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合作
让娜抿唇一笑，就像全普罗旺斯的花朵都在刹那间绽放，只是全部都是带刺的玫瑰花，她旁若无人的解释将她的高傲毫无隐含的暴露出来，“皮埃尔先生全名皮埃尔德弗朗西斯科波旁，是陛下亲封的法兰西奥利伊诺男爵。”
只是令让娜失望的是，林世举没有任何反应，仍旧保持着千年不变的微笑，这让让娜的心中有些恼怒了，额头上青筋有些凸起，这个东方人的沉稳性子出乎了她的意料，或者说，这个震撼的消息他早就料到了。
林世举心头并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平静，只不过他的静心涵养功夫很好，他知道皮埃尔这个家伙不简单，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波旁家族的一员，这是在数十年之后取代现在法国王朝统治的一个家族。
“我希望我们能够达成一个协议，”让娜和林世举对视了很长时间，脸颊微微泛红，收回目光，语气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短暂的交锋使得她明白林世举并不是向他看上去那么的友善和年轻气盛：“我承认您说的很有一些道理，但是您得明白，您是在和波旁家族合作，也就是说，您是在和法兰西合作，可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牢固。”
偷换概念！林世举笑了笑道：“让娜小姐，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我相信只要您有合作的态度，我们会有机会的。”他心中暗自恼火，这些所谓的贵族，干什么都想要横插一脚。
皮埃尔松了一口气，刚才二人剑拔弩张的神情他很是感到不安，虽然他明白自己的身份会带来大麻烦，心中现在也很是内疚，也不知道林世举心中会不会产生什么芥蒂。
林世举倒是没有什么想法，他觉得皮埃尔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可怜家伙而已，换做是自己，他的选择说不定也会和皮埃尔一样，而他真正感兴趣的是，一个女人竟然会这么强势，而且还可以调动马赛的军队，看样子她在法国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联想起欧洲宫廷的秽乱，居然有了一些恶心的想法。
林世举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虽然不知道您的意愿是什么，但是我觉得，作为一名绅士，一位女士有了难处之后，我会很乐意帮她解决的，前提是，我力所能及。”
“很好，林先生，您也知道，现在法兰西和邪恶的阿拉贡人的关系不太融洽，战争随时都有可能到来，而新大陆作为他们的重要贸易来源，源源不断地提供给他们好战的资本。”让娜的神情无比严肃，面对国家大事的时候，她丝毫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这幅样子让林世举很是吃惊：“我们需要您，在新大陆为法兰西提供一些你们力所能及的帮助，我们法兰西人是真诚而友善的，会提供给你们一切需要的支持，林先生，这一定是您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不是吗？”
林世举已经坐了下来，手指随着让娜的语调而打着节拍，眼睛看着窗外，耳朵却一字不落听着，等到让娜说完了，他这才转过头，道：“尊敬的女士，我很难置信您是一位优雅的女士，在我的国家有一句话：巾帼不让须眉，我觉得您当得起。”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您虽然是一位女士，但是做得比一些男人更好。”林世举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更久，他身体前倾，道：“如果我接受这个协议，那么我也有我的条件，您能够代表弗朗索瓦阁下吗？”
“是的。”让娜毫不犹豫，“请讲。”
“您的话我深表认同，我也不否认，在新大陆，我们和卡斯提人相处的并不是很愉快，因为他们对于印第安人的不友善方式，我会给他们一些教训，我的要求对于您和您的国王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第一我们的协议将仅限于对付卡斯提人，不存在同盟关系，第二我们的关系应当是平等的，而不是雇佣关系，我并不是法兰西的一员，并且法兰西得支持我在新大陆取得的一切领土，第三我需要法兰西的保密，在我和卡斯提宣战之前，不能公布我们所达成的协议，第四你们无权干涉印第安人的自由，不得在新大陆从事一切奴役印第安人的活动，第五我们和卡斯提人的开战时间由我们自己决定，你们同样不得干涉。”
让娜微微吸了一口凉气，小嘴微微露出吃惊的神色，那模样很是好看，她皱着眉头看了这个东方人一眼，随即低下头思索着中间的利弊得失。
林世举没有打扰她，只是看着她思索的样子，在他看来，这几条能够完全达成，这是最好的情况，虽然他不对第四条抱有多大希望。
“林先生，我想我们可以暂且将前三条决定，至于第四和第五，我不认为我们目前有讨论的必要。”稍后，让娜抬起头，宝石绿色的眼眸子看着林世举，“并且，我认为我王不可能认可您提出的第四条。”
林世举已经很是满意了，这个女人的魄力比她的性别应该表现出来的更大，法国人只要不是傻子，否则绝对不会同意第四条，至于第五条，短时间内确实没有必要。
在皮埃尔的见证下，三个人很快达成了协议，让娜将会通过秘密的形式将协议送到巴黎，告知弗朗索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件事情也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就连普罗旺斯伯爵莱姆多也一无所知。
林世举虽然很是对让娜和弗朗索瓦的关系感兴趣，但是也不会傻到问出来，只是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您没有选择的权利！”目送林世举离开，当侍者再一次将大门缓缓关上，让娜突然站了起来，对着皮埃尔尖声咆哮，浑然没有丝毫的贵族仪态：“您是波旁家族的一员！而不是一个无赖！”
“那您想让我怎么办，老死在城堡里？您应该知道，他有多么的不干净！我可能连安静的死都做不到！”皮埃尔神色倦怠，他面对林世举时的优雅和风度就像被风卷走了一样，“英国人早已经和他搭上线了，我劝过他，可他根本不听我的，这当中也还有你的原因！”
“那您想怎么办？去意大利？还是去纳瓦拉？”让娜来回踱步，又停下来，对皮埃尔说道：“您不可能有逃避的余地，除非您离开这里。”
“离开？”皮埃尔愣了一下，笑道：“您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打算？”
让娜神色淡定，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笑容却让皮埃尔产生了一瞬间的失神，他喃喃自语：“我的天，上帝啊，您笑起来是多么的美丽，连阿尔卑斯山都要被您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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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举从圣让堡出来，在门口遇见了焦急等候的卡罗尔，他现在心情很好，自己的一大难题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虽然法国人并没有什么好心思，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们呢？而这一切，等到自己回到新大陆，履不履行协议是他自己说了算，法国人？见鬼去吧！
“嘿，出了什么事吗？”卡罗尔一直望着紧闭的铁门，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于这个东方人有了一丝牵挂，也许是他将会是自己以后的靠山？反正直到林世举出来之后她的一颗心才算定下来，小跑着迎了上来。
虽然明知道对方不过是寻常的关心，但是林世举对于一个美人关心的话语显然很为受用，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比之以往的微笑不同的是，这深深的笑意竟然露出他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这张脸本来就略显圆润，笑脸看上去更是让人感觉到一片祥和，能给予人安定心神的魔力，让人也感受到这张脸主人的快乐，莫名让人心情轻松了好几分。
“没关系，”对于这些恶心的事情，一个长相甜美的少女还是少接触一些好，否则就会变得像那位让娜小姐一样，在某一时刻遗忘自己的性别，林世举没有告诉卡罗尔发生了什么事，更不会告诉她自己见到了让娜小姐，而是转移了话题：“接下来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去逛逛马赛城，好吗？”一位赏心悦目的大美人陪伴着，毫无疑问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林世举不想让这个时刻如此之快的过去。
卡罗尔感觉今天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在自己的想象范围内，自己竟然进入了平时守卫森严的圣让堡，她原本每天只能很是机械地重复在酒馆的工作，可是今天不一样，完完全全长了见识，对于这个东方人，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他不是一般人，一个中国人，来到这个地方本就是件神奇的事情，不是吗？
“让娜小姐吩咐由鄙人护送两位离开，请随我来。”领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身边，语气平淡而冷漠，就像一台会说话的机器，领着二人朝另外一边走去，而不是顺着来路。
林世举觉得没有人指引的话，自己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走出去，这花园就像一座迷宫一样。
“阁下介意透露一下您的姓名吗？我是说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面。”林世举和领路人在花园迷宫里七拐八拐，卡罗尔跟在他后面。
“提多克，”领路人头也不回，隔了一会儿，才小声说了一句。
林世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点了点头，眼神四处扫视，这里除了一人高，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什么也没有，他对于园艺这些不是很看重，无聊之中不经意地问道：“您认识列奥纳多先生吗？”
“列奥纳多先生是我的老师，”提多克的身形顿了一下，语气有些波动，带着一丝感恩和敬佩，林世举本来以为他是个没有感情的家伙，“我和老师一起从意大利来。”
林世举愣了一下，虽然他知道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应该知道达芬奇，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今天居然碰上了他的学生，但是想到那位世纪伟人明年将会在安波斯城去世时，心中也有些悲伤，毕竟这样一位大能是全人类的瑰宝：“您是佛罗伦萨人？”
“我是巴勒莫人。”
虽然林世举很想提醒他如果他再不见达芬奇最后一面的话，也许他将再也见不到了，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因为这样一来，对方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是个疯子：“我也曾听说过列奥纳多大师，毫无疑问，无论是基督徒还是穆斯林，东方人或者西方人，都该对于这位大师感到自豪和骄傲。”这句话倒是发自内心。
“您真的这么认为？”提多克有些激动地停下脚步看向林世举，对于一个异教徒盛赞自己的老师，他身为一个学生也很是感到自豪与骄傲，自己虽然委身于宫廷，和老师做了一样的选择，但是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他，而林世举毫无虚假的语气使得提多克也对于这个东方人有了些许好感。
林世举笑着点点头。
三个人接着向前走，林世举和提多克开始渐渐熟络起来，并且发表了一些自己从书上看来的知识，虽然拾人牙慧，但是也足以让提多克大吃一惊，这让提多克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家伙竟然比大多数欧洲贵族懂得的还要多。
“林先生，美丽的女士，我就送到这里了，祝您愉快！”这家伙意识到林世举并不是一个无知的家伙，反而比一些人懂得的还要多，语气变得前倨后恭起来，他有着欧洲贵族的傲慢，但是也有作为一个学者的风度学识，两人聊得很是投机，站在木质大门口依依惜别。
“提多克先生，我有种预感，我们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再见。”
“但愿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