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横祸
何其与央梧表面相谈甚欢,其实内心各有心思盘算。何其想多少能为央谷未末安抚央梧,而央梧虽然不至于为之前的事对央谷未末心怀怨怼,可一想到往后心中难免忐忑,这才想从何其口中试探央谷未末的意思。
二人正聊着,便看见商牟烛词携人前来,连忙都起身施礼。
商牟烛词对二人抬手便是免礼,随后转头冷声问道:“陈侍郎,这便是你所谓的,德君与梧郡主所行的苟且之事?”
陈鑫立刻跪地大声道:“殿下,我并非妄言,您也瞧见了,若是这二人之间无事,为何会单独在此,连个侍从都没有?德君乃是陛下的奉君,于情于理都不该这般随意与别的女子,这般隐蔽的坐在一处说笑!”
“皇后殿下……”
“梧郡主稍等。”央梧刚想开口便被商牟烛词打断,他对何其道:“德君,你来说,你为何会单独与梧郡主在此。”
何其神色如常,不慌不忙躬身道:“回殿下,我与梧郡主、禹世子于御花园巧遇,受邀来此一座,只是禹世子方才被兀颜世子的侍女请走。我与梧郡主这才会在此等待,不想会被人误会。此事与梧郡主无关,是我考虑不周,请殿下治罪。”
“若是误会解开便好,梧郡主与禹世子是客,陛下政务繁忙,我也要处理王城内大小事务无暇分身,你身为德君代陛下与我陪同二位这也无可厚非,日后多注意礼仪分寸便好。”商牟烛词平淡说道。
“何其谨记。”何其恭谨道。
商牟烛词说完,便欲离开,陈鑫见状一脸愤然失望,没想到皇后居然会偏帮何其。谁知就着这时,亭外忽然想起一道女声:“德君可真会说笑,我哥一早儿便去你们皇帝陛下商讨和亲之事了,到现在还没回召霖宫,怎会派人来请走央禹。”
何其和央梧听到她这样说,不由皆是一惊,对视一眼后当下皆心知不妙,看来兀颜穆尔登格是有备而来,她故意引走央禹,留他二人单独在此并大作文章。
兀颜穆尔登格言罢,见商牟烛词冷眼看她,立刻故作温雅施了个万福,解释道:“见过殿下。我之前差人来御花园寻些好看的花朵打算装饰屋子,谁知久久没见人回召霖宫,怕她迷路胡乱闯到哪里惊扰了某位贵人,这才亲自来带人来寻。谁知,偏巧在这撞见诸位,听得德君的话,这才冒昧出声。”
商牟烛词本就对她恶感甚深,当下想清楚此事原委后更是厌恶至极,可为了维持表面和气,还是回应道:“兀颜郡主说兀颜世子没有差人来请走禹世子,那便是说德君说谎了。既然如此,便传禹世子都天权宫当面对质吧。德君、梧郡主,你们可有异议?”
“没有。”何其与央梧同时摇头。
商牟烛词不想再与兀颜穆尔登格多做废话,有意将何其与央梧带回天权宫。不料兀颜穆尔登格却上前一步拦住他道:“殿下稍等。毕竟事关家兄,德君既然拿我武烈的人来做挡箭牌,我便也该旁听弄清原委。否则若是因此影响两帮交好,岂不是得不偿失。殿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是我绮月后宫的私事,兀颜郡主还是不要过问的好。况且,这其中涉及兀颜世子之事,不过是否有请走禹世子罢了,无论如何也影响不到绮月与武烈的邦交。”商牟烛词想都不想便沉声拒绝道。
兀颜穆尔登格对此却不以为意,一心只想着商牟烛词竟然对她说这么多话,便越发胡搅蛮缠道:“殿下不会是怕皇帝的奉君与人私通这等丑事外传,才不想让我一同去天权宫的吧。”
央梧终于忍无可忍道:“哼,兀颜郡主怎就一口咬定德君与我有私?莫不是,这些都是郡主有意安排的?”
“分明是你自己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少往我身上泼脏水!”兀颜穆尔登格马上大声反驳骂道。
“既然兀颜郡主自己也说了,此事与你无关,郡主又何必非要掺和进来?”何其也出声道,只不过他神情仍旧平静,没有因为兀颜穆尔登格的污蔑而气急败坏。
“哼,看德君这偏帮梧郡主这劲头,还说你们没有私情?”兀颜穆尔登格故意颠倒是非黑白,借题发挥的冷笑道:“你们绮月又一句话说的好:既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这人,最讨厌你们这种明明自己做错事,还死鸭子嘴硬的人。原本想着,这事确实与我无关,我也懒得管。可你们非要拿我哥说事,我说了句实话,你们又疯狗乱咬人,那就别怪我了。”说着她看着商牟烛词道:“我无意冒犯殿下,不过我也不喜欢被人冤枉。德君与梧郡主有无私情,殿下只需派人将他们二人的住处搜上一搜,自然便真相大白了!”
“兀颜穆尔登格,你既然要陷害我,必是做足准备,否则,你又怎么我与德君的住处,会有你所谓真相?”央梧厉声道。
兀颜穆尔登格强词夺理道:“我可没说一定会有,我只是出个主意罢了。不论有没有,都会真相大白,你若不是心虚,为何这样紧张?这事与我没有任何好处,若是你能证明你与德君没有私情,我必然为我之前的言论向你道歉。若反之,只求你们莫要在找借口冤枉我,说是我安排污蔑你们的。”随即,她又抢在央梧开口之前道:“殿下都听见了,事到如今,我便是想抽身而退都难了,殿下还有说这是你们绮月后宫的私事吗?”
商牟烛词眼神复杂的瞥了眼何其,而后道:“来人,将德君、梧郡主和陈鑫带回天权宫,等待搜宫结果。”说完,甩袖便走。
他本想大事化小,怎料兀颜穆尔登格不依不饶,事关央谷未末尊严和皇家体面,即便明知都是兀颜穆尔登格一手策划,商牟烛词不能强行论定何其与央梧之间无事,故只能暂时如此处理。以便在搜宫期间,找出兀颜穆尔登格污蔑他们二人的证据。
兀颜穆尔登格得意的看了一眼央梧后,毫无顾忌的追上商牟烛词,与他一同往天权宫而去。
至于一直跪在地上的陈鑫,此刻心中也不由暗暗发笑。他原还在担心,商牟烛词既然有意包庇何其与央梧,他便有可能因此被治一个污蔑德君与郡主的罪名。谁知,天上掉下来个兀颜穆尔登格,竟然又促成了这出好戏。
一个时辰后,搜宫完毕。
天权宫内,商牟烛词坐在正承辉殿正厅主位的檀木太师椅上,兀颜穆尔登格坐在下方的侧位,何其、央梧、陈鑫皆跪在地上。
商牟烛词看过宦官所呈托盘上面放着的,两个绣着一模一样鸳鸯纹样的精致荷包后,冷声道:“德君你解释一下。”
何其刚要开口说话,便听到门口传来一句:“那是孤与德君的东西。”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央谷未末一脸寒霜的大步走入殿中,她身后还跟着央禹。兀颜穆尔登格原本等着看好戏的表情一变,立刻嗤笑道:“既然是陛下与德君的东西,又怎么会在央梧的住处?”
央谷未末没理她,直接坐在商牟烛词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见她进门除了兀颜穆尔登格全部施礼问安的众人道:“免礼。”而后转向商牟烛词道:“皇后不由分说便搜了开阳、景辰二宫,是何用意?莫不是也也断定德君与梧郡主有私?”
“臣并未断定什么,不过是为了公允起见。”商牟烛词直视央谷未末,语气古井无波,眼神却有些复杂道:“恕臣直言,兀颜郡主方才的话,也是臣想问的。”
央谷未末冷笑道:“那荷包许是上次孤去看望梧郡主时落在开阳宫的,怎么,皇后连孤的话都不信?”
“既是陛下亲自为德君与梧郡主作证,臣自然相信他二人的清白。”商牟烛词敛眉道。
“你说。”央谷未末示意央禹说话。
“诺。”央禹道:“早上臣与梧郡主于御花园赏景,恰巧遇到德君,便邀请德君同到临湖小筑一坐。之后,有一名自称叫王录玳的武烈侍女前来,说兀颜世子请我去召霖宫说事相谈,臣便随她去了。谁知道了召霖宫后,一直未见兀颜世子。侍从们只说兀颜世子突然有急事出去了,让臣稍等,如此便一直到陛下差人传臣到此。”
“兀颜郡主,孤记得,王录玳是尔的侍婢吧,她为何会以兀颜世子的名义请禹世子?”央谷未末眯眼质问兀颜穆尔登格。
“我怎么知道!”兀颜穆尔登格见势不妙便推诿道:“我不过是被央梧冤枉说是设计污蔑他们才会来这里的。再说,央禹所说的也未必全然可信。保不齐就是他说谎包庇德君与梧郡主呢!”
央禹瞪了一眼兀颜穆尔登格后道:“陛下,臣说的都是实话。臣被王录玳带到召霖宫,一路上遇到不少宫人,他们皆能作证。”
央谷未末又看向陈鑫,语气冰冷道:“陈侍郎,你既然出首德君与梧郡主有染,想必也是有切实的证据吧。否则,又怎敢信口雌黄,摸黑皇家声名!”
陈鑫在央谷未末来说出荷包是她与何其的那一刻,便知道她是铁了心不论如何都要包庇何其了,顿时心如死灰,也不敢在做强辩,只想着尽量顺势将一切都推到兀颜穆尔登格头上,摘清自己:“回……回禀陛下,奴下万死,一时糊涂听信了一个武烈侍女的话,才以为……奴下也是也是一心为陛下着想,请陛下饶恕!”
“胡说八道!我武烈的侍女怎会无故编排德君!”兀颜穆尔登格厉声呵斥,随后冷笑道:“皇帝陛下,我算明白了,看来这是有人故意安排这场拙劣的戏码,借此挑拨我武烈与绮月的关系啊!”
“兀颜郡主说的不无道理,究竟是何人所为,孤定会查清。不过眼下,既然已经证实德君与梧郡主的清白,此事便到此为止吧。”央谷未末也没打算逼得狗急跳墙,便顺势说道:“内侍郎陈氏,危言耸听,扰乱宫闱,捕风捉影,以讹传讹,发配掖庭。其余人等,都退下吧。”
“叩谢陛下不杀之恩。”陈鑫颤抖着不敢在求饶,这种情况能保住一条命已经算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