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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回到现实
“你能有什么办法?”杨亮摊开手,一副怀疑的样子。
“相信我吧。”方可儿语气笃定,仿佛有千军万马都阻挡不住的勇气。
杨亮将信将疑,方可儿扯过他的手,“我数三个数,我们就跳下去。”
杨亮看着冰柱的断层,下面白茫茫一片,凸出的参差不齐的冰柱像针尖一样,看不清楚究竟隐藏怎样的危险,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一旦摔落,一定会被扎成马蜂窝。杨亮觉得方可儿疯了,扭头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吞了一口口水,他早就有预感自己的小命早晚要折在她的手里。
“你说……”
“什么都别说,三……”
“等等!”
“二……”
杨亮放弃了挣扎的打算,闭上眼睛准备英勇赴死,他偷瞄了一眼两人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其实,他赚到了,一颗心像是有了着落一般,慢慢地先于身体落了地。
“一!”
两人凌空飞起,小的时候总是幻想可以肆意飞翔,可以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约束,终其一生都在寻觅自由,可是他们忘记了,越是寻找自由,越是受困于樊笼,摆脱不了掌控。真正的自由,应该是心灵和身体的共同放飞,即使遍体鳞伤却端出一副没有受过伤害的样子,荒芜但却自如的活着。
杨亮一边急速下坠,一边想着,他现在想通,是不是太晚了?
有一种灰飞烟灭的冲动叫做无法救赎自己,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力量叫做重获新生。
当冰刺刺穿肉体的那一瞬间,杨亮没有感受到疼痛,反而是真正的自由,灵与肉的完美新生,四肢百骸燃烧起来,仿如时间退回到了孤儿院的自相残杀之前,他的世界还没有被摧毁,如孩童般纯净美好的幻想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这样实际的梦幻,他是第一次感受到。
冰柱融化在热烈的体温中,他无法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个孩童?还是狼人?还是杨亮?他不确定,他像是迷失了自己,又像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是谁”这个问题一样。
他睁开眼睛,发现周遭的一切都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场景,方可儿不知所踪,过去的回忆,快乐的、痛苦的、有关她的、无关她的、被人虐杀剥夺意识的、自己苦苦斗争却仍然一无所获的,都一齐向他涌来,无法拒绝,更不能回避。
“你准备好了吗?”
是谁?谁在说话?
原来是自己的臆想,面前是童年时的周擎苍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周擎苍,擎苍,就是天空的意思,很高兴认识你。”
不,不要去握那只手,这样做了,命运就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可是那个男孩儿没有听到他的呼喊,同样稚嫩的微笑挂在他的脸颊,头发上的碎草里满是快乐的味道。
“我叫杨亮。”
从那一刻开始,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两个严丝合缝的齿轮永无休止地寻找契合的位置。可惜,被人为的生生切去一半儿,再找不回原来的方式。
还有那天。
以为自己已经过上了平淡的日子,可以拥有平凡但却简快乐的人生的时候,他们再度出现,打碎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把他的梦,他的痛重新放大,并且给他注射了“CE实验溶液“,带他来到了可怕的五度空间,罪孽横生,深陷其中,他渐渐忘记了白昼,躲进黑暗中,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
还有有她。
一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儿,她的勇敢,她的坚毅,她的脆弱,她的善良,甚至是她的深情——即使不是对他,他都为之深深的眷恋和疯狂。
从见到方可儿的那一刻开始,小小的他对着太阳许下了承诺,他要保护她,照顾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可是他,做到了吗?
“你该醒来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
浑厚的声音,历经沧桑之后的觉悟,还带着悲天悯人的救赎情怀,他到底到了哪里?脑子昏昏沉沉,神经末梢不再属于自己,可渐渐清晰的,是熟悉的方可儿的啜泣。
“杨亮,快醒醒……”
他拼命挤出胸腔中的浑浊之气,把它们从口腔之中咳出。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方可儿情不自禁地拥抱住了他。
杨亮用手挡着刺眼的阳关,周擎苍站在树荫下面,眼神变化莫测,正看着他们。
周擎苍像一尊塑像一般,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在看他们,又没在看他们,不发一言,却又马上要宣泄全部的情感。
可事实上,没有,周擎苍转过了身,背对着两个人,“我们回来了。”
“什么?”
周擎苍向前走去,杨亮才看清那不是什么树荫,而是另一片被大楼遮挡住的阴影,他们现在位于一幢大楼的顶楼,阳光洒在他们的脸上,像是从未感受过刺骨的黑暗一般毫不吝啬。四周的大楼鳞次栉比,许久不曾听到过甚至早已忘记的汽笛声声声缭绕,向下望去,玻璃折射的光斑和匆匆的行人在进行着一场比赛,冷漠似的机械感充斥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多久了,没有再感受过人间烟火的气息。
而闭上眼睛,周擎苍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容纳感。
“这里不会是……”杨亮坐起身,反应过来似的张大了嘴,陷入了极度惊诧。
“没错,”方可儿点了点头,“我们回到了真实的时空里了……”
“这么说,我们夺回了身体,现在身体完完全全属于主人格了?!”杨亮盯着双手,直挺挺地站起了身,癫狂的抱着头,在天台上跑了起来。
“可以这么说没错……”方可儿喃喃自语,像是说给自己听。
但她担心的是周擎苍,明明最开心的应该是他才对,而现在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一直在看着大楼的下面,吵闹行驶的汽车和烈日下的行人有什么好看的?他在那儿习以为常的伫立着,仿佛这个姿势是属于他的,已在这里存在了几百年,几千年,是他的责任一样。
她走了过去,双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扯出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容。
“怎么了?”
周擎苍回过了神儿,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打量着她,“那天,就是在这里,我消失了……你看着满满这个天台的人,操控了他们的身体,他们……”
他无法接着说下去。
方可儿已经明白了大半,“那不是我!你是应该知道的!那是被操控的人格!”她见他没有反应,“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周擎苍神色一变,恢复了他的冰冷,噤了声。转身朝着天台中央的铁门走去,背影消失在方可儿和杨亮的视线中,满是一副“你们两个不要跟过来的”气势。
“他怎么了?”杨亮从狂喜中还未平复下来,站在高处的台面上,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稍不留心便有失足摔落的危险。
“我哪儿知道!”方可儿气势汹汹地朝他一吼,便也打开了铁门。
杨亮挠了挠头,“生个毛线气啊,好不容易回来了……”说着说着又一次切实的感受到了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癫狂的喜悦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还未等他好好感受甘甜的空气时,阴影遮住了他的脸,一个女人,后面跟着五六个魁梧的壮汉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从哪儿冒出来的?杨亮困惑至极,不过——他的注意力马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便是这个女人,她身着一袭白裙,曲线凹凸有致,但面庞却被黑色的面纱遮蔽,像从古代穿越来似的。不过要是按大汉一身黑衣外加黑色头套来说,她算是正常的……
杨亮突然从高处蹦了下来,脑子也瞬间清醒,原来,原来你们这么快就来了。
女人露出的眉眼也愈发眼熟,是她没错,看似纯良却杀机满满,隐藏着腐蚀的秘密,光天化日下黑暗的颓废步步逼来。
“找老子干嘛?”虽然至此,杨亮把曾经痛苦的胆怯用力的藏在身后,不过紧缩的眉头出卖了他。
女人嫣然一笑,可在他看来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不错嘛,你们,我没想到你们还能回得来,不过,这样更好了,”女人退到壮汉的身后,不停地冷笑着,眼睛里喷射出致人死地的寒意,“把他带回去。”
“是。”
“让老子再和你们回去,死都没门儿。”杨亮重新踏上了天台的高处,脸上浮现出胜券在握的表情,张开了手臂,拥抱着明亮的城市,对面的玻璃大楼折射的光线不偏不倚地晃着他的眼睛。
真实的刺痛,比虚幻的所有都来的地道。
杨亮痛快地想着,风唐突快速地掠过他的耳际,不同的声音撞击着五脏六腑,外界的冲力和内部的叫嚣达成和解,不适感消失,只剩下飞翔的喜悦和快感。
“去他的!”很远的地方响起女人气急败坏的叫喊。
再没什么能束缚我了。杨亮心满意足地想。
“擎苍!擎苍!”
医院大楼的走廊里,静的可怕,方可儿跟不上周擎苍的脚步,着急地喊。
四楼五楼是住院处,一片小孩子的吵闹和提示护士换药的铃声,白衣护士匆匆忙忙的拿着点滴跑到病房,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冰冷和严肃,几个实习医生跟在白发苍苍的主任后面查看病房里病人的情况。没有周擎苍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方可儿继续向下寻找,跑到三楼的楼梯处的时候,三楼是妇产科医生的办公室和档案室,正处午休时间,无人在那里。方可儿没有留意,刚要离开,突然,传来了狂躁的撕纸声和压抑的喘息。
方可儿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不仅仅是来自那个声音,而是……上面?
先不管那么多了,方可儿寻着声音,慢慢走近。
是妇产科的档案室,周擎苍靠在墙上,面前的一摞档案被他撕得粉碎。
“擎苍?”方可儿试探性地靠近。
“别过来!”周擎苍怒吼着,对上他的视线,方可儿吓了一跳,那里面,是深深的绝望和仇恨,像被剥去了皮毛的野兽,鲜血淋漓。
方可儿捡起了支离破碎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