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觉醒
当小陆沉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祁晔觉得自己心脏仿佛中了一箭。
我……我的天，这小小萌萌的样子正是老子的菜啊！
正是生不逢时，天怒人怨啊，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要是陆沉再晚出生个十年，咱俩谁攻谁受还不一定呢（想太多）！
这个可惜这个影像只出现了一瞬，估计是陆沉自己在镜子上看到的，接着他低下了头。
祁晔是通过意识通感看到的陆沉的记忆，因此这个记忆是第一人称视角的，此时的陆沉正踩在小板凳上在水龙头洗着手中的胡萝卜，他看上去才四五岁的样子，脸还没张开，圆滚滚得带着点婴儿肥，两只黑溜溜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萝卜，白白嫩嫩的手掌套在粉红色的塑胶手套里，露出一段雪藕似的手臂，看上去滑滑软软的，一点都不像以后那样又黑又糙。
胡萝卜对小陆沉来说体积稍微大了一点，他把它倒过来使劲搓着搓着，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胡萝卜尖戳到了鼻孔里。
“噗。”祁晔一个没忍住，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呦！”
陆沉狠狠顶了他一下，声音中带着低哑的性|感，“笑什么？”
祁晔回到现实生活中，意犹未尽地抱住他宽硕的肩膀，脸上还带着点残留的笑意，“别那么小气吧，再让我看看嘛！”
“不行。”陆沉抿着唇，想来这也算他童年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之一，否则不会隔了这么多年还记得。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嘛！”祁晔伸出舌尖讨好地舔了舔他的嘴唇，充满希冀的小表情和撒娇一样的声音让陆沉心头一酥，没骨气地投降了。
祁晔再次通过思维触手看到陆沉的过去。
小陆沉被戳到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哭而是一脸谨慎地看了眼四周，以为没有人发现才偷偷抹了一下鼻子，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洗萝卜。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非凡的面瘫能力。
祁晔差点又要破禁，捂着嘴硬生生把它憋了回去。
“小沉？”隔壁传来年轻版的陆升的声音，“胡萝卜洗好了吗？爸爸要炒菜了哦。”
“好了。”小陆沉跳下板凳，挥舞着萝卜啪嗒啪嗒从洗手间的走到陆升身边把萝卜递给他，陆升接过萝卜，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乖孩子，去餐桌上坐着等饭吧，这个菜炒完就可以吃饭了哦。”
小陆沉抬起头，看了一眼陆升，当年的陆升还很年轻，他的眉眼实际上和陆沉不是很像，陆沉的眉眼线条都很硬朗，而陆升则趋于柔和，两人之间只有鼻子和嘴唇部分稍微像一点。陆升穿着一件朴素的毛线衣，外面围了一条围裙，神色中有些倦意。
祁晔下意识地感到陆沉小时候的家境可能有些拮据，这从他们的厨房连个洗菜的水龙头都没有，只有个灶台就能看得出来。
也是，陆沉的父亲早逝，陆升一个人把他拉扯大肯定不容易……
陆升炒菜的动作很利落，翻炒的动作和长大后拿铲的陆沉很相似，显然是言传身教，耳濡目染的缘故。
“小沉，明天跟我一起去见见你父亲。”吃完饭，陆升放下筷子道。
“嗯。”陆沉的视野上下摇动了一下，应该是点了点头。
见父亲，他父亲不是牺牲了吗？祁晔疑惑，直到小陆沉站在了一块长方的有他那么高的石碑面前。
原来是来扫墓。
陆升放下花，不一会儿就红了眼眶，捂着脸不说话，反倒小陆沉认真地对着墓碑说道，“父亲，您不要担心，今年爸爸找到了新的工作，是米其林三星的西餐厅哦，我们一家的生活情况肯定会越来越好的，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像您一样厉害的士兵，为联盟争光，您泉下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
会的，祁晔心想，你真的成了联盟之光。
一转眼陆沉就到了九岁那年，他读书勤奋，体育又好，还有一张冰山脸，一直被低年级的孩子们当做酷哥来崇拜。
那个年代战争刚刚结束，军人资源吃香，即使是普通的子弟学校在学生身体素质方面都非常抓紧，陆沉上午刚参加完一千米的跑步考试，小脸红扑扑的，他的身子稍微抽长了一些，变化最明显的是眼睛，已经有了长大之后的严肃和威信的雏形。
“沉哥，沉哥，放学后去水库游泳去吗？”一个同班的男生搭住他的肩膀，他的体型算是比较胖的，别人都叫他小胖，真名陆伟，难得，和沉哥同姓。
陆沉异常简练地回答，“不去。”
“啊？为什么？”
“水库太危险了，老师上午刚教育过我们不要在没有大人的陪同的时候独自去游泳。”陆沉的理由非常充分，一看就是个乖乖宝。
“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去一次两次了，再说这次我们班的男生都去，这两天天气那么好，不去浪费了。”旁边的男生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不过陆沉确实不太参与他们的集体活动，所以他劝了两次之后就放弃了。
陆沉转过头，黑黝黝的眼睛看向小胖那张圆润的脸，“我劝你也别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毛孩子哪里肯听，摆摆手小跑着回了教室。
祁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毕竟根据之前的经验，这里的回忆速度变得很慢，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时隔多年，陆沉不至于记得那么牢。
放学后陆沉留下来帮老师整理学习资料，等到他放学的时候，人都走光了，谢绝了老师友情搭载的提议，陆沉背着小书包慢悠悠的走回去，还没走几步路，远处打了一声雷。
打雷了，这是要下雨的节奏啊，哎呀，陆沉宝宝好像没有带伞啊。
小陆沉此刻想得更多一些，他一下子加快了节奏，夏季的雨水下就下，明明前几天还是大晴天，今天的天气预报也没说要下雨，还没过一分钟，雨点就打得和老天爷开了花洒一样。
学校里水库不远，小陆沉踩着泥泞的水摊跑过去的时候，还迎面碰上几个嘻嘻哈哈跑走的同班同学。
“哎，陆沉，你来干啥，都下雨啦！”为首的同学回头看了一眼，加快速度，迈开小脚，“哈哈，我是第一，我是第一，你们追不上我！”
“慢着！”后面的同学连忙跟着他跑开。
陆沉来不及说上话，喘着气来到河边，河边坐着个穿粉色裙子的小姑娘，她撑着伞坐在石头上，手里头拿着朵野花正在拧着花瓣玩。
“黄琪？”陆沉走到她旁边，问她道，“都下雨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有伞啊。”小女孩天经地义道，“再说我男朋友还在这里。”
现在的小学生真会玩，一旁以灵魂形态旁观的祁晔笑笑。
陆沉也是一噎，好半天才说道，“在哪儿？”
小女孩指了指河中间。
陆沉这才发现，在灰色的河水中还有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居然就是之前搭着祁晔的肩
的小胖。
“陆伟，你快上来，下雨啦！”
“等会儿，累死老子啦，歇歇！”小胖的体力显然没有那几个先走为妙的同学们强悍，他游到一般的折腾不动了，哼哧哼哧在那儿使劲，好在他有先天技能，就算摆不动四肢照样可以浮在水面上。
祁晔跟着陆沉的眼睛瞅了眼小胖，又瞅了眼身边耐心等待的一点都没想把伞分给陆沉的秀气的小姑娘，心里的想法阴森森的。
果然是真爱啊。
眼看小胖就在靠近了，他忽然一声惊呼，“哎呦，我看到一条小鱼！我给你逮上来，小琪琪！”
黄琪拿着伞也不急，笑眯眯道：“好吖好吖！”
好个屁！祁晔都要骂人了，没看见我家陆沉都等了你好几分钟了吗？淋坏了你负责啊！你个小娘逼真是红颜祸水！
陆沉显然也有些着急，嗓音难得提高了些，“别抓鱼了，陆伟！雨太大了！再过一会要泄洪了！”
小小年纪知道哪知道泄洪是怎么一回事，陆沉听是听说过，但心里也没个概念，只是潜意识里有些危机感。陆伟更是仗着自己“伟岸”的体型有恃无恐，在水里像个气球一样地扑来扑去。
远处又打了一声雷，非常得响，陆沉大喊一声，“陆伟！水能导电，你想被雷劈死吗？”
这一招恐吓显然比泄洪更有用，陆伟头皮一凛，心下也有些虚了：“鱼跑了，算了算了，我这就上来。”
祁晔这才跟着陆沉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忽然天边又轰隆一声雷，陆沉抬头去看，等再回过头时，水面上忽然没影了。
恐惧像水草一样包裹上陆沉的心，祁晔可以听出他嗓音中的颤抖：“陆伟，你人呢？”
过了两秒，水上出现一只张牙舞爪的手，陆伟出了个头又掉下去，声音中满是惶然，“救命！”
过了一会儿，他又探出头来，“我被勾住了！”
妈的，就你事儿多！祁晔有了不好的预感。
身边忽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陆沉转过头，黄琪期盼的眼神出现在眼前，“你不去救他吗？”
“……”祁晔和陆沉都沉默了。
姑娘，你是不是玛丽苏小说看多了，我的哨兵此刻还是个孩子呢！祁晔不爽地想到。
然而此刻，雨下的那么大，水库的位置又那么偏僻，边上一个人都没有。
然后，陆沉，还真，下水了。
祁晔忽然就不敢看了，虽然他知道最后陆沉还活得好好的，他把触手退出来，圈住自己身上温热有力的腰间，“后来怎么样了？”
“不看了？”陆沉的气息在耳边吹拂，祁晔看不见，但他能感觉的到陆沉在看他。
“那小胖子……没事儿吗？”
陆沉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第一个问的是他，祁晔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惹人误会，连忙补充道，“你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是怕那个小胖子太熊了，自己作的死反而给你造成了阴影。”
“他没死。”陆沉摩挲着他的小腿，“我的事儿比较大。”
“啊！”
“因为，后来……”陆沉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觉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