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只与离人照断肠（一）

可是，只要时间一长，我一个女子必然会体力不支，他若是要是再用武力，我根本就无法逃脱……于是我在他追至的那一刹那，伸手便从床头的柜子缝隙中抽出了一把银白色的匕首，那匕首的精致刀柄上面有繁复的花纹。

我还记得，这把匕首是我和余默刚到上海的时候在一家古玩店里瞧见的，当时就觉得这匕首像是那种西方宫廷里的贵族身边佩戴的那种，甚是喜欢，于是余默便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送给我，还不停的强调要我小心割了手指。

不禁笑了，心里有丝丝的苦涩，也许就脸这脸上的笑容是凄凉的了，也可能是冷冽而尖锐的，更或者是无奈的，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是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快速的将刀刃横在了自己的颈项上，他顿时惊得顿住了脚步，而我的声音惨淡悲凉，“余默，你立刻走……若是你不肯，只要你再靠近一步，我便死在这里。”

他的表情也是凄冷的，看着我的那双眼睛那般深远，如同最幽暗的海域，叫我的心隐隐作痛，他呢喃着，“曼丽……你就这般恨我么，即便是死都不肯……不会的，若你恨我刚才就该拿枪直接射穿的的头，又怎会收了枪选择用枪托那么笨的方法呢？”

他说着，脚步就微微的向前移动了寸许，我手上便毫不犹豫的用了力，感觉到自己的颈项上有尖锐的疼痛传来却也没有把手上的力度松动分毫，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倔强而决绝，他便再一次的怔在了原地，惊愕的看着我而不敢再上前一步。

我就这样看着他，眼神冰冷失却了温度，却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在脸上飞快的滑落了……对他，是恨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要逃离他，不想在让自己痛苦下去了，我向来就不是那种肯为了一个男人永远的委屈自己的女子，一直都不是。

许久之后，是他终于飞快的转身离开……我才颓然的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顿时松了口气，浑身乏力，身体一歪便瘫软在了床褥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琉璃吊灯，许久，然后抬手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冰凉而湿润的，宛若丝绸缎被的触感。

尤记得，后来我去清洗伤口的时候才发现那伤口竟然有三厘米的长度，血液逶迤着染在了我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那般的诡异夺目，还好，距离颈动脉还有一寸距离，不然我就真的成了自杀而亡了，我自嘲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然后小心的上了药，贴了一张胶布，这个时候我忽然的想，要是有创口贴就好了嘛。

后来，马云龙便来了，他说“那个大佐的身份组织已经查清楚了，他的全名叫做长谷川次一，在日本侵略军中还真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呢，据说一九二八年，蒋介石北上攻打奉系军阀张作霖的时候，让日本军队借口保护侨民，公然武装进攻济南，制造了‘济南惨案’的军部司令便是这个人了。

我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在书上看见过的关于‘济南惨案’的一些描述，日本军对中国军民实施了屠杀，死伤万余人，我们的脑海中完全可以通过想象去描模下当时的惨状，虽然会因为太过血腥而泪眼盈眶，会失声尖叫或呕吐，但是，却无法抵制学生们的热血沸腾。

他还说，“今晚长谷川次一就将和聂香兰去码头，长谷川次一要准备坐船回到他们的部队中去把他们这段时间来收集到的情报全部带回军部，而聂香兰会继续留下来监视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动静，他们开船的时间是今晚凌晨一点，所以我们必须赶在这个时间之前将他们全数的歼灭掉。”

我皱着眉儿问，“他们共有多少人。”

“三十来人。”马云龙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道。

我却将眉儿皱得更深了，“就我们两个人前往么？”

他笑，眼睛看定我，“怎么，对自己没信心吗？”

我也笑，有些许的勉强，“不是，我只是有点害怕罢了，因为我……我从来没有一次杀过这么多人。”

他愣住，看着我许久，“没事的，我会尽量多解决几个……”说着他的眼神就微微变了变，忽然皱眉，“你颈上是怎么回事？”

我一怔而后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不小心刮伤了。”他就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我在一边陪着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回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真是怪了。

傍晚，夕阳西下，余晖如金子铺陈在天边，我照常穿着盛装去了百乐门，唱曲，唱了一曲《甜蜜蜜》，却依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着哽咽的苦涩，惹得自己的心阵阵难受。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梦里梦里见过你，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余默……从此你就只能在我的梦里了吧，唱完，下台，和陌生的舞客跳舞，却有些许的心不在焉，蓦然的瞧见了聂香兰，在远处看着我，那眼神有着一丝丝的幸灾乐祸，呵，还在为着自己能从我的身边抢走莫亚岚而得意么？哦……可悲的女子。

于是我不理她，径自跳舞，却是在暗中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没过多久，她便警惕的看了看周围，似乎发现没有人注意她之后便行色匆匆的出去了，猜想必然是去见那个长谷川次一去了吧。于是，我也称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匆匆而去，叫了黄包车回家，马云龙早已准备妥当，于是我上楼换装，马云龙下楼去秘密的地下停车场取了车来，之后我们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码头。

今晚的夜色很浓，天上的月亮很圆，掩藏在薄薄的乌云之中，忽明忽暗，淡淡的照射着幽静的海港码头，看那江面上波光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