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水下冰晶

方可儿不敢回头，朝前疯跑，狼形的杨亮踉踉跄跄跟在她的后面，骷髅军团在后面紧追着他们。

前方是一片泥沼，植被缠绕其中，骷髅抓住了方可儿的脚，向后面扯，杨亮倒在了咬住了骷髅的手，发出“呜呜”的声音，用眼神催促着方可儿。

她当然不能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单独对抗，抓起了一旁的石头，将骷髅打得四分五裂。杨亮痛苦地呜咽，他暴怒的情绪逐渐平复，也因此变回了人形。方可儿明白了过来，这里的原罪是愤怒，只要不触碰到这个情绪，就相安无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果然，那些骷髅的速度慢了下来，她扶起了杨亮，他已经浑身是伤，眼神迷离，“可儿，我怎么了……”

“没事了，”她拍着他身上的灰尘，向骷髅的后面看去，周擎苍没有出现，她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们要去寻找牛皮纸。”

后有追兵，前面被泥水阻隔，是一条死路，别说牛皮纸了，保住性命才是首要条件。

周擎苍出现在在他们的视线当中，他已经彻底黑化，头发竖立，每走一步地面随之颤动，他用主宰一起的眼神俾倪着他们，双手抬起向下一压，方可儿喝杨亮弹了起来，重重落下。

“啊——”方可儿没有防备，全部的重量都落在脚上，感到骨骼错了一下位。

杨亮连忙扶住了她，指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不料，刚才的疼痛感又一次侵袭了他的身体，他伏下身，用力锤着头部，他可不想再变成狼人了！清凉的手贴上了她的脸，好听低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没事的，没事的……平静下来……”

她一直重复这这句话，声音传递着某种魔力，他逐渐平复了心情，果然，疼痛感渐渐减弱，心口的位置涌入了一股力量。

周擎苍看到对杨亮恢复了正常，端了端手掌，骷髅们一齐疯狂地扑向他们，头骨、手骨和腿骨纷纷掉落将他们包围，他们在其中做困兽之斗，可骷髅的数量之多，再这样下去，毫无疑问会窒息。

“不行……我们宁可被淹死也不能死在这些东西手里。”杨亮一边挣扎，一边护着方可儿。

“恩。”

来不及作更多的讨论，杨亮大喝一声，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拨开上面的骨架，旁边的骷髅纷纷将位置补上，不过已经来不及，杨亮抓着方可儿的手钻了出去，杀出了一条血路，跳进了泥水中，飞溅起的污水形成了短暂的屏障，遮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泥水表面平静，骷髅们也向内移动。

不过，紧接着，他们突然全部碎成了一块儿一块儿，噼里啪啦颇有节奏感，周擎苍在后面凝神定气，不再被疯狂掌控，冷峻重新占领了他的面庞。他捡了其中一块儿头骨扔进了泥水中，默默地盯着水面，似乎在构画着什么。

“一定要找到。”他在心里说。

刚跳入水中，大量的污水涌入了方可儿的鼻子和耳朵，大脑轰鸣一片，胃部和腹部变得其重无比，不过溺水的感觉在悬崖上的时候就已经不再陌生，她尽量调整了一下身体，准备死的舒服点儿。

不过，下一秒，鼻腔里的突然有了空气的进入，像是来到了岸边。她睁开眼睛，发现着实诡异：这下面的空间很大，他们坠落到了泥水的底端，干燥的地方和上面被隔开。而她所处的地方，完全不同于之前，脚下是水晶般透明的物质，晶莹剔透的石群，湖蓝色的光芒，每相隔几米就有一个红色的正方形的屏障，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闪。

“靠，这都死不掉，老子的命还真硬。”杨亮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那是什么？”

“不知道，过去看看吧。”

他们走近一看，同时发出了惊叹。

在闪动着光芒的是一条通体红色的蜈蚣，每一个红色的物质里面都盛装着它们，在密封的空间里上下蠕动着，透明的身体，肉壁附着一层红色。杨亮定睛一看，发现它的身体里面有东西。

“你看，那是什么？”杨亮问方可儿。

方可儿也注意到了，蜈蚣的身体里面有一个黄色的东西，是卷起来的纸团。

“这底下到底是哪儿啊？”杨亮先不去关注蜈蚣，广袤的水下空间让它啧啧称奇。

“不知道，但是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方可儿还在紧盯着里面的卷纸，“你说，那里面是不是擎苍说的牛皮纸？”

“什么牛皮马皮的，我看啊，先考虑考虑怎么从这里出去吧。”杨亮不以为意。

水下某种潜伏着的人群似乎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继而愤怒地讨论有外来人员侵入他们的领地该如何处置，最终得出了一致结论——把这里彻底封死。这时，冰晶和冰块儿疯狂的流动，空气中冰寒的气息愈发浓重，一下窜上了几十米，向他们的方向奔赴。

寒冰也包容了冰晶，前一秒还美丽晶莹的仙子变成了咄咄逼人吃人怪兽。

“不好，他们要是再过来，我们会被活活挤死的。”

“恩，”方可儿似乎对危险毫不在意，伸出打破了红色冰晶，取出蜈蚣。

“我们得找到回到上面的路，快，跟我来。”杨亮慌乱中打掉了方可儿手中的蜈蚣。

“不行！必须把它们身体中的纸卷都取出来！”方可儿终于说出了这句不容置疑的话，面前的冰柱又靠近他们几分。

“说什么也不能听你的！”杨亮把方可儿拦腰打横抱了起来，左、右、后的冰块儿都在向他们移动，前面白茫茫一片，烟雾缭绕，似乎在做着指引和导向，眼神轻蔑：你们已经别无选择，快过来吧。

杨亮看了一眼在他怀中不断捶打着他的方可儿，向前跑，可他跑的越快，后面的冰就追的越快，像是在和他玩儿游戏似的。

“啊——你做什么！”杨亮的手臂一阵刺痛，龇牙咧嘴地放开了方可儿。

方可儿的这一嘴可不轻，牙床还残留着震颤感——不过她可没有功夫去心疼杨亮——她原路折回，捡起了地上奄奄一息的蜈蚣，剖开了它的肚子，从里面取出了纸卷。

杨亮强压着怒火，追上她往回拉，可是当他的视线触碰到前方的时候，他傻了眼，雾气散去，前方的冰层呈断崖式分布，如果刚刚方可儿没有折返，两个人已经掉入更深的地方。

见杨亮无言，四周的冰柱也放缓了速度，似乎也在给她争取时间。

“快，把蜈蚣身体中的纸卷都取出来。”她急促地命令道。

杨亮不敢反驳，手脚颇为麻利地取出了剩余的九个纸卷，速度之快，方可儿不禁想叫他一声“蜈蚣终结者”。

果然，每个纸卷上面都有一句话，方可儿把它们分别放到合适的位置，组合到一起，是破碎的牛皮纸。

“暴怒之巅，无法触及的欲望无常。

无所不在的陷阱，却是你自己不能自拔。

你拒绝承认的幻想，你无法加持的诅咒，你至所未致的期待——都化为乌有。

七个空间的一切，将在这里结束，你看了什么，便是什么，因为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贪婪、色欲、暴食、嫉妒、懒惰、傲慢、暴怒。

被束缚的心亟待冲出樊笼。

这里，包含了所有的怒火，让罪恶不再形单影只。

想从这里逃离的唯一办法。

推倒重组，重新来过，忘记一切，回归现实。

——ira”

杨亮皱紧眉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迷茫不解。好在，周围的冰山渐渐离他们远去。他把看了看方可儿，“这是什么啊？”

“擎苍说这个很重要，必须带回去给他。”

“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但是现在的关键是，怎么出去？”杨亮把纸卷一张张的折叠收好。

“不知道。”方可儿摇摇头。似乎在思考着别的什么问题。

“很好。”

杨亮四处走动，寻找着可以回到上面的线索，他仔细地看着盛装蜈蚣的红色器皿，依旧闪着神秘莫测的光。不知是眼花还是怎么，脚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定睛一看，不可思议地事情出现在他眼前，被开肠破肚的蜈蚣竟然拖着残破的身体，在向前移动着。

“可儿，快来看。”

方可儿也觉得很神奇，难不成这下面有死而复生的功效？她沉思了一会儿，“我们跟着它们走。”

“好。”这次杨亮没有反驳，事以至此，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方可儿和他跟着蜈蚣，走到了冰崖的断层，蜈蚣利用附着力强的触手，颇灵活地沿着冰层的内侧，消失在他们眼中。

“这……”

“不要紧，我有办法。”方可儿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