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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作者:禁区 | 发布时间 | 2016-08-29 | 字数:2163

就此,花蒂算是在羲和住下了。

她随手变出一只青鸟,将现下境况说与它听,再传于姐姐,末了,还特特说明,是自愿留下的,请姐姐勿念。

隔日便收到回音,只零丁两字:知道。

住在羲和的日子,仿佛每日都过得很快。毋后时常对花蒂嘘寒问暖,一如毋后所说,也许甚感花蒂不仅美貌,还长得很亲切吧......

如花蒂应承在此住下,并无再另择他处,后才知原来她住的那春秋苑,原是隶属尧王亲侄——南仲少君的苑子。得知原委,她仿佛生吞了无数只青眼虫。

毋后即刻便遣了两位宫婢伺候着,花蒂自觉也不是那侃侃娇气的人,便推了。

然,每日准时送来不重样的吃食也实在是深得花蒂欢心。

不过此后却很少见到吟风。哪怕偶有擦肩,她也只是本分的颔了颔首。也许花蒂还是不大得她意罢。可花蒂私里还是苦恼许久亦想不出究竟是何原委。她概叹,本神君侃侃活了五万年,真是甚少遇上这般进退两难的处境。

于每个日出之时,尧王会在大殿处理政务,聆听各位朝臣谏言。待下朝后,便与南仲同去琴澜谷练剑。

南仲,这个连名字都令花蒂尴尬十分的少君。

太阳照射在石壁上,映出两个影子。

尧王的每招每式都丝丝入扣,不偏不倚击中目标。而南仲则比较内敛,沉稳灵活的接下尧王的每一招。

正如他给人的感觉,如郁郁秋风,只轻轻拂面,不冷不燥。也许,他终究是比不过尧王的。

而尧王,自初初有印象起,花蒂便以为这个铁骨铮铮的战雄一定是极凶恶的,杀伐果敢,毫不留情。可是又自她于羲和住下,才知他原有一副温柔的样子。

如此暮暮朝朝可见到尧王英武身姿,每次只要尧王看她一眼,或是同她说一句话,她都觉得心房被狠狠揉搓,如沐春风。就算离谎言崩塌的日子更近,她确然也没有担心什么。

后知后觉想起有回在姐姐翻阅的书中,看到有一词叫满足。

那是九天上的酉星老仙儿编著的书籍,他时常下到凡界,收罗许多民间故事,然后编写下来,供天神们阅读消遣。花蒂曾向他讨过一本,说的是凡界的人皇与其妻妾之间纠缠不清的故事。讲道理,这书实是不合她意。

尤记起那日夜晚,听说了南仲少君到九重天上与掌管日月星辰的耶里神君下棋去了,笼罩在她心头的尴尬瞬间恢复明亮。她欲开门出去瞧瞧今晚的月亮,刚拉开门,却瞧见于苑前的常棣树下,四周静悄悄的,却独有一个落寞而苍白清冷的身影。

花蒂回身着了件披风,想了想又执一件,方踱步而出。待走近时,她将披风轻轻覆在那宽厚的肩上,缓声道:“陛下虽有仙气护体,但这汤谷山巅寒气缭绕,小神亦觉十分清冷,还是多披件衣裳罢。”

尧王微微抬首,瞧着她,眸子里闪着光,月下更显明亮,他轻笑着拢了拢肩上的衣物,道:“花蒂,是你。”

花蒂怔了怔神,他,他刚才唤她什么?花蒂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小神,小神.....”

他拍了拍身旁的石凳,示意她坐下,并说着:“以后若无旁人在,你我便不必拘束,直呼名讳便罢,总是陛下,神君的,倒显生疏了。”

犹疑着于他身旁坐下,瞧见石桌上摆着酒,侃侃道:“说的是,说的是,尧王你,是在喝酒吗?怎不邀毋后同饮?”

“花蒂,”他突然转头看向她,眸子里的光黯了,嘴角的笑也默了,失落爬上眼角,花蒂疑惑的看着他,他却嗤一声轻笑出来,似乎觉得她疑惑的样子可笑极了,“清清长夜,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他那股子柔情似水淹没花蒂的心房,顿时全无心绪。唯有怔怔的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怔怔的喝下,怔怔的听他诉了一夜,全是他的故事。

那一夜与他对饮的酒,大约是花蒂这几万年来喝的最多的一次。

上一次,是她两万岁的时候。天上的太白星君设宴做寿,月后领着花蒂同去。而他老人家自酿的花果酒美味又独特,花蒂自是多饮了几杯,哪知最后是一发不可收拾,当然是醉了,且醉大发了。酒醒后才从月后口中得知,她突然心绪失控,抱着太白星君的裤腿儿一个劲儿的哭着给他老人家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祝寿词,还大曝特曝他偷看耶里神君洗浴,最后,竟险些将太白星君的胡子扯个精光。

自此,月后将她关在房里长达一月之久,并禁令不得再沾酒物。一开始她日日哭夜夜嚎,但过了十天后,她渐渐平静下来,并安慰自己,也许随着时光流逝,这些历史就会被大家所遗忘,自己依然还是那个又美又正经的花蒂神君。

尧王叙说的故事,大多是与南仲的父王有关。原来南仲的父君寅历是上一位羲和国君,母亲曾是西王母座下的瑶池仙官古洛,后来爆发蛮荒之战,那时南仲还是个幼童。尧王与寅历一同奔赴战场,就在拼得你死我活之际,寅历被敌人偷袭,负伤身亡,而尧王却来不及施以援手,他的亲哥哥寅历,就这样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得知此噩耗的古洛为之殉情,独留下年幼的南仲,尧王自责不已,痛心无比的坐上王位替哥哥执掌羲和,更将哥哥独子好生将养在身边,并发誓自己永不生养,羲和大业必将归于寅历血脉。

明月照不尽,离别是有时。

花蒂戚戚然又思及自身,原来她与南仲都有着这样悲凄的身世,虽说自己从小有姐姐疼爱,却从未见过父亲母亲,姐姐只是说得模棱两可,说他们走了。

彼时,亦钦佩尧王是以如此有情有义。

那夜,花蒂很难判定自己是否醉了,只是悠悠醒转时分,感觉到自己被圈在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里,撑开眼皮是白茫一片。她推了推那温热的却有些许眷恋的身子,迷糊道:“唔,搂得太紧了,松些。”她心想,大概是尧王罢,与自己敬重的战雄同醉一番,亦乃美事一桩了。

玉面淡拂的他半卧在床榻,借着微光低眸打量着死死贴在自己怀里怎么推都推不开的半妆美人,甚是无奈。

次日醒来,花蒂见自己安然的睡在房里的榻上,衣衫齐整,着实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