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蹴鞠
外族来使，除了设宴接风款待之外，王朝必然要举行一次活动庆典，当然，这也是一项重要的外交外交手段之一。只是宴会歌舞怎能彰显堂堂天朝的威仪，总是要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出王朝的强悍实力才行。
故此次，礼部特意选了几项王朝内时下最盛行的娱乐活动，其中包括：绳妓、蹴鞠、马球、以及专门为武烈来使准备的围猎。因为活动涉及的项目比较多，尤其是最后一项，需要到北郊行宫的皇家猎场举办。所以，即便早在一月全便开始策划安排，如今活动开始时，各种布置准备工作还是着实让王城内的宫人们手忙角乱了一阵子。
“这次庆典朝中的诸位大臣都会出席，王城之中便罢，可臣与主上同去北郊，恐怕会有非议。”何其忧虑道。
央谷未末在早朝过后便来了景辰宫，与何其说让他准备好过几日同去北郊。
“无妨。你是奉君，随孤参加这种活动，无可厚非。”央谷未末一边用着早膳，一边道。她也就在何其这能多吃些东西，因为何其总能将她的口味拿捏的正好。
何其为央谷未末添了一碗汤后犹豫道：“那，皇后殿下呢？”
央谷未末闻言，顿时没了胃口，放下筷子沉默片刻才道：“孤……不想让他同去北郊。”
“主上……”
何其正开口欲劝言，便听央谷未末叹了口补充道：“孤只是说孤不想罢了。皇后自然会同去。”
松了口气，何其见央谷未末不在动筷，便暗中示意一旁的余徐可以带人撤下碗筷了。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主上，可是因为兀颜郡主才不想皇后殿下同去？”
“你都听说了？”一提这事央谷未末就头疼。
“略有耳闻。”何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那个异族女子不只几次三番以下犯上，居然还妄想与陛下抢皇后殿下，简直太过不知死活！可转念一想，也知道央谷未末的难处，便将原本要说的愤慨言词咽了回去，改成轻声安慰道：“主上莫忧心，皇后殿下对主上一往情深，断不会因此改变。”
“孤并不为此忧心。孤只是……不喜欢她看皇后的眼神。”央谷未末相信何其，所以并不与他隐瞒自己的心思。
没想到只是这样便会让央谷未末吃醋，何其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继而又生出些许感慨，为何陛下和皇后殿下之间总有坎坷？
“好了，不谈这些了。你也收拾一下，一会儿随孤一起去朱雀门。今日是绳妓和蹴鞠，我们这便是飞骑营的怀化朗将庞瑛带队，一定会很有看头。”央谷未末道。
“诺。”
何其回内室换好衣服，便跟随央谷未末去了朱雀门。
看台设在朱雀门四周。
皇仗设在朱雀门门楼之上，央谷未末、商牟涟、商牟烛词、商牟文舟以及何其的位置都在这里，兀颜穆尔登格和兀颜瞬在坐她们对面，而央梧、央禹和一干朝中官员则分别于另外两面落座。
兀颜穆尔登格那晚被央谷未末罚跪一事，其实并没有传开。央谷未末这边，在齐克的暗中授意下整个勤政殿的人都三缄其口。而兀颜穆尔登格虽然冲动，却也没蠢到自己四处宣扬，自取欺辱。故吃了如此大的一个闷亏的她，此前虽将注意力都放在商牟烛词身上，如今再次看到央谷未末，双拳不禁暗暗捏紧，死死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依次坐在央谷未末身旁的商牟烛词和何其，自然都察觉到了兀颜穆尔登格的视线，当下同时皱眉瞥去。商牟烛词是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机，何其则是隐藏很好的怒火厌恶。
同时承受这两股视线，兀颜穆尔登格打了个冷颤，待她凭感觉回看去时，那两人皆收回了视线。
商牟烛词看向何其那边，何其微微点头致意，商牟烛词却似乎并没将他放在眼中般迅速转过头。但其实，两人视线交汇时的刹那，已经交换了意思。这是因为所爱之人是同一个人而生的默契，保护好央谷未末，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央谷未末也感觉到兀颜穆尔登格看她的眼神，可她并不想理会，也没发现商牟烛词与何其的隐晦交流。她只是专心的看着台下，草地上情况。
一段绳妓表演后，庞瑛带领着一队飞骑营女子走上草地，个个身穿红色蹴鞠装，一字排开顿时英姿煞爽，格外的赏心悦目。反观武烈那边，则清一色的都是男子，个个虎背熊腰，相比之下便将绮月这边的一干女子衬托的十分娇小，仿佛他们一撞之下便能将飞骑营碾轧而过。
如此一来看上去胜负便十分悬殊了。可发球后，情势却并没有想绮月的朝臣官员担忧那般一边倒。
飞骑营女子虽体魄不及武烈的男子，但胜在灵敏。似乎早前便已有战略，有意不与对方硬碰硬，相互之间配合的十分娴熟默契。很多次都在对方靠近的截堵之前便将球踢出传给队友。尤其是庞瑛，带球过人更是动作如行云流水，每次闪避的动作都完美的让人不由击掌叫好。
“男子，果然就应该在家带孩子，以为长的膀大腰圆便能与女子相较了？”说这话的人，一看就是唯女尊至上的绮月根正苗红的关陇氏族。
她身边的人也附和着，不屑道：“可不是，也就是武烈那种蛮夷之地，会让男子出来丢人现眼。”
“诶，听说了吗，接风宴上，那个武烈来的所谓郡主以下犯上，结果被咱们桐郡主喝的当场醉死，被人抬回了驿馆，简直颜面扫地。”又有人暗笑嘲讽道。
“这算什么，你们不知道，咱们陛下才是真霸气。一句：‘黑水部落若是没有诚意，那和亲之事不谈也罢。兀颜世子与郡主明日便可返回武烈，顺便捎句话给武烈众部族长：天灾可解，人祸难除。’直接让对方气焰全无，只得灰溜溜的俯首。”观战的朝臣见场中情势大好，之前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了大半，渐渐交头接耳起来。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质疑道：“当真有这事？不会是杜撰的吧！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有的谈就谈，不想谈就赶紧滚！陛下那样软绵绵的性子能说这种硬气的话？”
“我看你是忘了，那天陛下的三问了。”这厢质疑一出马上就有人小声道：“从前咱们都以为陛下好拿捏，可是自从经过白马寺一事后，你们都没察觉到陛下似乎变了吗？最近上朝时，她虽然还和从前一样面无表情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可莫名的却似乎有了一种气势，隐约和先帝有些相似。”
“瞎扯吧你就，她怎么可能和先帝相比！若当真如此，如今的朝廷又怎会是这般光景！”这些说话的人，当然都不是中枢省的朝廷大佬们，那些位置越高的人越知道要谨言慎行。相反，官阶不高的反而言论没那么多顾及，虽然党派权争也会勾心斗角，可像这种时候却因为人微言轻，反而没人会去刻意再也她们的话。
不过她们所说的这些，有一部分也确实隐约透露出，那些大佬们的某些隐蔽心思。
皇帝陛下似有已有要摆脱太师的控制，独自掌权的意思。如此一来曾经坚定拥护摄政王，如今被打压的越发举步维艰的一派官员，便开始有些蠢蠢欲动。只不过明面上还不敢有动作，都在观察皇帝陛下是否真的靠得住。
她们在这闲的发慌的窃窃私语，场下的情况却突然急转直下。
武烈一队，似乎逐渐适应了飞骑营以灵巧和速度为主的战略，逐渐掌握了压制对方的关键点。每次传球，都不在几个人奔过去一起抢球，而是只留两个作为进攻的前锋，将重点全部放在相互配合的防御上。他们身材魁梧，此时合力拦截简直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绮月这般，即便带球跑到可以射门范围内，最终也会功亏一篑。庞瑛之前就为了能将球踢进球门，不惜放弃尽量不硬碰硬的策略，与对方中的一个汉子互撞，结果，便似乎伤到肩膀。
“统领，您怎么样？”鼓声想起，上半场结束，绮月这般以之前超出的2分暂时领先。飞骑营众人却无甚喜色，皆有些忧虑的围在一起，询问庞瑛的情况。
“无妨。”庞瑛抹了把脸，擦去汗水道：“对方已经找克制我们的办法，下半场，我们应当改变策略了。”
“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不进攻，我们也没办法，只能这样僵持着。”一个相貌平庸，却极具铁血军人气质的女子严肃道。
庞瑛皱眉，沉默思考破解对方的防御之法。
突然，打场边跑过来个小宦官，气喘吁吁的朝众人道：“各位将军，德君吩咐小人带句话。”
“德君？”庞瑛转头看他，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德君是新立的奉君。她记得好像就是在白马寺时跟在陛下身边，名叫何其的内侍郎。她对何其的印象还可以，虽然几乎没有交集，却也不像有些人那般，误认为何其是个只会勾引皇帝陛下的祸害，故神色平静的问道：“德君有何话说？”
“德君说，将军可以不必急于破解对方防御，我方只需守住此时比分，时候到了，他们自然会自乱阵脚，届时在反攻不迟。”余徐说完，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迅速跑出场地。
庞瑛恍然大悟。她蹴鞠的风格与领军作战的方式类似，虽然不至于死板不知变通。但因为飞骑营向来都是作为先头部队，负责迅速冲锋破敌这种特定习惯使然，导致她的思想上出现了遇到对方防御，便最先想一定要冲破这种盲点。从而忽略这不是在战场，她们不需要拼死去和敌人死磕，为后面的部队开路。
何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说，她们只需要等，同时保证对方在下半场一球不进，她们就完全有机会获胜。
“这位德君，似乎在某些方面也可以帮到陛下嘛！”庞瑛咧嘴隐约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莫名带出些嗜血的意味：“武烈的杂碎，都给姑奶奶们跪整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