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迎秋狩猎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玄姜坐上了少妃的宝座，侍奉自己的丈夫十分周到，衣食之事事必躬亲，从来不让其他人来代替，尤其是内城中侍奉后羿的女佣。玄姜毕竟是出身在平民家中的女孩，做起事情有理有条，把整个内宫打理的规规矩矩，这一点也确实让后羿对这个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妻子更加喜爱，夜夜温存。

再说这寒浞，自从与鬼方一战之后，短短几天，他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在形势对我方如此有利的情况下，我方士兵仍然有十几人的伤亡，寒浞仔细回忆那天战斗的场面。其中有五名骑兵在本应该退出战斗的情况下恋战，结果被鬼方人围攻，再想突围已经来不及了，最后被杀死在鬼方人的长矛之下，另外的七名步兵在追击敌人之时，长矛脱落，被鬼方人反手刺死。原来这长矛脱落是有原因的，这些石矛大多是士兵自己入伍之前自制的，由于做工精度不高，木棍与石矛之间咬合不足，因此石矛脱落是很常见的现象。

想到这里，寒浞立马吩咐卫士请各位高级军官到帅堂议事，不多会儿参军车弘、副司监武甲、步兵队长车让、射击队长有道子、盾队长妫青、骑兵队长姬弋都来到了帅堂。由于寒浞觉得长矛队并不能说明这支队伍的作用，因此更名为步兵队，对此各人并没有异议。

“近日来，本司马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就是在形势对我方如此有利的情况下，我方仍然有十二名士兵命丧鬼方人手中。是我们的士兵不够优秀，还是武器不如鬼方人？”

“我军对鬼方实施突然打击，按理说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我军剿杀大半是很正常的”

首先发言的是参军车弘，此人虽然是代表后羿监督整个中军大营，可是当他亲眼目睹整个战争的过程，他还是不得不佩服中军在寒浞的训练下战斗能力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因此渐渐的失去戒心。按照平常，车弘是很少说话的，因为他对军事并不了解，在这些沙场宿将们面前，车弘生怕一出口便被人笑话。但是自从与虎方人战斗结束之后，有很多问题一直围绕着车弘转，因此今天他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参军大人这个问题问的很好”

寒浞补充了车弘的话语，众人谁都没想到一向言语极少的参军大人今天居然破例率先发言，一时之间让众人难以琢磨这车弘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啊，是啊，按理说不应该这样啊”

众人疑惑不解，帅堂一时间议论纷纷

“司马大人，依我分析，这死亡的五名骑兵是由于不遵军令、敌营恋战导致被鬼方人围攻而亡，这七名步兵皆是由于长矛脱落，被敌人反手夺命”

这次开口的是射击队长有道子，有道子作为沙场宿将，寒浞的师傅，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居然清楚的记得死亡的士兵是哪个兵种以及被杀的真相。众人听到这些皆是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我师父说的很对，跟我分析的一致，不知各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寒浞看着众人的表情，确定了师傅有道子的分析是正确的。

“依我看，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协同作战和分兵种训练，部队在很大程度上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成绩。然而士兵们看似理解了协同作战的奥义，实则并没有领会其中的精髓。协同作战的前提条件便是服从命令，如果视军令如无物，再强的士兵也终会被杀死”

看着众人的脸上又充满疑惑，寒浞觉得有必要再给部队注射一剂猛药，让部队的思想彻底统一。

“服从命令是士兵的第一天职，战斗小队要想打胜仗，必须要服从支队长的命令，支队要想打胜仗就必须服从队长的命令，以此类推，不一一列举”

众人像听天书一般听着寒浞讲这些理论知识，虽然不懂，他们依然在下面点头称是，感觉他们一个二个都明白似的。这一时期，士兵的组织纪律意识并不是很强烈，寒浞曾经就偷偷溜出过军营到屋山石洞做试验，队长车让也没有追究责任，可见当时的士兵并没有纪律这种概念。针对这种现象，寒浞与众军官商议，以文字形式给中军众官兵制定了一系列规章制度：

一、私自溜出军营者，仗击二十

二、军中私自斗殴者，仗击三十

三、违抗军令、贻误战机者，杀无赦

四、盗窃他人财物者，驱逐出部队

五、恶意杀人放火者，杀无赦

六、抢劫他人财物者，仗击一百

.........

寒浞一口气说了一系列的纪律，在场的军官无不哑然，就连师傅有道子对这些东西都从没有说过。寒浞生怕大家听错，就命令文书在旁重新记录了一次，直至一字不差方才确定颁发，这些文字被复制了很多份，几乎所有的军官都人手一份。

在寒浞的要求之下，每个小队长必须将队中其他九名战士召集起来，传达中军帅堂刚刚下达的军纪，而且所有士兵必须牢牢背诵熟记于心。一时间，中军大营到处都是士兵背诵军纪的声音，这个结果无疑是寒浞想看到的。

后羿十三年秋，有穷国迎来了一个丰收之年，物资的储存进一步增加，百姓安居乐业，亘城大街比往常更加热闹，王城卫队又增加了十几个士兵，因为最近北方人大量的涌入有穷国，王城有司生怕这些人对内城不利，因此加大了对后羿的保卫力度。按照惯例，丰收之后，王室将组织全国最大的一次狩猎，往年都是各军王室成员、各部队长官、各村落村长按照比例组织一部分人跟随后羿到亘城南部的屋山狩猎。

寒浞作为中军司马，军中的新进之人，自然在狩猎人员名单之内，按照比例，寒浞可以带三十人陪同，参军车弘，副司监武甲、射击队长有道子、步兵队长车让，盾队长妫青、骑兵队长姬弋等高级军官全都去，有道子生怕有什么意外，刻意叮嘱车让从卫队中挑选了二十四名精兵陪同在寒浞左右，寸步不离。

这一日一大早，各部狩猎队伍纷纷在屋山脚下集合。前军司马姒宗、右军司马有枧子带领着五六十人来，左军司马车熊、泼皮车霸一起领着二三十人，后军司马大垕领着二三十人纷纷向寒浞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脸上都挂着笑容，然而这一个个的笑容似乎并不好看，寒浞与这些人一一打了招呼，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后羿的王室大军。

后羿的王室大军在卫队长后吉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随从中还有二三十名村长、王城有司的衙属足足二百多人，后面的奴隶更是数不过来，后羿和玄姜在众人的簇拥下向这边走了过来，由于屋山脚下道路崎岖，因此都不能骑马。看到后羿走了过来，五大司马及众僚属纷纷快步上前拜见后羿，后羿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因为往常他都是得到猎物最多的那个，而且王室狩猎不能用陷阱，只能凭借射箭将猎物射死或射伤，以后羿的射击技术，自然是信心满满，不可一世。

再说这王室卫队长后吉，是后羿的关门弟子，箭术得到了后羿的真传，听说此人一向不参与政治，平时除了跟后羿还有卫队战士，他从来不跟任何人说话。此人二十多岁，体壮如牛，皮肤黝黑，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时刻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平时后吉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只有遇到重大的公开场合，后羿才会紧随后羿左右寸步不离。后羿对这个关门弟子特别放心，将保护自己的王城卫队交给了他，王城卫队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卫队长后吉的待遇比各部的司马还高，因此众人都客气的称他为“大司马”。今天狩猎，这个“大司马”后吉自然会跟在后羿的左右，目光依然是那么的有神，紧紧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生怕放过一丝的危险。

按照惯例，后羿会部署本次狩猎的计划，划定一片特定的狩猎区域，然后将各部分散在不同的位置围攻猎物，狩猎采用比赛制，所得猎物数量最多、个头最大的一部为胜。寒浞的中军被分到狩猎区域的西南侧、南侧为后军的防线、东南侧为王城有司的衙属，西侧为右军防线，西北侧则是前军，其他人都分布在东北、北侧一线，一声令下狩猎正式开始。各部纷纷向中间靠拢，猎物都惊恐的向中间区域集中，所围得区域越来越小，甚至能听到对向部队的说话声。

霎那间，区域中间的猎物争相跳起，然而他们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箭支像雨一般落到动物们的身上，奴隶们冒着生命危险跑到中间替自己的主人收回猎物，野鸡、獐子、松鼠、猴子、野猪、野牛、老虎等等不计其数，任凭这些野兽如何的凶残，此时也只能成为别人的箭下之肉、任人宰割。

寒浞的中军收获不小，他们已经成功的射死两只野猪，无数的獐子，毕竟他们的队伍里有不少神射手。所有的狩猎人员都沉浸在这种猎杀的快感之中，丝毫没有对这些猎物心存任何可怜同情之心，这个时代的人是单纯的，同时也是一种和野兽一样凶狠残暴之物。有道子首先发现危险，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中军已然被后军和右军包围，尤其是南面的后军向自己这边快速逼近，有道子大喊一声有危险，向寒浞身上扑来，此时已经有几支箭向这边飞来，有道子后背中了两支箭另外有两名中军士兵胸口中箭当场死亡，寒浞毫发未伤。原来这后军司马大垕一直想除掉寒浞，可是寒浞行走身边卫士就有七八个，大垕苦无机会因此之前一直忍气吞声伺机除之。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次狩猎，大垕认为时机成熟，于是从后军精心挑选了二三十名神箭手假借狩猎为名，实则想趁乱射死寒浞，而且事后完全可以推脱误伤了事。没想到他的阴谋居然被有道子给破坏了，这让大垕气的捶胸顿足，大骂手下之人。

一时之间中军、后军剑拔弩张，在狩猎外围大有大打出手的趋势。

按理说，狩猎之时，有人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奴隶们在拾回主人们射死的猎物时就经常会被乱箭射死、射伤。可是这次不同，受伤的中军射击队队长寒浞的师傅有道子、死亡的是中军将士，后羿听到消息之后，也不得不终止这次狩猎，开始主持这令人头疼的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