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纸上写下了我的生辰后,大皮在一旁擦着汗感激的看着我。
只见拿到我生辰后梅若拿着那块木头在离黄纸一厘米之上画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还不时的打在黄纸上。做完这些,她又朝黄纸吹了口气,将黄纸递给我:“这是你的命符,你收好,一会儿做法的时候你要带着去地府,千万别搞丢了,否则你就回不来了。”
我靠!这听起来很危险啊,现在后悔行不行。说好只是先听听呢?怎么命符都画好了,我不是还什么都没答应吗?什么叫带着去地府?什么叫可能回不来?谁能保证不出什么岔子啊,我这是不是被坑了。
“回不来的可能?不行,万一我真的回不来了怎么办?我都自己没那么大的信心,地府我又没去过,什么事都是没底的,我不可能去冒险。”我摆摆手,一脸的拒绝。
梅若云淡风轻的笑了笑:“你是纯阴的阴人,阴阳两界你来去自如啊,去个地府不就跟回个家一样。”
大皮听着也琢磨这事儿有些棘手,去地府啊,还是为了帮他的忙才去的,一时间也有些纠结万分。小心翼翼的又看向我,满是哀求的眼神。“夜,咱要相信仙姑的实力,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就算,就算有个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爹妈一样对待你的家人!”他说着说着自己也心虚了。
我张了张嘴,但没再说什么。我很想帮大皮,同时我心里也很害怕。怕一去就回不来了。
我软下语气:“唉,不是我不帮忙,而是这事的确太严重了,地府啊,不是坟地啊,那里可是人力都使不出劲儿的地方,要果真是有去无回怎么办,我家可就只有我这么个儿子。”说完,我看了眼梅若,又说:“要不,你再仔细看看我八字儿,也许我也不是那么纯阴呢。你之前没看我八字就说我是阴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大皮纠结着,也轻轻点点头。哪知梅若随手点燃三支香说:“别看我年轻,做这行也已有些年头,不看八字只看面相就能测命都只能算是入门,我难道连这都不会?反正你们自己考虑,我没那么多时间耗着,现在可不是我不慈悲不帮忙哦。”
这番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我咂吧咂吧嘴:“不是,我是说,去了地府,那个要是出了啥事儿……”
梅若也知道我要问什么,干脆一股脑给我全盘托出了:“得了得了,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们需要你这个阴人呢,就是过阴去地府找到那个不舍得去投胎的女鬼,为什么说你也许会回不来呢,一是因为你不是练家子,二是怕送你进去了万一搞丢了命符,你找不着生门就没出路出来,明白了吗?”
见我一脸懵懂的蠢样,张阳也忍不住抱怨道:“意思就是,你进去并不会死啊!你阳寿未尽怎么死啊!就算死了人家地府也不敢收啊!不还得麻烦把你送回来吗!”
好吧,听了这话,好歹舒了口气,见这场面,不答应都不行了,这该死的道德绑架,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大皮和张阳迅速赶往集市采购做大法所需的东西。
而我,梅若说要好好休息,以免过阴的时候阳气不足。
于是在一间满是熏香味儿的房间里,我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走在一条无尽的大路上,昏暗一片。
一股风迎面吹来,然后又散开了。前面有一坨黑色的类似塔形的影子,我没停住脚步,好奇心驱使我渐渐靠近。离那影子还有几步远时,我看清楚了,是个人,全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帽子,他是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双手垂在身侧。
再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越靠近,周围的气温越低,我打了个冷战,他慢慢抬头,也不知算不算是脸,像被人用白色粉笔糊了厚厚一层,嘴唇却红似鲜血,没有眼黑,我却能强烈感觉到他就在死死看着我!
我害怕,我想跑,却根本动不了!想叫,也开不了口!我看见他慢慢扯开嘴角,露出阴森森的牙,我想,下一秒他就是要扑过来吃掉我吧。这时,他朝我这边一动!
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
原来又是那个梦。
我扶着仍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走出房间,大皮已经回来了。
我看见梅若在神台前布置着,我凝神一看,赫,竟是一大块五花生猪肉,一只烧鸭和一只白切鸡。还有一些新鲜水果,两颗青菜,一袋大米。我蒙了,转头扯了扯大皮小声问道:“这些都是你买的?”
“是啊是啊,人家仙姑说了,这些是慰劳那些天兵天将和开路的小鬼的,包括那纸钱,都是为了给你开路嘛,让你下地狱的时候一路顺畅,没那些孤魂野鬼挡路。”
大皮这话说的我总是膈应的紧,老是说我下地狱下地狱的,我这不也是为了帮他么,怎么听着像是在诅咒我的样子?虽不能说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四处行善,但也不至于作恶多端奸淫掳掠到下地狱去吧,会不会讲话啊这小子!
这时,张阳也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大袋,全是纸钱,脖子上还挂着金银财宝。“师父,师父,我回来了,咳呀,这一路上大家都像看鬼似的看着我,那个谁,等你这事儿办好了,必须得请我吃饭啊!”这张阳一进来,还没顾得上把门给关了,就冲里头嚷嚷着。看到他那个样子,我忍不住想笑。
大皮忙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着,说必须得请必须得请,还说什么只要这事儿办妥了,咱们就如同他的再生父母了。
正好他弯腰放东西,屁股正对着我,于是我抬腿踢了踢他的屁股,扬了扬下巴痞痞的说道:“来,叫声爹听听。”大皮白了我一眼说,滚。我笑了笑,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的关系没变就成。
梅若全程板着张脸,尤其是看我那眼神儿,那模样儿,就好像我是来跟她借钱似的。我也懒得理会,又不是我的事儿,最好立刻马上跟我说这里不需要我了可以走了,那我还乐得清闲。
正当我坐在沙发上神游时,天也渐渐黑了。我听见客厅里梅若对大皮说:“去去,叫那个阴人出来吧,准备准备可以开始了。”
我无语,都不用别人叫我自个儿都能听见了好吗,这大嗓门子,今儿是干什么了,这么不待见我,真是鬼见愁!
实在不想跟梅若打照面,但是看在大皮的份上,我还是忍了,于是起身走出去。
就见不知何时他们已用蜡烛围成了一个长方形,差不多有我这么长宽的尺寸吧。大皮忙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疑惑,什么?要我躺在里面?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蜡烛里面的空地,大皮领会,点点头。
我看着那刚刚好可以躺下一个人毫无多余空隙的长方形,虽然还没有点燃蜡烛,但是一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火光在自己身边摇曳,要是一不小心火烛往我身体这边倾斜一些……实在是不敢脑补那画面……
本在敬香的梅若转过头来:“这可不是普通的蜡烛,这是你的命火,到时候当你的魂魄抽离了身体下去时,就得靠着这些蜡烛护住你身体的阳气,不然就算你平安回来了但你身体阳气不足你也还是个死,我们三个会守住这些火,你也要在火烛燃尽之前回来。不过,你要是怕热不愿意点燃这蜡烛也行,反正我是没意见。”
我狠狠的白她一眼,假装没听见她说话。我伸脚正要躺进去,张阳拍了我的腿一巴掌,“你干什么!”
“那不是要躺进去嘛!”我语气也不大好了。
正准备着贡品的大皮忙拉开我:“夜,夜,听话,听话哈,这不是还没准备好么,你别急,再稍等会儿,很快就好了。”我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站到一边去,敢情我还成了急不可耐要下地狱玩儿去的那个人了啊。
盯着梅若跟张阳,我心想这师徒二人今天是有病吧,老跟我作对。
“行了,进来吧。”梅若手持一个白色小瓷瓶对我说。
我也不想说什么,也不问,反正我什么也不懂,活生生像个木偶。
我小心翼翼错开那些蜡烛,尽量不碰着,慢慢躺在那长方形里。
“你的命符带了没有。”梅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我想了想说带了,在钱包里,钱包在我裤子口袋,我叫大皮帮拿一下,我不方便有大动作。
大皮打开我钱包,翻了下,咦了一声,我问怎么了,他说:“你这儿有一个红的小纸包儿,又有一个黄的,哪一个是你的命符啊?”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娘交代的事情来,我忙叫他两个都拿给我。
黄的那个是梅若给的命符,红的是老娘给的。
我两个都握在手里,紧张出好一身细汗。梅若皱了皱眉,也没问什么。从小瓷瓶里朝我身上撒了些水,边撒边说:“一会你闭上眼,什么都别想,尽量放松,我会做法将你的魂魄引出来,等魂魄离体后,我们都看不见你也不能跟你说话,你别怕,心里一定要有一丝正气,然后你会听见一阵铃声,一直跟着铃声走就行,当铃声停下时,第一个出现在你眼前的,就是纠缠大皮的那个鬼,你只要问她生辰和名字就行了,别的不要多说,更不要被她带走,切记。”
越来越紧张的我脑袋一片浆糊,迷糊的点点头:“我记着了,可是,可是要走多久啊,快点行不。”
梅若一屁股坐在我头顶那一侧,盘起腿,双手食指中指合上,其他手指相互交叉:“张阳吴楠,开始点灯。至于快慢的问题,就要看你这阴人的造化了,要是幸运,会有人带着你去找。”
我头皮一阵一阵发麻,管不了那么多了,谁叫自己又答应了下来呢,只能祈祷自己能幸运些了。
突然梅若又说道:“对了,到时如果你听到铃声的节奏忽然加快时,就双手握住你的命符默念:倒转乾坤,飞身还阳,记好了。”
我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倒转乾坤,飞身还阳。确定记住了,点了下头,心想着说快开始吧,我快顶不住了,再拖一会儿就要反悔了!
大皮红着眼拍了拍我的手说:“兄弟,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恩情的!”
然后,随着梅若说了声开始,接着就是一长串咒语,此时墙上的挂钟正好显示午夜十二点。我闭上眼,尽量什么都不去想,灼热有脚边开始至头顶,像一阵阵火风一样铺洒于我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