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待字闺中
拜师那三年如白马过隙，
那年是正申八年。
回家后过起了小姐日子，尽管人是长大了，只是那心性还是古怪精灵，使得苏家上下爱恨不得。渐渐地又过去三年。
正申十一年，盛秋。
“姑娘，您好了没啊？”
“好啦。”
庭院那魁壮的树挂满青黄色的杨桃，隐隐约约还看见一抹粉紫色的身影在忙碌地采摘。知道背后的箩筐已经满了，于是身子一跃，便轻盈而下。
只见她肤如凝脂，脸若桃花，唇如樱桃，蛾眉似柳，眉角盛开一朵莲花印记，在阳光下光波流转。巧笑倩兮，水晶般的杏目此刻盛着笑意。
“小心点啊。”在树下等着的落晴小心翼翼地取下姑娘背后的箩筐，害怕累着她。
“落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姑娘我会轻功，就树上树下这么点高度易如反掌啦。”苏茹笑道。距离满师出山已经有三年了，但她从未荒废练功，如同师尊所说的，铁不磨则锈！她可不想自己像个老太婆似得，白费一身内力。
“姑娘啊，这杨桃应该够了，我们快点赶去梦竹家，不然就赶不上吉时啊。”落晴主动背起箩筐，毕竟跟随姑娘拜师学艺，尽管没有修炼什么厉害的武功，但每天都会一起扎马锻炼，力气也比不出闺阁的姑娘要大。
当年侍奉她的梦竹今天要出嫁，作为好姐妹的苏茹当然要好好表示表示，除了送去一尊玉如意，她还要将黎州最罕见的杨桃送去，增添气势。
一会儿，两人便到了梦竹的家，正是梦娘跟女儿叙衷情的时候。瞧见那一箩筐的杨桃，梦娘感动得不禁紧握苏茹双手：“谢谢三小姐对我家梦竹的重视，这杨桃，我们，我们……”
看见梦娘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苏茹微笑，反握她的双手：“梦娘，梦竹与我多年交情，伺候我那么久，这么一箩筐水果不代表什么。”她移目到梦竹清秀的脸，“梦竹，你嫁过去要是受到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姑娘我！”
“姑娘，谢谢您。”梦竹抱住苏茹，眼眶泛红，“遗憾梦竹不能再伺候姑娘，只是姑娘想念梦竹，可以十里桥旁的面店找我，我一定会好菜招待。”
“一定会！”苏茹拍拍她的背，“傻梦竹，今天你出嫁，要笑不要哭。记住啦，若是夫家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帮你教训他！”
“是啊，你可是从苏府的大门出去的，量你夫君也不敢欺负你。”落晴也跟着说。多年好姐妹要出嫁了，真替她高兴，只是自己的姻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啊。
“吉时到！”
门外响起媒婆的喊声，她们立马帮梦竹盖上红盖头，并扶她上桥。目送她们的背景，苏茹心中感概万分。
梦竹，你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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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因为梦竹的出嫁，苏茹折腾到很晚才回家。今天一早便让苏靖浒叫去，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跟她说。
“爹爹，你找我吗？”
“茹儿过来。”
时间过了六年，但岁月似乎没有在苏靖浒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依然是英伟儒雅。
苏靖浒细细看着眼前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女儿，眼底尽是溺爱：“茹儿今年十六，待字闺中，于是有两家大户向爹提亲，基于都是优秀的男子，爹做不了主意，想问一下茹儿的意见。”
提亲？！单单这两个字已经在苏茹心里翻起千层浪。她知道自古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作为一个思想成熟的现代人，她表示接受不了咯。况且她今年才十六岁，还在发育中，成亲对于她来说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不行，她要打住爹爹这荒唐的念头。
收拾思绪，苏茹强作镇定，道：“爹爹，孩儿如今只想留在爹爹身边，不想出嫁啊。”
“女大当嫁啊，你始终要嫁出去的，爹爹留不住啊。”
“爹爹，女儿不想嫁！”苏茹抬头，直视座上的人。
“荒谬。”话语虽重，语气却是温柔至极，“一家是皇亲国戚，另一家是名门望派，两家任一家都保你衣食无忧。茹儿，爹不是要你马上出嫁，你可以先选一位，到时候你们订婚，再培育感情啊。”
“爹！”苏茹越听越慌，这苏靖浒像是铁定心思要她嫁人了，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孩儿想起有事，过后再跟爹请安。”
她举步离开，步伐之快像是后面跟着什么糟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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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府庭院。
“姑娘，我们当真这么做？”落晴挽起包袱，担忧地看着眼前不停收拾着装的苏茹。
“废话，不然等着被押上花桥啊。”苏茹一身黑衣，蹙眉道。她想了许久，唯一的办法就是逃走，等过些日子再回来，到时候苏靖浒经历了女儿一声不吭离开的痛苦后，就不会想她再次离开，自然也不会再逼婚了。
想一想，她这个办法真不赖，哈哈哈。
瞧着苏茹得意洋洋的表情，落晴额头滑下三根黑线。她们鬼鬼祟祟地打开后门，毫不留情地跑开。
“老爷，不出您的预料，三小姐果然跑了。”莫喻走到苏靖浒的面前，将他刚才所见所闻都一一报告。
“茹儿不喜欢我逼她，那就让她离开吧。”苏靖浒微笑道，其实他也不想女儿如此容易地嫁出去，但迫于两家的地位，他拒绝不得。毕竟是他的女儿，想得到就一定要经历重重考验，“去通知他们吧，告诉他们，茹儿逃了，看看谁能先找到她，谁先抓住她的心，那我就将茹儿嫁给他。另外，安排些人保护小姐，不得有任何闪失！”
“遵命！”莫喻退下，只剩苏靖浒一人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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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快过去了四天，从黎州也到了锦州。两人随便找了家客栈，便化妆出门，寻
找当地美食。
“姑娘，哦不，公子，我们要去哪里啊？”落晴粗着嗓子，询问道。
起初扮装男人她真的有些不习惯，只是时间长了，也就得心应手了。她不得不佩服姑娘的考虑，毕竟男装出门，惹不了麻烦事。
“当然要去锦绣客栈试一下他的茶皇骨啦。”苏茹打开临时买来的扇子，呼啦呼啦地装起翩翩公子来了。
当初她想直接去琉璃山找师尊的，只是出门一趟多多少少也要吃够本，于是便选了条最长的路线。
就在两人谈笑风生时，一紫装女子撞上苏茹，她苍白着一张脸，满眼歉意地道歉：“公子请原谅，奴家不是故意的。”
扇子挑起女子姣好的脸蛋，苏茹噗呲一笑：“没关系，美人下次小心就是了。”
女子脸颊一红，连忙低头退后道：“谢谢公子，奴家先走了。”
“公子，你真的装得很像啊，连调戏姑娘也做得到。”落晴靠近，谄媚道。
“你这是表扬我还是贬我啊。”苏茹挑起柳眉，说起调戏她上辈子就经常做，宿舍那群软妹子都被她摸过一遍了，嘻嘻，别想歪了，只是摸脸。
“走吧。前面就是锦绣客栈了。”她摇动扇子，大摇大摆地往前走。茶皇骨啊茶皇骨，本姑娘来咯。
落晴笑着回应，跟上苏茹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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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请慢用。”小二笑嘻嘻地端上菜品，礼貌点希望客人给点小费。
“好的，我们开动咯。”苏茹兴奋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色泽金黄的排骨，大口一咬，唔~茶香融入骨髓，细腻的排骨带着丝丝甘涩的茶味，鲜嫩弹牙的口感马上征服了苏茹，吞下去，后味浓郁，果然是极品！
回神过来，发现小二还站在一旁，她蹙眉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小二愣了愣，多少也知道这人没有给小费的意思。看他华衣锦服的，怎么看也像个富家公子，怎么一点大商都没有啊，真是个吝啬鬼。想到这，小二沉了脸，低声道：“没，没了。”便连步走开。
苏茹也不理会小二鄙夷的目光，自顾自地一块接着一块吃起茶皇骨。
“姑，不，公子，您说这骨头也太滋味了吧。”落晴砸吧嘴唇，口腔里不断回荡着浓郁的茶味。
“废话，这个可是用了雨前龙井，再加上新鲜的排骨焖焗而成的，再加上秘制的汤汁，当然好吃啦。”苏茹耐心地讲解，她上辈子也在快餐店吃过，只是与今日相比，果然是古法制作的要美味。
就在这时，隔壁坐下三个麻衣大汉，他们边吃边说，声音传到她的耳边。
“听说三天后新科状元要回来探亲啊。”
“就是水田街那个穷酸书生？他高中啦。”
“没错，人家不止一个人回来，还带上他刚娶的美娇娘，那可是当今圣上的女儿，金玉郡主啊。”
“啊，那当初他不是跟春华楼的花魁相好的吗？人家当初可是为了他卖身青楼的啊。”
“切，人家如今可是高中状元，哪里还会看得上青楼女子啊。”
苏茹漫不经心，只管他们在八卦，但接下来所说的，她一字不漏地听进去。
“听说啊，当今圣上派出四皇子代表皇家陪伴金玉郡主回来。”
“四皇子？不就是那个不受待见的主？我有亲戚在朝野，听说他母妃毒害皇后，被打入冷宫，最后悬梁自尽吶。而他的地位从此一落千丈，没有任何一个臣子愿意支持他。常年在宫中被打压，虽然是个皇子，但那些奴才没有一个敬重。”
“哈哈，要是我，死了他算啦。”
“可不是，不过做皇子不知道积了好几辈子的福，就算不受待见，也是好吃好住的。人家可舍不得死啊。”
“哈哈~”
……
听着听着，苏茹忍无可忍了，转身往那三人的桌子重重一拍，怒吼道：“说够了啊，你们这群只会嚼舌根的死八公。”
那三人先是吓了一跳，待回过神，看见是个单薄的翩翩公子以后，便嘲笑道：“哎呀，关你什么事啊，咱兄弟三人聊天碍着你了吗？”
其中一个粗壮汉子握起拳头，威胁道：“小白脸，信不信哥哥一拳把你打翻。”见她不哼声，以为怕了，于是得意洋洋笑道，“不过哥哥我怜香惜玉，你跪下来求饶了，我大可放你一马，哈哈哈。”
另一个麻衣男子也笑道：“看你皮光肉嫩地，又在意四皇子，莫非是他的男宠？”
“男宠？那要不陪哥哥们一晚，那我们就放过你啦，哈哈哈。”
“是啊，哈哈哈。”
……
周围的人都被这边的喧闹吸引过来，他们有的就开口劝道，有的就跟着起哄，说些难听的话，更多的是不吭声看热闹。
其中刚刚上菜的小二站在一旁，没有一点想要劝架的意思，冷眼以对。谁让你刚刚不给小费，活该！
落晴见状，暗道不妙，马上拉着苏茹的手：“公子，我们不惹麻烦，走吧。”她不是怕被打，而是怕姑娘把他们打成猪头，反问他们拿医药费！
看见有人上去劝道，他们笑得更大声：“小兄弟别多管闲事了，今天这小白脸跑不了。”
苏茹黑沉着脸，轻轻推开落晴，提息，冷笑看着眼前粗汉，手一挥，一对筷子离弦之箭，飞快地擦过他的脸，直插门框！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粗汉愣了一会儿，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只见手指沾满了鲜红的血！
“他爷爷的，敢伤我的脸，老子杀了你！”
粗汉怒吼一声，便冲向苏茹。她迅敏躲开他的手，转身抓住左肩，用力后拉，再压着后背，狠狠地往地上一按！
“碰”的一声，就见粗汉头破血流！
瞧着粗汉狰狞的模样，苏茹不惊不怕，嘴里翘起冷漠的弯度：“现在看是谁杀了谁？！”
她带着如同烈日般的气势，震慑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帮老子杀了他啊！”粗汉涨红了脸，一字一顿地吼道。
只见他的朋友迟疑一下，见所有人都望着他们，便硬着头皮冲上去。
“乒呤啪啦。”
几招过手，三人都被打趴地上，呻吟不止。看着他们紫青半黄的脸，苏茹一脚踩到粗汉的胸膛，冷笑着再道：“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说我师兄的坏话，杀无赦！”
环视一周，无人敢上来，她再哼道：“哼，我们走。”
走出客栈，苏茹连忙拉着落晴离开。落晴一边走一边问：“公子是怕他们追上来吗？”
“当然不是啦，我怕他们有牙啊。”苏茹满不在乎道，“我只怕掌柜一会出来拉住我们要赔钱罢了。”
“哦，公子真聪明！刚刚那群王八蛋说您是男宠，气死人了。”落晴道，她刚刚看着那三人的嘴脸，真想踹他们两脚，说姑娘是男宠？想得美！
“我是男宠？笑话。”苏茹笑道，“怎么说也只能是我去找男宠。”
“额。”落晴后脑滑下三根黑线，姑娘，你去找男宠真的好吗？会被老爷打死的。
看着两人嘻嘻哈哈地越走越远，窗边的白衣男子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四皇子，需要属下再去教训那群人吗？”刚刚发生的事情一点不漏地收进他们的眼底，看着主子被羞辱，他的双眼都要喷出怒焰！
他端子茶杯轻吹热气，有小师妹帮他出口气就够了，只是他们居然骂她，呵呵，不可饶恕：“不要教训，直接杀了喂狗吧。”
“属下遵命！”暗卫低声应答，转身利落。
他细啜茶水，一点都不像说出狠话的模样，儒雅微笑。那人也来了，想必刚刚的事情他已经知道，就算他不出手，那人也绝对不会放过！
毕竟那是他们最爱的小师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