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话 夜空的松针

这个角度，能够看见看见不远处的松树，松针上布满了一团又一团的白雪，就像结了一个个带刺的果子，只可惜，他们没有心思左顾右盼，而是面对了对面敌军。

山下想起了枪炮声，战斗已经打响了。

他瞄了一眼身边的战友，张德明，握着的是一杆莫辛纳甘，比起自己的三八大盖，毕竟人家可是“苏式”装备，听着名字就比“日式”要高端，他的冻得发紫得手扣着扳机，虽然这双手刚才搓了搓还哈了哈气，但依旧解除不了指尖的僵硬。

“开火！”班长压低声音说，剧烈的枪炮声在他的耳畔骤然响起，吵得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得，在激烈的交火声中，他还在盘算等下战斗结束最好能够在对面的A国军队里面缴获一把连发的八粒快，但是又觉得太重，不方便，对了自己旁边正在开火的常友兵，正在用的就是，这个人身高马大，很适合，自己虽然身子也高，但是太瘦弱，还是觉得扛不动。

“嗯，应该要缴获一把M1卡宾，这个据说最好用。”他一边瞄准，开火，一边想，敌人并没有想到高地上会冒出正义的火舌，来吞噬他们饱受严寒的生命，他们本来刚想扎营，就受到了夜晚中的袭击，虽然他们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但依旧感觉到了寒冬带给他们的冷酷，现在还多加上了枪林弹雨。

手上的枪射程很长，很远就能够打中黑夜里摇摇欲坠的黑影子，看不见那些人的脸庞，是老是幼，面容几何，中弹的时候是痛苦还是冷漠还是安详。

他只有机械得瞄准，发射，拉栓。

张伟还在找寻着墓碑，上面的名字没有一个和自己对的上号的。

“张德明？”这个名字有点大众啊，可是找了这么久为何找不到呢。

可就算找到了真的是店长想要自己找的名字么？或许这个墓园里面不止一个“张德明”，店长究竟想要我怎样？

“我都不知道公墓里面有多少个墓碑。”张伟朝店长抱怨道，“我觉得自己已经够快了，真的。”

“你看过的墓碑至少得过万了吧。”店长笑了笑，“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动动你的脑子呢。”

“我……我动了啊。”张伟辩解道，“后来我意识到了，应该去老的地方找，旁边的烈士陵园。”

“说说看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突然开窍了么。”

“算是吧……突然开窍的话……不知道为何我内心的第六感这么告诉我，应该去往那个方向去找。”张伟说。

“你的判断没错……不过居然是毫无由来的判断……让我很吃惊。”店长继续说，“不过很多时候跟着感觉走倒是没错。”

张伟终于在烈士陵园的一块石碑上面找到了名字，和其他蝇头小楷的名字一起镌刻在上面，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已经有很多文字看不真切，但是张伟还是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发现了上面破损的字迹：张德明。

张伟从袖子里面抽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对准这个名字，用铅笔悄悄得把它拓了下来，然后把纸重新塞回袖口里。

就在张伟准备停当的时候，它突然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气味，一股熟悉的，感觉厌恶的气味，张伟顺着这气味悄悄走去。他看见了一个人，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的粗布衣服，感觉漫无目的得在这个陵园闲逛。

“好老旧的衣服，就像是五六十年代的衣服，等等……这个人好像是……吞噬者。”

要么是存在感的具像，要么是个吞噬者，张伟自然而然得选择了后者。

墓地里怎么可能会有人的存在感，除非他是直接死在这里，但是吞噬者又怎么会到这里来？

张伟慢慢走下阶梯，靠近这个“威胁”

目前他还不知道，这个是一个功劳还是一个苦劳，相较于堕晏属于人类变为吞噬者，眼前的这个分明就是“存在感”被动变为吞噬者，属于很容易驱散的那种，只是自己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在墓园而已，而且从装束上来说应该是一个老人才对，老年人存在感薄弱，除非是特别伟大的人，否则不可能游荡在墓园的个宁静之地。

“嘿！”张伟叫了一声举起手中的棍子，指向了那个游荡的“老年人”

那个“老年人”身体呆滞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正对着张伟，却让张伟吃了一惊，这个“老年人”根本就不是老年人，在老旧的衣服之下的，是一副年轻的躯体以及脸庞，张伟甚至觉得这个人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这么年轻？”张伟有点吃惊，但是这件衣服却和这个年轻人很相配，就像是从过去穿越过来的一样，而不是生搬硬套，如同抗日神剧里面的演员穿着的不相匹配的衣服。

那个人盯了张伟一会，就扭头顺着楼梯往下面走去。

“嘿！站住。”张伟三步两步跃下阶梯，想要抓住这个吞噬者，但是他在飞跃楼梯的时候踩到了阶梯的突起，于是自然而然旋转着摔倒了，滚了几圈之后站起来，那个吞噬者居然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张伟吐了一口气，刚才自己一摔黑棍也脱手了，现在正顺着阶梯滑下去呢。

张伟赶紧下去把想要捞起来，但是又怕重蹈刚才摔倒的覆辙，走了几十步愣是和墨漆保持相对静止，最后墨漆到了一处平台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张伟终于看见了空旷的墓山里的“人类。”有两个二十岁左右瘦长的人正在攀登着层层而上的阶梯，头上还冒着袅袅黑烟。

其中一个人好像看见了滚落下来的墨漆，三步两步跨上去，捡起了墨漆。

“谢谢。”张伟一路小跑下来，又哈腰说了一句，“谢谢你。”说着要去拿墨漆。

结果那个人用力握紧了墨漆不让张伟拿过去，不过张伟一使劲就把墨漆给夺了过来。

那个人甩甩手，挑眉道：“小子你干嘛。”

“啊？”张伟被问得莫名其妙，“没干嘛啊，谢谢你帮我把棍子捡起来。”

张伟还是喜欢在外面面前说“棍子”，而不是“墨漆”。

“这东西怎么就是你了？”那个人一抓想要把棍子抓回来，张伟后退两步，那个人抓了个空。

“你干嘛啊。”张伟觉得这个人好奇怪，突然就想打自己，看见头上的袅袅黑烟，负能量很重啊。

于是张伟直接束棍，狠狠往这个人的脑门上一戳，正好戳在双眼上，那个人立刻痛苦得捂着双眼蹲到在地上。

张伟趁胜追击，直接一棍敲打在他的脑袋上，那个人就直挺挺晕了过去。

“真讨厌啊。”张伟想，“每次都有这种负能量的人主动挑衅我。”说着看了看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看见这一切之后，居然扭头就往山下跑。

“这么不讲义气么，就这么把自己的朋友落在这里了？”

张伟蹦下台阶，踢了踢躺在地上像个醉鬼一样人。

“大概过个几分钟就能起来了。”张伟摸了摸这个人的脸，“祛除了点负能量，也不希望起来以后就能够变成德智体美劳的好少年，充满着正能量……”

把一颗屎的臭味抽干了以后还是会散发臭味……因为没有改变“屎”的本质。

好像这么说实在是太过分了，但是其实也没有说错。

正当张伟想要离开的时候，眼前突然飘忽不定得出现了一个人影，张伟仔细一看，这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出现过的穿着旧军装的年轻人。

他站在离自己低一点的台阶之上，这么看着自己……不对他的视线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倒下的人。

张伟立刻转身面对向这个军装boy，这个吞噬者简直像是鬼魅一样，刚才消失这么快，现在却有突然出现，就像非洲草原里跟着狮子抢食的鬣狗。

“等等！”张伟还没有想好什么台词，军装boy瞬间一道残影冲到张伟身边，张伟立刻被一股强大的气旋给冲开，直接扎进了松柏之间。

这次墨漆没有松手，张伟牢牢握住了，他松了一口气，扶着折断的矮松落在地上，那个旧军装年轻人已经一只手握起了倒在地上的那个小瘪三，一股白色的存在感从他的五官孔洞里面钻出来，吸进了军装boy的口鼻之中。

“放开他！”张伟钻了出来，带着风和身上抖落的针叶，抽出了墨漆中墨漆色的刀，刹那间，火光四射，就像璀璨的火龙，劈向正扭过头看向张伟的火焰的军装boy。

刀刃戛然而止，火焰倒是向前晃动了几下。

剧烈的交响乐仿佛骤然响起，墨漆停留在离军装boy几寸的地方无法在前进分毫，火焰像壁垒隔绝了两张脸庞，军装boy的脸相当冷漠，就像几尺厚的冰雪，但是张伟脸上挂满诧异的表情！

“纳尼！！！”

一把刀横贯在墨漆和军装boy之间。

这把银色的刀，正是军装boy手中骤然出现的武器，两柄道一竖一横，一黑一白，一热一冷，相持在这条通往纪念碑的沿山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