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出口在眼前

“周擎苍！”方可儿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喊出了他的名字。

她已经不能再多等待，也不想再逗留，哪怕多一分一秒。

她扑到了他的怀中，周擎苍这次没有推开她，只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仿佛她是某种珍贵的瓷器。

杨亮站在一旁，脸上既有失而复得的欣喜，又夹杂着无限的落寞，他转过了身，索性不去看这一幕。

三个组员和关呈也踏过了裂缝，到了这一端，看也不看周擎苍他们一眼，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我们走出这里，一切就都结束了吧。”

前方被不真切的光芒笼罩着，巨大的火球包裹着万物，人类只不过是其中的沧海一粟，渺小且不堪一击。透过影影绰绰的光，隐约可以看到，一条小径闪着幽兰色的光，路边的花争奇斗艳，天空澄澈明净，仿佛仙境。一切，都只要跨越这里便可以了。

可是脚下，却越发的沉重起来。

关呈一言不发，面色阴沉，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般，瘫坐在一棵树下，右臂空荡荡的，没有包扎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如果不及时治疗很有可能死于失血过多。

他的三个组员则凝视着后方，已化为灰烬的青石板，那里埋藏着一个灵魂，也许是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触及的灵魂，小五爽朗的笑声仿佛就回荡在耳边。

“小五……他死了。”方可儿放开周擎苍，啜泣着。

“我知道。”

“死的人不该是他，为什么是他……”方可儿捏紧拳头，

“我们找到应该为全部的事情负责的人，我会的。”周擎苍的眼睛里闪着笃定的光，扳过方可儿瘦小的肩膀，传递给她力量。

“好，我相信你，”方可儿停下了抽泣，“那他，现在怎么办？”她指了指关呈。

“他作恶多端，听天由命吧。”

说完，杨亮，周擎苍，方可儿握紧彼此，再不似从前的貌合神离，经过了这么多的苦难，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接纳了彼此。

“晚晴她……”

“情况很不妙，需要解药。”

“关呈那里有。”方可儿走近他，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心中竟有复杂的情绪翻滚，“你答应小五，要给晚晴解药。”

“是……不过……”

“到现在你还想和我们谈条件？”

“你们把我救活……我告诉你们解药……它很特殊，很……”关呈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便晕了过去，过度的失血让他脆弱不堪。

“擎苍，我们怎么办？”方可儿一时间没了主意。

杨亮朝他的脸上淬了一口，“你难道还要救他？别忘了他是怎么要置我们于死地的！”

周擎苍沉思了一下，方可儿几乎看不到他的情感波动，“救人。”

“你没搞错吧？”杨亮几乎要跳起来。

“对啊，要是他骗我们怎么办？”方可儿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我们现在还都能站在一起，小五的遗愿，我们也要帮他达成……”周擎苍转过头看着畏缩着的四个关呈“衷心”的部下，“你们是想跟着他死，还是跟着我活着出去，命运你们自己选择。”

四个人早已如丧家犬一般，忙不迭地表明了立场，誓死效忠周擎苍。方可儿看着他们，冷笑了一声，这个场景前不久才刚刚上演过，连台词和神态都不用准备，手到擒来。

“好，可儿，你去周边找一种草来，茎叶饱满短小，有紫色花附着。杨亮，你看看别人身上还有没有可以用的东西。”

周擎苍开始对关呈实施救治，拿出仅剩的矿泉水对伤口反复冲洗，用衣服上扯下的布条包住了大面积的出血点，方可儿找回的草有麻痹的作用，敷在上面可以暂时缓解疼痛。

做好了一切，关呈的眼睛缓缓地睁开。

“谢谢……”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细如蚊呐。

“你的身上还背负着一条生命，还有，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不应该被操控，被剥夺，被肆意践踏。”周擎苍看向远方，坚定地说着，似乎是在说给别人听，也似乎在说给观城听。

“也许……我真的错了吧……”关呈长叹一口气，看着寥寥无几的人，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手臂，“执着于赢，便死于赢，错了，错了。”他摇着头。

“解药在这里。”关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他见周擎苍疑惑，撑起身体，可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处，刚包扎好的地方渗出大片血迹，触目惊心，周擎苍欲上前帮忙，他摆摆手拒绝，一字一句地说着，“如果刚才你没有救我的话，那她，肯定也活不了的，中了失魂散的毒，是没有解药的。据说除非吃掉操控者的还在跳动的心脏，不过，从没有这样尝试过，几率有多大，是个未知数……”

杨亮和方可儿愣住。

关呈抢过了杨亮的匕首，“不用你们动手，这是我自愿的，我早就说过，我不在乎生死，我只在乎输赢，照现在情况来看，我已经输了，死对我来说只是个形式。”

“我答应那孩子了，救她，这也是我能做的最后一件好事了吧。”关呈带着复杂的笑容，剜出了自己还在跳动着的心脏。

周擎苍把关呈的眼皮合上，算是对他的一个安慰吧。

杨亮忍着恶心，切下了心脏的一小块儿，送到了晚晴的嘴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结果。晚晴的面色逐渐红润，呼吸急促起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她睁开了眼睛，像大梦初醒一般，惶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杨亮长呼一口气，“终于醒了……”

晚晴瑟缩着把自己抱成一团，用打量的眼神看着所有人，充满着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