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惊险海战
整整一个美好午后时光，陈烬和徐默都是在漫无尽头的争辩中度过的，两人时而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时而恶语相向大有一言不合便拔枪相向的趋势，水兵们一开始感觉十分惊奇，随后便习以为常了。
驱逐舰指挥塔内，雷达值班员百无聊赖的望着一片平静的屏幕打着瞌睡，一颗微弱的闪光点出现了在了雷达屏幕的角落里，但雷达员并没有注意到，光点开始越来越亮了，这是一名经过雷达屏幕的见习少尉参谋看见了屏幕上的变化，拍醒了打瞌睡的雷达员：“雷达有反映了，你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嘛！不就是几艘商船吗？日本人的舰队都沉到鲸海海底去了，喔~”雷达员起身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对劲！照这个光点的移动速度来看航速至少接近了24节，普通商船和渔船绝对没有这么高的航速。”见习参谋在旁边的指挥台上迅速翻看了几封文件说道：“我们军舰没有在这一带海域活动的计划，不是我们的船！”
雷达员猛然瞪大了双眼如梦初醒，迅速拿起无线电：“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东北方向，23海里外出现不明身份船只，航速24节！”
顿时军舰上的所有人员都进入了紧张状态，仅仅十余秒甲板上空无一人，除了不知道什么情况的陈烬之外，刚才还和陈烬争得面红耳赤的徐默一个箭步杀回了指挥塔，前一秒还在倚着栏杆谈笑风生的水兵们下一秒便紧张的进入了岗位。
炮手们迅速进入了炮位，从弹药室中吊起炮弹随时备用。水兵们利索的将甲板上的任何易燃物扔进海里，将抽水泵接上了水管，将灭火器抽掉保险推上了甲板，每个人都像触电般的紧张了起来。
陈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脑子也不算笨迅速帮那些高炮手搬运起了炮弹，一箱箱沉重的20mm高炮炮弹迅速的被吊机吊上了甲板，陈烬赶紧跑过去一手拎上一箱子便奔向了炮位……
“什么情况？”徐默一走进指挥塔内便张口问道。
“长官，东北方向出现一艘身份不明船只，航速大约为24节，预计将会从我们正前方驶过，现在距离我们已经不足20海里，怀疑是日军的小股破交战舰队。”
见习参谋迅速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汇报给了舰长徐默：“我翻阅了海军在黄海海域的作训计划，这个时间段并没有任何一艘军舰会从这里经过。”
“航速二十四节，非我方军舰？”徐默疑惑的思考着，接着便问道：“雷达员怎么现在才发现？不明船只型号能不能判断出来？”
“这个……不能！”雷达员吱吱唔唔的说着，目前的舰载雷达只能浅显的显示出目标和距离，其他信息除非是极为老练的雷达员能够凭借经验看出来，其他人都别想得到什么额外的信息，不过那种雷达员也不会待在小小的驱逐舰上。
“饭桶！”徐默快步走上指挥台，抄起了无线电向最近的海军基地通报情况，而后又通过内部广播宣布了命令：“全体注意！立即进入一级战备！全体注意！立即进入一级战备！”
国防军战备分三级，三级战备是进入警戒状态，所有人员必须严守岗位。二级战备则是进入备战状态，所有人员在严守岗位的情况下必须武器装备不离身，哪怕是拉屎也得带着抢走！而一级战备则是临战状态了，所有人员严守岗位，枪弹上膛时刻准备战斗！
一级战备刚刚已宣布，所有的人又开始忙了起来，炮手们迅速将炮弹装进了炮膛，严阵以待。
“航速30节，方向东偏北，右，二分之一舵，前进！”徐默迅速下达着一条接一条的命令，整艘军舰此刻仅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时见习参谋拿着无线电话筒对徐默说道：“长官，是刘司令的呼叫，直接说找你！”
徐默一听便接过了话筒，不耐烦的说道：“我是沉默号驱逐舰舰长，徐默！”
话筒里一阵焦急的声音穿了出来：“徐默你听着！现在立刻返回港口，不明船只交由其他人处理！貔貅号重巡洋舰已经赶过来了！”
徐默一言不发，脸色已经很是难看了。
话筒里的声音更加焦急了：“徐舰长！这是命令！由不得你任性！迅速…..”
话还没说完徐默便已经挂掉了，看着手底下目瞪口呆的部下们，徐默怒喊到：“愣着干什么？迅速执行命令，赶往目标海域！”
陈烬此刻已经累脱了，搬着近二十公斤重的弹药箱跑遍了左舷的三个高炮点，累得实在是动不了了，他便找了个炮位坐下来休息起来了，其他人也忙完了，所有人都进入了岗位枕戈待旦。
徐默一身整洁的军官服已经沾满机油和弹药箱上的黄油，军官大衣也不知道扔哪去了，头上的大檐帽被他摘了下来当成了扇子扇着风，扇着扇着陈烬便看见舰首正前方远处的海平面升起了一缕浓烟。
桅杆上的瞭望员迅速通过光学仪器的除了数据，通报给了指挥塔内。
“发现敌舰一艘，目测为联合舰队阳炎级驱逐舰，距离17000米，航向西南，航速30节！”
阳炎级是日军针对共和国海军下水的自由级驱逐舰而针对性的设计的一款驱逐舰，但因为工业能力原因，最终总体性能还是比不上自由级，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具备可取之处，紧凑的舰体上布置了六门双联装的127mm50倍径舰炮，一对一的决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航速满节，左舵三分之一，舰炮准备高爆弹！”徐默沉稳的命令道。
通讯官迅速通过舰内电话系统传达着命令，专业的枪炮官迅速计算射击诸元。
站在甲板上的陈烬此刻十分茫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作为一名陆军军官他对于海战这方面唯一能用的上的技能可能就是游泳了，
舰首和舰尾的两门双联装舰炮缓缓的转动着炮管，高高扬起的炮口能够清晰的看见深刻的膛线，一眼望去那股森冷的气息令陈烬不寒而栗。
“长官，离舰炮远点儿，那玩意儿开火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名水兵提醒着陈烬，毕竟陈烬之前帮着抬了那么多炮弹也不是白抬的。
陈烬听了之后迅速反应过来了，快速的跑到了一个高炮炮位躲了起来，顺便问一名水兵要了一杆步枪和几十发子弹，虽然可能用不上，但也聊胜于无，作为陆军没有什么能够比拿着一杆步枪更有安全感了。
“轰轰~~”舰炮开火了，硕大的炮口碰触一阵灿烂的火光，险些亮瞎了陈烬的眼睛，一阵间尖锐的炮弹呼啸声飞驰而过，陈烬能够清晰的看见炮弹在空中滑行的轨迹。
四发炮弹飞跃遥远的距离之后很遗憾的落入距离目标五百多米的海水里，火控系统迅速根据各种数据计算误差，准备着第二轮炮击。
“轰轰轰……”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日军驱逐舰也开火了！数枚炮弹划破空气拖着尖锐的呼啸声，飞驰而至。
陈烬此刻的肾上腺素、雄性激素、胰岛素、血压全都是在飙升，一双眼睛瞪大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程度，他从未如此清晰的见到过炮弹朝着自己飞过来，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向上天祈祷。
或许是陈烬的祈祷有效了，日军炮弹落在了离军舰很远的地方，
“轰轰……”沉默号的舰炮再次开火了，陈烬这次适应多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脚下的战舰重重的抖了一下。
这次的炮击终于取得了战果，日军驱逐舰的身上爆发出了两阵冲天的爆炸，隔着数千米的距离陈烬都能够看到直冲云霄的火焰，高爆弹成功的引燃了日军驱逐舰的舰体，一根高高的烟囱就那么直直的倒下了，顺带着还压坏了一座炮塔。
数千米的距离对于这个时代的军舰来说就是拼刺刀的距离了。
被重创的日军驱逐舰仍在顽强的开火，一阵火光闪烁，炮弹伴随着呼啸声风驰电掣般的袭来了。
“快找固定物！”老练的水兵已经通过弹道看出了这次炮击是在劫难逃了。
陈烬迅速抱紧了高炮基座，刚抱上便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震颤，而后便是震慑肺腑的爆炸声。
两发炮弹直接命中舰身，还有一发近失弹。
一发炮弹命中了舰首炮塔但被弹开了，但炮塔内的炮手们全被炮弹的巨大动能震死了，另一发炮弹命中了右舷一座高炮，整个炮组全体阵亡，右舷燃起了大火。
水手长迅速呐喊到：“抢救伤员，管损迅速救火，预备炮组迅速进入炮塔继续射击！”
预备的炮手们迅速进入了舰首的炮塔继续射击着，舰身上的火势也迅速被管损兵扑灭了。
但是最致命的那发近失弹在水线下发生了爆炸，爆炸激起的水压在水线下的右舷撕开了一条口子，大量的进水导致了驱逐舰航速下降了不少。
日军驱逐舰更不好过，沉默号的150mm高爆弹直接炸断了它一根烟囱，航速至少下降了三分之一。
伴随着两艘军舰越来越近，炮击越来越猛烈了，沉默号凭借着航速上的优势成功的抢占了T字头，首尾两座火炮集火攻击，威力惊人！
而日军一座炮塔被毁，两座炮塔因为角度问题无法瞄准，火力仅能发挥三分之一，没一会便身中数弹，舰身上的火焰越来越猛烈。
当两艘军舰接近了五千米距离的临界点之后，舰上的速射火炮全部都开火了。激烈而又密集的炮声响彻这片海域。
两艘军舰就像两个拳击手一般，直来直去你来我往的互殴着，双方都在咬牙坚持着，看谁先挺不住，陈烬所在的左舷在经过T字头转向之后，很不幸的从拳击手的后背变成胸膛了。
“咚咚.....”高射炮被炮手们拉平了射角直接当成了平射炮用，三门四联装的高炮开火完全就像是一场无情的钢雨，横扫了日舰甲板上的所有活物。
“嗖嗖.....”日舰的速射炮也开始还击了，阵阵弹雨犹如瓢泼般撒来，几名水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射成了肉酱，刚刚好心提醒陈烬的那名水兵直接被一发炮弹击碎了脑袋，脑浆混合着血液溅的到处都是。
任何阴谋诡计在广阔的蓝色海洋上都是无用的，人类进入工业化时代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战斗能够比海战更光明磊落更具备骑士精神了，这个时代的海战就是残酷血腥的，就是赤裸裸的钢铁与钢铁之间的碰撞。
陈烬已经从一开始的惊奇变成现在的麻木，海战到现在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沉默号满身是伤，日军的阳炎级更是奄奄一息。
陈烬旧伤还没好万就又添新伤了，陈烬左脸被弹片划破了几条口子，满脸是血，左手也被一枚流弹击中，好在没有伤到骨头，陈烬所在的高炮小组已经伤亡殆尽了，还能动的只有陈烬一个，陈烬当仁不让的坐上了高炮开始操作起来了。
“敌方发射鱼雷！”重伤的瞭望元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高喊道。
陈烬看见数百米外几条白色的水线迅速接近着舰身，顾不上其他，陈烬迅速操作着高炮，摇动着绞盘将炮口打好了提前量瞄准了鱼雷。
“咚咚…..轰轰！”一阵阵高炮射击声响起，左舷仅剩的两座高炮配合着12.7mm重机枪成功将三枚鱼雷射爆，重型鱼雷爆炸炸起数十米高的浪花将陈烬浇成了落汤鸡，剩下的四枚鱼雷成功的军舰的高航速摆脱了。
日军驱逐舰射完鱼雷之后便开始快速机动想要脱离战场，但它那不足二十节的航速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打红了眼的沉默号二话不说直接追了上去，在日舰逃跑的前方航线上射出了四条鱼雷，四条鱼雷拖着白色的水线犹如离弦之箭成功的堵死的日舰最后的生路。
最后这艘失去了抵抗能力的日军驱逐舰活活被沉默号的高炮给击沉了，掉进水里的日军水兵都被陈烬拿着步枪一一射杀，杀起日本人来陈烬可谓毫无心理负担，杀得那叫一个心狠手辣，直叫一帮子沉默号的水兵心惊胆颤，没见过这么能射的人！
战斗结束之后沉默号停在了原地，所有人都站在了甲板上，静静的观看者日军驱逐舰缓缓下沉的场景。
进水过多的日军驱逐舰首先是舰尾缓缓沉入水中，而后舰首高高翘起，舯部的龙骨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直接折成了两段，残破的舰体缓缓的沉入的大洋之中最后只是在海面留下了两圈漩涡，海面上四处是日军水兵的浮尸和军舰残骸，狼藉的战场上一片悲凉。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落在这片刚刚宁静的海域，日军战舰的残骸缓缓而又悲壮的消失在了这片海洋，沧桑的沉默号此时浑身都是狰狞的弹孔，硝烟将舰身熏得漆黑，在夕阳照耀显现出一股妖异的美感。
这是陈烬最后一次见到日军联合舰队的身影，这次的破交战日军派出了仅余的数艘战舰，但却都被一一击沉，大和民族的海洋梦至此尽碎。
沉默号的水兵们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欢呼，这场战斗之中整整有四十三名水兵殉国，包括陈烬在内十六人轻伤，七人重伤，惨重的伤亡冲淡了胜利的喜悦。
下午六点的时候，沉默号成功的与前往支援的貔貅号重巡洋舰会合，两艘军舰共同为阵亡水兵举行了庄严的海葬仪式，沉默号没有再去仁川了，而是去了旅顺海军基地修理军舰去了。
陈烬拒绝了徐默让他前往旅顺海军基地养伤的邀请，转而继续乘坐貔貅号继续赶往仁川，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陈烬可不愿意被当成逃兵严惩。
与徐默临别时，两人惺惺相惜，在经历过了共同的战斗之后两人友谊突飞猛进，徐默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会给第七集团军军部发电报为陈烬的英勇战斗请功，陈烬对此一笑置之。
登上了貔貅号继续前进的陈烬，回首望了一眼满身是伤的沉默号，唏嘘道：“行路难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