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暗藏玄机
就在司徒冼赶往渭城的路上,酒屋驿站的熊熊大火仍在继续燃烧,身着蓝色军官制服的陈冉用手捂住了嘴,以阻挡呛人的浓烟。他眉头微皱,看着率领银骑军的银骑校尉周吴目光中不经意间露出的那抹疯狂,心底不禁滋生出一丝厌恶。
当司徒冼来到渭城脚下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他意外的发现,城门处开始了戒严。此时入城的人数较少,然而城门口的士兵仍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虽然酒屋驿站距离渭城仅隔三十余里,但是昨晚的事情渭城方面应该不会知道才对,尽管烟火熏天,但是却难以让人判断为外敌入侵。至于有人跑回来报信,即便酒屋驿站那里有人跑出来,司徒冼也不认为有人会比他还快。
这时城门的盘检已经轮到了他,卫兵冷冷的看着他,问道:“哪里人?”
“断蕲山。”
“此行目的?”
“卖一些草药,再买点日常用品。”
“携带武器了么?”
“没有。”
“没有?”卫兵语调高了一些,“包裹打开!”
司徒冼乖乖的打开包裹,里面确实只有一些草药以及干粮等物品。
“在城中逗留几天?”
“多则四五天,短则两三天。长官,如今不是可以携带武器么?”
士兵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哪那么多废话,滚!”
离开检查口的时候,他被发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在城中逗留期限:五日。并被告知,纸张务必携带好,出城时需携带该纸条,如若遗失,将遭到逮捕。因原因逗留时间超过五日,需携带该纸条到城内的审核处进行日期补增并叙述理由,如若未进行日期补增,将遭到逮捕。
司徒冼对渭城完善的管理制度眼前一亮,一张纸条就对外来人口的进行了笼统但有效的管理,既简单又经济。
其实对于卫兵盘问,司徒冼说的是实话。他的确需要在城内卖些草药凑盘缠,而且他所带的草药如果识货的人,会知道都是相当珍贵的药材。断蕲山从外面看好山好水,然而里面也不乏险山恶水,这些草药多生长在这种地方,平常的采药人轻易不会冒险去采集,因此这些药材在市面上也是极为稀少,本着物以稀为贵的原则,虽然司徒冼带的草药不多,却能为他带来一笔不菲的路费。
入了城,司徒冼准备先在城内找一些药材铺,探听一下行情。东方刚泛起鱼肚白,司徒冼也不着急,在街上闲逛了起来。刚走不远,就发现前方有一个名为济世堂的药铺,移步进去,一股药香扑鼻而来。铺子装的是古色古香,早晨铺子里人不多,跑堂的懒散的打扫着,见进来了人像变了个人似得活泛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口,脸上堆满奉承的笑容道:“客官进来看点什么,小店新进白珍,藿香,香芦草,价格优惠,假一赔十。”
小二像背书一样突突突说了一堆,司徒冼笑着问道:“请问,铺子里有龙兰草么。”小二一愣,心说龙兰草,这玩意听着耳熟,怎么就想不起来铺子里有这号药呢。小二眼珠一转,上门的买卖不能不做,道:“有,客官你稍等。”说着跑到柜台翻起药典来。
柜台后面的掌柜品着茶,见小二翻药典,手里折扇当头打下去,骂道:“在铺子里待这么多年,还要翻药典,你日子都就饭吃了?”
小二哎呦一声,面露苦色道:“客人要的药材实在冷门,小的学艺不精,不识得这味药。”“那客人要的药材你查到了么?”
小二脸色难看的摇摇头,掌柜叹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客人要哪味药?”
“龙……龙兰草。”
“恩?”掌柜一愣,倒不是他不知道这味药,而是店里没有。掌柜的略一沉吟,便从摇椅上起来,冲小二道:“带我去找那位客人。”这回轮到小二愣了,心说这是什么情况,嘴上却是不敢多问,带着掌柜出了柜台。
这年头的为商之道不同往日,本着的是和气生财。偌大的铺子客人就要一味药店里却没有,这名声传出去却是不好,尤其是对他们济世堂。掌柜的知道这事看起来可大可小,却是怕没那么简单。龙兰草价位高,产量少,这味药莫说他们渭城,便是洛兰怕也是没有几家会有。一般都是达官显贵这类人才会用。有人在渭城问,只有两种可能,一,大富大贵者来这求药。二,同行来探行情。若是前者,那他身为掌柜自当出面赔不是,实话实说态度诚恳至少不会砸了自家招牌。若是后者,那就要说道说道了。探行情这事在同行间是忌讳,谁坏了规矩谁就要承担坏规矩的后果。轻则名誉扫地关门大吉,重则断手断脚,离开渭城。当然,两者区分是要考验眼力的,没个几十年待人接物的经历练不出来,是以不论那种情况,掌柜都需要亲自出面。
然而刚一见到司徒冼,掌柜的心中便有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了。这男孩穿的很普通,目光中也察觉不出丝毫的倨傲。一般的富贵人家,即便是奴仆,在外也会摆出大爷的架子。再有涵养的人家,这种打心底里便有的优越感是掩饰不住的。再看司徒冼,倒更像是其他同行的跑堂伙计,是以掌柜的心中有个计较。
“客官,客官。”小二上前拉住浏览各类药品的司徒冼,介绍道:“这是我们家大掌柜,听闻您打听那味龙兰草,特意出面的。”
司徒冼已经料到自己所说的这味药会惊动掌柜,也没露出惊讶的表情,抱拳作揖到:“掌柜的,久仰久仰。”
掌柜笑容可掬的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老夫在药铺也是混迹了一辈子的人,方才听小二说小兄弟在问龙兰草这味药,也是惊诧。毕竟此药有价无市,打听的人,并不多。”
掌柜的这话,其实已经开始敲打司徒冼了,先用资历来让司徒冼清楚,想以此立威。后语气一变,意思是自己明白你要干什么,但不想计较,识相的,赶紧走吧。
司徒冼没听出端倪,道:“那不知咱们这济世堂是否有这位药材,价格又是几何?”
掌柜的有点窝火了,自己点破了,这小子却不依不饶,有些愠怒道:“那不知小兄弟问这味药又是拿来做什么?要知道,说这味药价等黄金也不为过,都是富贵人家用的东西。”
司徒冼狡黠一笑,道:“那就是铺子里没有了?”
掌柜的“嘿”了一声,这小子分明是得寸进尺么。冷哼道:“莫说是我这里,便是满渭城打听,你也找不到这味药!”说着掏出一枚银币,把玩道:“你看,没了规矩,也就没了这方圆,这银币,怕也是铸不出来,你说是么。”话音刚落,给小二使了个眼色,自己便转身离去,“不送。”
掌柜的也是上了年纪,有些事并不想计较太多,人老了,也就没了年轻气盛。这事放在他三四十岁那时,怕是不能善了。
没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一声叹息,“既然济世堂与这药无缘,也罢。”掌柜的没注意,再走几步才回过味,转身再看,还哪有少年的影子。
掌柜的忙吩咐小二,出门把那位少年追回来。一想又不妥,摆了摆手,自己忙不迭的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