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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魂归沧山泪飞雪(二)
接下来的这些日子,我们五个人之间的气氛就融洽多了,分工明确。马云龙每日亲自给鲍木易换药,两个人像兄弟一样的聊天、拼酒划拳。香琴也在山里采了些药来熬给鲍木易喝。兰格和马云龙去打猎时也会带上鲍木易,也给他配上工具,不再把他当成病人一样的留在山洞里,而我和香琴就跟在他们后面采些野生的蘑菇和野菜。
这天,鲍木易猎到了一只小野兔,木箭伤了它的腿,鲍木易却没舍得再伤害它,而是把小兔子送给了我。这只兔子很小,刚好放在我的掌心里,柔软的毛,灰白灰白的,能激起人心底最柔软的东西,我很喜欢。
我捧着小兔子笑着,看见鲍木易看这只小兔子的眼神,那般的温暖,像三四月的阳光,淡淡的,并不灼人,却又如沐春风的感觉。我就笑着跟鲍木易说,“我要给这只小兔子取个名字,然后把它养起来。”
鲍木易也笑,温和如初,“也好,你想取个什么名字?”
我咬了咬唇,状似很费脑筋的想了半响,然后笑得格外灿烂的说,“它就叫做小易。”
鲍木易闻言愣了愣,一旁的马云龙、兰格和香琴他们却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望了过来,异口同声的笑了,随后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最后鲍木易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密林中回荡着我们明朗的笑声,化成了这尘世间最美好的记忆,留在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即便是在许多年以后,我再次想起来时,也觉得异常温暖。
当晚,我们一行人的战利品都非常丰盛,马云龙和兰格昨日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去了山下的苗寨,用山洞里的那些金子,砸得碎碎的,拿去换了些米和酒上山来,马云龙说,虽说深山里的人都古朴,但是人心难测,我们还是要谨慎些,如果拿大块的金子去,也怕歹人盯上,砸碎了,少少的带着,便没那么显眼了。
晚上,我和香琴做了饭,烤了鱼、烤了野兔、煮了野生的蘑菇和挖到的地瓜……围成一个圈子,中间点了一堆篝火,我们一同饮酒玩游戏,笑声不断,然后就聊起了在院子里那会儿,我们故意整鲍木易的事。
鲍木易笑笑说,“我知道那些主意都是曼丽想出来的,只是没想到曼丽能那么……独特”。他最后想了许久才想到用独特来形容,眼神悠远,似乎很怀念那段时光,安静惬意,单纯快乐,多好,如果没有宝藏,如果一直留在那个院子中,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事,鲍木易就不会中毒。
这样想着不禁又觉得伤感,抬头看见马云龙侧着脸,目光也是幽深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后来,是香琴提的意,鲍木易吹笛子,香琴跳舞,我、马云龙、兰格唱起了歌谣,笛音婉转,歌声悠扬,火光里,石壁上印着女子窈窕的舞姿,一切都似在梦中。
这夜,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我忽然就想,时光可不可以就此停留,留下此刻的快乐。这夜的每一个人都是笑着的,每一个人都抛去了所有的念头,只是快乐的享受着这一刻单纯的快乐。我小心的奢望着,时间能不能把这些人快乐的笑颜都印刻在这里,永远的留下来,做成化石,再不会消失。
半个月之后,鲍木易身上的毒越发的明显了,他的精神越发的不好,走上几步就喘息得厉害。他的整个右手臂都黑了,和苍白的手掌,和苍白纤细的指都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张俊美的脸上也泛起了青灰色,那是死亡的颜色,我偷偷的站在石壁后掉着眼泪,却不敢被鲍木易看见,怕他难过。
这天傍晚,我们吃过了晚饭,兰格带着香琴出去散步,鲍木易就让我去抓鱼,说是晚上好当夜宵,然后就把马云龙叫了进去。
我站在水池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我拿着削尖的木头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抓到一条鱼,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的,心里浮起了一种深深的不安。于是停下了插鱼的动作,探着头,隔着水帘,看着山洞里的情形,只看到鲍木易和马云龙并排坐着,背靠着墙壁说着话。
我在水里呆站了许久,衣服打湿了贴在身上,风一吹就觉得有些凉意,我再也没忍住走了出来,把木头扔在了一边,转身进了山洞,向着马云龙他们走了过去。走到他们身后时,刚好听见鲍木易对马云龙说,“我终于知道为何她只爱你了,你是个值得她爱的男人,也只有你这样的胸襟才配得上她。”
我的脚步一顿,就楞在了那里,踩到了地上的石子,发出了声响。鲍木易和马云龙听见声音都回过了头来,看见了我,鲍木易就扬起了灿烂的笑来,“曼丽,抓了多少鱼了?”
“我太笨,一条也没有抓到。”我说。
他就说,“真是个笨女人,看你在若离脸上画叉的时候那么凶悍,怎么抓条鱼也抓不到呢?”说完他就一个人笑了,这一次,马云龙没有附和着笑,我也没有笑。他也不介意,只是又转过脸去对着马云龙笑着说,“我就要走了,马兄,再允许我对曼丽说点什么吧。”
马云龙的面色显得沉重,没有答话,忽而深深叹息,起身走了出去,只留下了我和鲍木易,我小心的走了过去,鲍木易伸手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曼丽,过来坐。”
我走过去,坐了下来,他忽然捂着嘴咳了几声,我抬手替他拍背,好一会儿他才缓了过来。然后侧过脸来看我,脸色苍白,带了明显的青灰色,但他的眼眸仍旧明亮,目光清澈柔和,声音虚弱却满是柔情,他说,“曼丽,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看着他,只唤出一声,“木易……”便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却弯着嘴角笑,温和如风,美丽如花开,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惊艳,他说。“马云龙他教会了我一个道理,爱一个人是要看着她幸福的,所以我要祝你们幸福。”
我侧过了脸,不敢再看他,我知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也很想笑着陪他走这最后的一程,心里却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泪水那么轻易的就掉了下来。
他抬手,温柔的捧住了我的脸,让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俯身,冰凉的吻落在我的眼角,拭去了哪些欲落的泪水,“别哭,记得那时候你跟我说你是爱我的,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曼丽,记住,来生,我愿化身石桥,忍受三百年风吹,三百年日晒,三百年雨淋,只为你能从桥上走过……”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滑落了下去,头静静的靠在了我的肩上,似乎是睡着了,我失声痛哭,泪水像没有尽头的雨,浸湿了我的世界。马云龙闻声奔了进来,看见伏在我肩头已经没有了生机的鲍木易,一言不发,只是转过了头去,望着不远处奔流的瀑布,轰鸣声声,在夕阳中,折射着淡淡的光芒。
我抬手,抚上他冰凉的背,我忽然想,如果当初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我宁可自己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那样,你是否就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到一百岁呢?
我就这样靠着鲍木易呆了一夜,直到他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逝去,直到完全消失,我呆呆的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浑身僵硬。我总是不愿意去打扰他,看着他闭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留下两扇好看的剪影,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兰格和香琴回来,看见这一幕时,香琴伏在兰格的怀里哭了,而马云龙看着这样的我,眼神里是无尽的哀伤,他坐在我的身边,手放在的我右肩上,那温度让我知道了伏在我左肩上的鲍木易的身体到底有多么的冷。
马云龙说,“曼丽,鲍木易他……我们将他葬了吧。”肖渝凡我木然的抬起头去看他,半晌,泪水就悄无声息的滑落了脸颊,但是,我却强装着平静,我说,“云龙,我们把他火化了吧,骨灰让香琴带回园子去。我想,让木易呆在那个无忧无虑的院子里,他的心应该会比较安宁吧。”
马云龙没有说话,只是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将鲍木易的尸体抱起来走出了山洞,在瀑布前的空地上放了下来,兰格和香琴去拾了些柴火,在鲍木易的周围围了一周,而我,亲手取了火来,我要亲自送他上路。
记得,故事里说,好人都会去天堂,我想鲍木易也会去天堂的,那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我不希望和他还会有来世,因为遇见我,是他最大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