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污蔑
御花园临湖小筑之内,依然是一身红裙的央梧,对何其道:“没能一同去参加围猎,亲眼见到陛下的英姿,真是遗憾。”
“不过好在有德君与我们说说,也算聊慰了。”说完央禹以手中折扇击掌,又好奇道:“可查出究竟是何人掳走陛下的了吗?”
何其摇了摇头道:“还没。”
自上次央谷未末设宴后,何其与央梧、央禹也算是相识了。再加上同在宫中,央梧、央禹有意结交,故今天三人偶然遇到后,便盛情邀请何其在此一叙。何其对他们二人观感不错,也觉得他身为德君与他们二人交好,或许在和亲一事上也能为央谷未末尽些绵薄之力,故,也顺水推舟应承下来。
提起央谷未末遇刺一事,央梧敛去笑意询问道:“那陛下可有什么线索吗?”
“主上并未多言,只说让我等无需为此忧心便是。”何其答道。其实他隐约间觉得这次的事情,对方的目的似乎并非是为央谷未末。可央谷未末没说,他也不便去问。
“幸而有惊无险,陛下安然无恙。”央梧见何其似乎真的不知道什么,也不在多问,叹了口气感慨道。
“是啊。”央禹赞同道。
何其刚要开口,便看见对面台阶上走上来一个武烈装扮的女子。女子对这他们三人施了一个绮月人才会用的万福礼后,含羞带却道:“王录玳见过德君,梧郡主、禹世子,我家主人请禹世子移步召霖宫有要事相商。”
三人皆没见过王录玳,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来人身穿武烈服饰,那必然是兀颜兄妹的随从。根据绮月的规矩,女子随从可以有男有女,而男子随从则只能是宦官或者小厮,故面面相觑后,还是被邀请的央禹开口,冷淡道:“你家主人是兀颜郡主?回去告诉她,我与她没什么好谈的。”
没想到对方会这般直接的拒绝,王录玳有些尴尬局促的看向何其。她知道对方的身份,如果他肯帮忙,那央禹一定会改变心意。可何其却只是避开她的视线,转头假装去看湖上风景,根本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王录玳咬了咬嘴唇,伊尔木对她说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央禹带到召霖宫,若是她办不成此事,回去免不了有要被狠狠的惩罚。她又看向央禹,索性把心一横,谎称道:“禹世子误会了,不是郡主,是我们世子相邀。”
“你们世子找我作甚,和亲之事,自有陛下做主,我与世子还是不要私下有过多接触的好。”央禹说着,瞥了一眼何其。
何其自然懂得他这话是故意说给你自己听的,便转头和煦笑道:“禹世子无需这般谨言慎行,我想主上也会乐见您与兀颜世子交好的。”
央禹听到他如此说,便也再不好借故推诿,与央梧交换了个眼色后,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一趟吧。”
“禹世子慢走。”何其礼貌点头道。
王录玳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在前面为央禹领路。
“兀颜世子,为何会突然央禹过去?”央禹走后,央梧才开口问何其。
“许是和亲在即,想先与禹世子处好关系吧。”何其仍旧笑着回答。
央梧自然是不相信对方的目的会这样简单,可何其说话滴说不漏,她实在无法从他身上探知央谷未末是什么想法,故也只能从善如流道:“我想也是,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想必兀颜世子也不想把关系弄的太僵。”
何其但笑不语。
两人都不知道,此时伊尔木正在从临湖小筑往天权宫去的方向故意慌慌张张的撞倒了一个绿衣男子。
“诶,你……”被撞的男子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刚想出言训斥,抬头一看竟是武烈的人,便强行压下火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礼貌道:“这位娘子怎得这般惊慌,可是兀颜郡主有什么事?”
“没……我……我……”伊尔木摆出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娘子究竟怎么了,若当真有事,不妨与我说一说,我或许能帮的上忙。”男子个子不高,面嫩的佷,眉眼到是有几分玲珑俊俏。他心里盘算着,现下绮月与武烈的和亲是顶要紧的事,若是他不只能表现的识得大体,还能借此帮陛下分忧,那今后陛下定然会对他另眼相看。
伊尔木连连摇头道:“这……这位郎君还是……还是不要多问的好。”其实伊尔木知道他的身份,也听说何其在当上德君之前与此人一样是皇帝身边的内侍郎,故便想当然认定此人必定在心里记恨何其,这才选上他。
“究竟何事!我是陛下身边的内侍郎,姓陈名鑫。今日既然被我撞见,你势必要与我说清楚,否者我便当你有不轨之心,去禀报陛下!”有一副娃娃音的男子,见对方吞吞吐吐,更认准了一定有大事,不愿白白错过机会。只是虽然板着脸威胁,可实在是没几分气势。
“女婢哪里敢有什么不轨之心,陈侍郎千万明察!”可伊尔木却似乎被他内侍郎的身份吓到了一般,连忙行礼越发手足无措道。
陈鑫哼道:“那就快说。”
“奴婢……不敢……”伊尔木演技精湛,害怕的表情拿捏的恰到好处。
“罢了,懒得与你多说,我这便去禀告陛下就是!”陈鑫说着,佯装拂袖欲走。
“别……陈侍郎留步!”伊尔木连忙抓住他衣袖急道:“我说便是!”
陈鑫冷冷看着她等待下文,只听她颤颤巍巍道:“这事,与……与我家主人无关的。原本我只是奉命我们郡主之命到御花园中采几株花装饰屋子,谁知,却无意见看到德君与梧郡主在临湖小筑的亭子里……”说到这,她便死死捂住嘴不肯在继续说。
骤然听闻这么一个消息,陈鑫仿佛看到将何其拉下德君之位踩在脚下的机会,顿时掩饰不住惊喜神情催促道:“快说,德君与梧郡主在亭子里都做了什么!”
“他们……他们抱在一起……”伊尔木小心翼翼的说完之后,又连忙道:“陈内侍,奴婢只是武烈的侍女,绮月的宫中的事与女婢无关,奴婢也不敢多嘴。只是……只是,不巧撞见德君与梧郡主的私情,女婢害怕……”
陈鑫打断她,厉声道:“好了,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正如你说,你是武烈的人,若是从你这泄露半点出去,你必然不得好死!听懂了么!”
“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伊尔木使劲点头,含泪道:“多谢陈侍郎,无论如何求您千万别说奴婢与您说过此事。”
“知道了,你退下吧。”陈鑫眼中尽是得意之色,嘴上却平淡道。
伊尔木小跑着匆匆离开,仿佛恨不得自己再多生两条腿好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一般。
而陈鑫也快步朝临湖小筑而去,他要先确认一下这个武烈侍女说的是真是假,结果到了一看,果然远远就瞧见了何其与央梧正相对而坐,有说有笑。
陈鑫脸色浮现一抹兴奋的笑意。身为德君却与宗室之人有染,背叛陛下霍乱宫闱,辱及皇家尊严,如果这件事捅出去,那个贱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从前何其仗着陛下恩宠,风头无两目中无人,如今却做出这般污秽淫乱之事,这么大好的机会被自己撞见,说什么都不能放过他!
故,陈鑫确认之后,立刻跑到天权宫去,他觉得这事一定要先告诉商牟烛词,因为对方身为皇后却一直因为何其受到皇帝冷落,心中一定也和自己一样恨极了何其。再者,以他的身份和他背后商牟家的势力,由他出面揭发处置何其,饶是皇帝陛下也没法在包庇。
“你所说皆是亲眼所见?”听得陈鑫声情并茂的描述了何其与央梧如何在临湖小筑中大行苟且之事,商牟烛词只是面无表情问了这一句。
“我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陈鑫连忙道:“殿下若不信,可去亲眼看看,这对奸夫淫妇现下还在临湖小筑!”
商牟烛词无动于衷。
陈鑫急道:“殿下,德君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辱及陛下必不能轻饶啊!”
陈鑫所说商牟烛词自然是一字不信。且不说他知何其对央谷未末的心思,便是他当真与央梧有私情,必然会躲起来相见,又怎会在那般大庭广众之下让人有机会瞧见。可转念一想,若此事他不妥善处理,万一陈鑫到处宣扬皆是事情闹大,无论如何都会伤及央谷未末的颜面。故即便明知眼前之人是因为嫉恨而故意污蔑何其,他最终还是起身,去往临湖小筑。
“央禹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会来?”央梧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忧心道:“莫非是被武烈世子为难了?”
“梧郡主安心,毕竟是在王城,禹世子不会有事。”何其宽慰道,随即转移话题道:“梧郡主与禹世子的感情似乎很好,是自幼便相识吗?”
央梧闻言展颜道:“我与央禹确实是自幼相识。那时先帝还在,有一次大朝会,我们也被允许跟随自己长辈入京参加。我与央禹和其他的一些宗室的后辈便是那时第一次在王城相见,同时也是初次见到如今的陛下。那几日发生许多有趣的事,不过后来离京之后,因为各自封底不同,距离也较远便没再见过面,也没有过联系。直到这次奉命入京,再相见,央禹仍是从前那般顽劣的性子,见了我便叫梧姊,丝毫没有生疏之意。我也觉得与他格外亲切,想来终究都是一家人,即便多年不见,血脉亲情还是不会淡去的。”
“我想主上对二位也定然是这般心思。”何其恰如其分道。
“虽然这般说,着实僭越。”央梧笑意见浓回忆道:“那日,陛下听闻我受伤,连夜便来看我,说了许多当年的事。我年长陛下一岁,陛下又大央禹几月。听她们左一声梧姊右一声梧姊叫的,我心理温暖,便觉得陛下与央禹都如我自己亲生姊妹兄弟一般,便是为他们做什么都是甘愿。”
何其微微叹气道:“梧郡主和禹世子对主上一片赤诚,主上又如何愿意委屈二位。只是身为帝王,终究要为天下百姓着想……”
“德君此话严重了,我等心中自是知道陛下辛劳,只愿能为陛下分忧便好。”央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