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梦境
“毓儿，毓儿，你醒醒！”云啸杰将我扶起，让卫平在崖底的溪流中取了些水过来。
“乾王殿下，方大小姐的伤势不轻啊！我们得快点把她送上去。”
“嗯，走吧！”
“等等！”云啸杰看了看那辆已被摔碎了的马车，从车厢的夹缝中找到了一小片深灰色的衣料。
“这是？”云啸杰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便把布片揣进了自己怀里。
“走吧！”云啸杰冲卫平点了点头。
“是，乾王殿下！”
云啸杰将我背了起来，卫平则背着翠儿，两人艰难地朝上爬去。
“小杰，你终于上来了。毓儿、毓儿你怎么了？”云啸琪看到了已经昏迷了的我，伤心欲绝。
“毓儿，我的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方老爷一把将我搂在怀里，轻轻地擦拭着我脸上的血痕。
“大小姐，没事吧？”三夫人也凑了过来看了一眼，那眼中透出了一丝失望。
“娘，大姐没死，你很失望是吗？”
天儿的话音一落，众人一起望向了三夫人，方老爷将我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一把将三夫人给提了起来。
“说，天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老爷，我不明白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所有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唯独你还好好的？”方老爷的心中满是怒火，狠狠地瞪着三夫人。
“老爷，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三夫人惊慌失措地望着方老爷。
“方老爷，这事我们慢慢再查，现在还是先找人给毓儿治伤吧。”云啸琪提醒了处于悲痛中的方老爷。
“对对对，太子殿下说的是，来人呐，快、快把小姐送回府去。”
“是，老爷！”方府的几个小厮忙赶了马车过来，将我和翠儿抬了上去。天儿跟着跳了上去，坐在一旁守护着我。
“方老爷，我和你一起去吧！”
“这，好吧！”
云啸琪向云啸杰和卫平点了点头，便跟着方老爷一起到了方府。
“张郎中，快去找张郎中！”方老爷将我扶到怀宁阁我的床上后，便让人去请张郎中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床上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睡梦中，我来到了一片幽静的花草园，园中异香阵阵，我仔细看了看那些发出香味的花草，相比观赏价值，它们更适合用来入药。我顺着花草园向前走去，在花草园的尽头一个阴暗的角落，我发现了一间隐蔽的石室，石室的石门紧闭，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我试着推动石门，石门纹丝不动，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石门突然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七彩锦袍，长发披肩，那人将脸深深隐藏在一张狰狞的鎏金面具之下，另我无法辨析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我躲在花草从里仔细看了看，那人的身上、手上溅满鲜血，一阵风吹过，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倒灌进我的鼻腔，令我一阵恶心眩晕。那人似乎发现了我，朝着我藏身的花草丛走了过来。
“既然到了这里，就和那些人一起死吧！”他拔出了一把镶有松石和蜜蜡的短剑向我刺来，我往后一倒，脑袋直直地朝着花草丛中的一堆石块砸了下去。
“啊！”我尖叫了一声。
“毓儿，毓儿，你怎么了？”
我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没有那个凶神恶煞的人，也没有花草园，只有一脸疲惫的琪哥哥，还有神色焦急的方老爷和天儿。
“爹爹、琪哥哥、天儿！”我努力地想要坐起来，可是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毓儿，你不要动，好好躺着，你的身上全是伤，张郎中说了，你至少得在床上休息十来日。”方老爷握着我的手，心疼地说道。
“毓儿，你好好休息，我一定会把害你的人给找出来，把他给千刀万剐！”琪哥哥的眼底一暗。
“爹爹、琪哥哥，我没事，翠儿呢？”我想起了和我一同摔下山崖的翠儿。
“毓儿，你放心，翠儿也没事了，只需休养几日便可下地。”方老爷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嗯！”我感觉有些累了，便不再说话，只是阖上了眼睛想着刚才的那个梦。
“太子殿下，你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既然毓儿醒了，那殿下还是先回太子府休息休息吧。”方老爷关心地望向云啸琪。
“方老爷说的也是，那啸琪先回府了，明日我再来看毓儿。”
“嗯！”
云啸琪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的我，便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方府。
“天儿，你在这陪着姐姐，爹出去一趟。”方老爷想起了被锁在宁寿阁后面柴房里的三夫人。
“是，爹！”
“大姐，大姐，你还好吧？”天儿轻轻地呼唤着我。
我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天儿。我摔下山，天儿一定很担心吧。
“天儿，我还好，没有吓到你吧？”
“都说了要你出门小心些的吧，你看你，又摔成这样。”
“天儿，你能扶我起来吗？我躺得身子都硬了！”
“嗯！”天儿轻轻地把我给扶了起来，又给我倒了一杯水过来。
“来，喝点水吧！”
“看来我们天儿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你还有心情说笑啊？都伤成这样了！”天儿皱了皱眉头。
“如果你能解开心结，开心幸福地生活下去，那我受点伤也值得啊！”我笑了笑。
“这个心结，只怕是永远都解不开了！”天儿有些呆滞地望着远处，眼神里，透着淡淡的哀愁。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伤害自己了，毕竟，这世道险恶，我有自己要保护的人。”天儿望向我，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真的吗天儿？”
“嗯，不管怎么样，我要谢谢你，大姐！”
此时的天儿，已经不再是那个心事重重、忧郁怨世的天儿了，他似乎在一瞬间长大了，成熟了，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应该做什么。
“天儿，你懂事了，大姐真为你高兴。”
“大姐，我想，现在是时候救二妈妈出那西角屋了。”
“为什么？”
“因为我娘她已经很难翻身了！”提起三夫人，天儿的眼中满是憎恨和厌恶！
“什么意思？”
“我想，大姐此次跌落山崖，我娘她定脱不了干系。”
“这……”
我也曾想过，三夫人有可能想置我于死地，可是，我没想到，天儿他竟然这样肯定自己的娘是杀人凶手。
“天儿，没有证据时，不要随便怀疑别人，特别是，那是你的亲娘。”
“她不配！”天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三个字。
“天儿，你……”我有些心疼他。
“大姐，你先休息吧，我先回雅苑了。”
天儿扶我躺好，替我把被子盖上，然后不等我说话就出去了。他没有回雅苑，而是来到了那间关押三夫人的柴房。
方老爷正在问话，天儿躲到了一旁。
“你这个贱人，毓儿到底是什么地方招惹了你，你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置她与死地？”
“老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你还说没有，那为什么同行的人只有你没事？”
“我不知道啊！老爷，我、我是冤枉的！”
“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吗？”
“老爷，你、你不相信我，那好，你杀了我吧，我、我不想活了，老天爷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三夫人说罢，就想往旁边的木桩撞去。
“你，你干什么？”方老爷拉住了她。
“让她去死吧，她这种人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天儿站在柴房门前，怒视着三夫人。
“天儿，你……”方老爷有些吃惊地望着天儿。
“爹，你可知道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个怎样的人？”
“方天，你给滚出去！”三夫人恨不得把天儿给毒哑。
“天儿，你说！”
方老爷狠狠地瞪了三夫人一眼，三夫人便不敢再吭声了，只是用一种阴狠的眼神望着天儿。
“爹，你知道天儿是怎么从假山上摔下来的吗？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和姐姐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吗？你又相信大姐这次跌落山崖真为强人下手的吗？”
“你给我闭嘴！”
三夫人想要抓住天儿，被方老爷隔开了。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竟然恼怒成这个样子！”方老爷将三夫人推倒在了地上。
“天儿，说吧，有爹在，你不用怕。”
天儿点了点头。
“爹，你还记得二妈妈吗？”
“落霞！”
“是。当年大妈妈离开方府不知所踪，方府夫人的位置也就悬空了下来。大家都知道爹你对大妈妈一往情深，东暖阁绝不可能让其他人入住。而我娘一心想要住进东暖阁，便要二妈妈向爹爹开口，允许自己搬入东暖阁。二妈妈知道爹的心事，拒绝了我娘的要求，我娘她竟然找人绑了二妈妈的唯一的亲人，她最敬重的奶娘。我娘以奶娘的性命要挟二妈妈，要她说服爹，让我娘搬入东暖阁成为方府夫人，我在假山上游玩的时候，听到了她们二人的对话，因此我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后来的事情爹你都知道了，二妈妈因此被贬入西角屋，至于我娘，住不住东暖阁也就都无所谓了，因为她成了爹身边唯一的女人。至于那日在假山附近出现过的下人们不是被她杀了，就是被她撵出了方府。”
“你这个贱人，天儿说的都是真的吗？”
“老爷，我，你不要听他胡说，方天，你这个逆子！”
“还不止这些。我娘为了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逼迫我姐姐学那狐媚之术，姐姐不肯，她就毒打姐姐，想尽各种方法折磨姐姐，若不是我佯装成一幅忧郁怨世的样子牵绊住姐姐，姐姐她只怕早就……”
“你这个臭小子，原来你……”
“啪！”方老爷狠狠地给了三夫人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竟然如此狠毒，我今天就杀了你！”方老爷四下寻找着可以杀了三夫人的工具。
“爹不必污了手，她这次又害了大姐，等到太子殿下和乾王殿下找到证据后，自会要了她的命的。”天儿蔑视地看了三夫人一眼。
听到这，三夫人彻底地瘫倒在了地上。
“天儿，我的好孩子，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方老爷一把搂住了天儿。
“爹，天儿有个请求！”
“你说！”
“我希望爹能放了二妈妈，她是好人，有她在爹的身边，爹会幸福的。
“嗯，爹会的。”
“还有，爹，我想去西域找姐姐，也想请江大哥教我武功和用毒之术，我想学好本领后，做一个惩恶扬善的大侠。”
“好孩子，爹都答应你，爹这就传信给江之焕，并派人送你去西域找他和瑾儿。”
“真的吗，爹？”
“嗯！”
“天儿谢谢爹！”
天儿向方老爷行了一个大礼，他知道，从现在起，他终于可以做回自己，终于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