘴角。

商牟烛词眼底的赤红突骤然淡去几分，他放下她道：“你并不愿意，我不会再强迫你。”

央谷未末却走到床边，一边解腰带一边说：“我从没说过我不愿意，你想做什么，做便是了。”

商牟烛词闻言，又瞬间出现在她身前，伸手捏住她下巴：“现在是我不愿意。你若想，去找那个你真正愿意在一起的人。”说完一挥手，将央谷未末甩倒在床上。

央谷未末莫名其妙的就开始发笑，笑的不住的颤抖，笑出了眼泪，她抬手擦了擦眼角道：“你不信我。”

“你又何尝信我？”商牟烛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挑眉反问。

“我们这样有什么意思？”央谷未末问道。

“没有。”商牟烛词道。

两人俱是唇角含笑，却又俱是冰冷无比，看谁比谁更薄情。

“我走了。”央谷未末爬起来道。

商牟烛词俯身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道：“再见。”

相濡以沫，相思不诉。转身一刹那，不知道是谁的泪先落下。

其实各自都心知肚明，没有人先背叛，唯一的问题是爱还在，却没了信任。

“你已是我的心魔，无药可解。”商牟烛词眼底妖冶的颜色彻底退去。

之后的几日，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一般。央谷未末照常上朝下朝，伏案批朱，偶尔想他。商牟烛词也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想她。

直到，兀颜穆尔登格突然之间一睡不醒。

央谷未末被兀颜瞬按在天玑宫的偏殿廊下的墙壁上质问：“你说，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孤不知道。”央谷未末平静回答。

“别和我装傻！”兀颜瞬厉声道：“如果我妹妹醒不过来，那你也给她陪葬吧！”

央谷未末轻声一笑：“尔应该庆幸，她还活着。”

“你什么意思！”

“孤原本的意思是杀了她。”央谷未末神情自若，仿佛她要杀掉兀颜穆尔登格这件事没什么不妥。

兀颜瞬怒极：“就因为她和你抢男人？”

央谷未末不以为意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你就这么缺男人？”兀颜瞬怨毒的笑了起来：“那我来成全你！”说着他便开始撕扯央谷未末的衣服。

“你敢！”央谷未末极力压抑怒火于恐惧。

“我有什么不敢！你既然已经对穆尔登格下手了，想必我与她就不可能活着离开绮月，命都保不住了，我还怕什么！”兀颜瞬一手捏央谷未末的手腕按在她头顶，另一只手摸进她的里衣。一边他舔舐着她的耳垂，啃咬着她的脖颈，一边戏虐道：“你居然一点都不反抗，就这么渴望吗？嗯？是不是你的那些男人们都满足不了你？”

“你废话很多。”央谷未末冷漠道。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兀颜瞬狠狠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央谷忍住吃疼，道：“没错，迫不及待杀你。”

兀颜瞬大笑道：“你知道你哪里吸引我吗？就是你的高傲。你越是这样我越兴奋！”

“呵呵，是吗。”骤然响起一声阴恻恻的笑声，随即兀颜瞬便被掐着脖子反按在墙上。

“你……商牟……”兀颜瞬惊恐的瞪大眼睛。他眼前这个人，白发赤眸，宛如鬼魅。

“夫君？”央谷未末下意识叫出来。

商牟烛词手颤抖了一下，表情仿佛有霎那的茫然，继而又恢复成挂着抹诡异笑容的模样，从始至终都没看央谷未末一眼。他声音阴冷仿佛自幽冥而来：“你很兴奋吗。”

兀颜瞬被他掐的根本说不出话。其实按常理来说，两人虽身高相近，可身量却相差不少。兀颜瞬相当魁梧壮硕，相比之下商牟烛词看上去便显得瘦弱的多。可偏偏他掐着兀颜瞬的手就仿佛铁箍一般，让对方根本无力挣扎。

“你还兴奋吗。”说着他猛地曲起一条腿，随后便传来兀颜瞬撕心裂肺的哀嚎。商牟烛词松了手，任由兀颜瞬跌倒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你哪只手摸她了。”商牟烛词又道。他说的都是问句，可他语气里没有半点疑问的意思。他不需要答案，因为他踩断了兀颜瞬的一只手臂后立刻又踩断了另一支。

兀颜瞬已经没有力气翻滚了，剧烈的疼痛使他浑身痉挛。

“你的嘴也碰过她。”商牟烛词蹲在他脑袋的旁边，语气阴森。

央谷未末在他要伸手捏碎兀颜瞬的下颚时，开口阻止道：“好了，会脏了你手。”

不是出于怜悯，央谷未末真的只是单纯的不想弄脏商牟烛词的手。

商牟烛词终于转头看向她，央谷未末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那一双血色的眸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有一种奇妙的美感，也透着嗜血残酷的意味。

“你……”央谷未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看了她一眼商牟烛词便不再与她对视，站起身，拂袖便走。

“烁郎！”央谷未末不由的叫出口。

商牟烛词脚步顿了一下，便继续向前走，直至黑暗淹没他的一身素衣。

渐渐有乌云遮月，大风渐起。

风起兮，风起兮，巍巍朝堂满风雨。

风起兮，风起兮，吹十载别离成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