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半歌声
程金安喝的是晕晕乎乎，走在小路上被冷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察觉后面有人跟踪自己，故意放慢脚步，听准了方向猛然转身向后狂奔然后飞起一脚踢在了后面人的身上。
“哎呦，我说金哥你这是来的哪出啊，你要踢死我啊你。”
“娃娃？你怎么来了？”
“大金子我还不知道你？我们回来一直没机会去前门庄看看那太师椅，你晚上能睡着觉才怪。”
“知我者娃娃是也。”
“吆喝，还拽起文的来了，赶紧走吧。”
夜黑风高，天像要下雨，说着二人向前门庄方向走去。
前门庄的人都已睡下，夜静的像出了水，俩人摸索着来到前门庄主路前的大渠道，刚走到拐弯处时突然听到风中飘来些许声音，是个女人在唱歌。
为何如一潭死水，湖面还飘着狼烟
谁在眠
忘了昨夜的东风
轻摇铃铛的船
不见
满城锁杀的撕喊
谁又
看清了这慌乱的变换
就让这雨势风急路也漫漫
对对错错你纵指点我也难分辨
剥落的誓言
遗忘的昨天
不说
就不会看见
歌声时而嘹亮高亢，时而凄离委婉，似哭似笑，不知不觉中让人毛骨悚然，禁不住止住了脚步。
“这大半夜的是谁在这野地唱歌？神经病吗？”彭娃娃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明显的害怕。
“谁知道啊。”程金安的心里也是拿捏不准，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不应该再往前走了。
就在这进退犹豫之间，前方的歌声变得断断续续，似乎是唱歌之人气力不支，渐渐声不可闻，突然就顿住了，再也没有了声音。
“快走，今夜处处透着诡异，如果不去查个清楚，恐怕你我日后凶多吉少。”程金安当机立断，彭娃娃紧随其后向歌声处飞奔去
天已开始下起露水，当二人到达刚才歌声处，却并未发现什么人，急的二人四处张望，猛然间发现这就是发现彭娃娃说说的太师椅的地方，心中更是骇然。四周开始起了风，可身边却越来越暗，程金安竟然看不清对面站着的彭娃娃，待二人发觉时，浓雾已经把他们彻底笼罩其中，黑暗如一堵墙，压得胸口发闷，六月的天，竟然起了这么大的雾。黑暗之中只听彭娃娃哎吆一声，程金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伸手去拉，俩人相拥着咕咕噜噜的滚下了大渠道，原来是彭娃娃黑暗之中一脚没放好滑倒了。
二人跌落在渠道，发现里面并没有雾，可也没有发现那所谓的太师椅，雾如一座大山般压在上面，渠道成了雾中的一个隧道，二人不敢爬上去，不知道上面的雾中会出现什么样的凶险，只好在渠道里半蹲着向前进，也不知道去了哪个方向。
前面出现了亮光，二人欣喜若狂，快到达那团亮光时程金安突然止住了脚步，彭娃娃一不小心撞在了程金安身上。
“怎么了？咋不走了啊？就快到了。”在这未知的黑暗里彭娃娃不由自主的放低了声音。
“不太对劲。”程金安趴在地上说道。
听程金安这么一说，彭娃娃也趴在地上向前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个火堆旁，火堆上面有一个架子，上面躺着一个人，旁边插着一个棍子一样的东西，棍子顶端赫然是一颗人头，头发松散蓬乱。火堆周围的人手拉着手喃喃不休，一会儿哭泣一会儿欢笑，疯疯癫癫。只见其中一人突然站了起来，吓了彭娃娃和程金安一跳，以为是发现了自己，只好凝神屏息一动不动全身肌肉紧绷的戒备着，正当二人以为那人会走来这边时，却只见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在自己手上割了一下，让鲜血留在棍子顶端的人头上，其他众人一一效仿，不一会儿人头上鲜血淋淋，更是狰狞恐怖，这时只听开始那人轻轻吟唱道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一片破败景象幽灵放声歌唱
黑色迷迭香绽放藤蔓蜿蜒生长
灵魂张望信仰血色的月光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长发的吸血女王推开尘封的窗
枯树枝影照她的脸庞清纯如少女一样
她幽怨的声线与亡灵一起咏唱
你是否还记得我模样
我入葬的晚上你是否一直悲伤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远处横陈的雕像断臂隐藏在一旁
那是女神的狂想用中指指示方向
红色的小花开在她的身旁那是天堂
前面有一处深渊小河淙淙流淌
鲜血一样的河水灌溉嗜血的渴望
那是女王的汤盘盛放变质的浓汤
她会掐断花的脖颈问它是否哀伤
远方的爱人啊是否记得我模样
我血流不止的时候你是否一直悲伤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日与月璀璨消长我却只能见到月亮
她有教人沉迷的味道
血红的浓郁和银白的清香
女王低声吟唱断颈的小花躺在她的脚旁
它们喜欢阴冷的地方隐藏在深渊枯树旁
每一个死寂的夜晚
聆听血液在地下隐秘的声响
它们喜欢诡异的咏唱和死灵的歌声一样
唱的是奢想的报复还是寥落的绝望
远去的爱人啊你是否记得我模样
当我俯视我的葬礼的时候
为何没有碰上你的目光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那里的花是一个模样都在静静的生长
如果没有静谧的月光怎会如此阴凉
破败的草地散发腐烂的幽香
美貌的精灵在宫殿秘密的徜徉
她们也在思念谁带着回忆的哀伤
藤曼葱郁缠绕隐藏复仇欲望
等待那天到来品尝血一样味道的汤
等待爱的来临我们被一起埋葬
嗅着血液的芬芳我找到安魂的殿堂
生命肆意生长了望无尽忧伤
花朵低头歌唱歌唱不死主张
拥有曼莎珠华的地方回忆一定在绽放
有人选择懦弱有人决定坚强
蓝色忧郁的河流可否洗刷过往
亘古的约定可否有人坚守不忘
软弱的借口和随意的敷衍
扼杀了一朵美丽的花
那美丽在等待中枯萎
变成伤变成恨变成血腥的渴望
我要找到他无论他是否变了模样
我会记得他的眼神曾经那样清透
我会记得他的誓言曾经那样响亮
我会记得他的背叛曾经那样让我离去的仓皇
他已经离去用我温柔又凉的掌
他会很幸福因为没有了我的阻挡
我重新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又一次独自在阴暗徜徉
可怜的女王和她的花儿一样
最终选择独自下那一份血一样的汤
亲爱的人啊不论你去向何方
请无意中想起你曾经美丽的新娘
爱情转入坟墓的瞬间，已经意味着消亡。
一切的悲鸣，都是生者的自我感伤。
声音绵远悠长，让人听了想要马上睡着一样。
“金哥，他们是在干什么？怎么感觉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彭娃娃小声的询问道。
程金安正要说话，只感觉头顶一阵风声突起，刚要抬头感觉背脊一凉，接着只觉背上一阵剧痛，自知如果这时起身必被身上东西给自己来个透心凉，只好就地一个鲤鱼打滚躲到一旁，彭娃娃也是眼疾手快一脚踹到黑影身上，那黑影顿时飞出一丈多远。等到二人起身，又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还围在火堆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他们俩团团围住，个个背对着二人，只看到一身身的白袍红腰带，有一物对着二人低声咆哮，正是昨日见到的那只黑猫。
四周浓雾更甚，黑猫的两只眼睛如黑暗中的鬼火，让人向往又畏惧。程金安左右观望，却不见这些白衣人有何动作，僵持了一会儿彭娃娃终于按捺不住大声喝道“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在这装神弄鬼，有本事把那头顶的白布拿下来让小爷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那些白衣人闻言都吱吱的笑了起来，声音刺耳难听。
“小子，真的要看看真身的面目吗？啊？叽叽叽叽”其中一个白衣人嘲讽道。
“别故弄玄虚了，真神如果是你们这幅模样，那这个世界可就不是这样了，仗着人多在这撒野起哄可不是好汉的作风，有本事把身子转过来让爷瞧瞧，到底你们干的什么勾当。”敌众我寡，程金安也只能静观其变。
“好小子有些胆量啊，可是我们都是面对着你的，干嘛还要转身呢？”白衣人们开始狂妄的大笑。
“别扯犊子了，你们手都在后面当我们眼瞎不成？”彭娃娃忍不住叫嚣。
“哦？真的吗？”说着周围的白衣人衣衫抖动，竟然同时从白袍里伸出了一双手。
程金安和彭娃娃脸色煞白，感觉从脚底一股凉气往上蔓延，这些人竟然有四只手，前后各一双。见二人呆立不住，白衣的怪物们更加笑的肆无忌惮。
“我去你大爷，最讨厌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本事把爷撂趴下。”彭娃娃一脚踹在其中一个白衣怪物的腿上。彭娃娃最讨厌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在他想不透解决不了的时候，就会拿出最后的武器，武力解决。
周围的白衣怪物也一时惊住了，没有想到这二人竟然率先发难，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跑。”程金安一声闷喝，拉起彭娃娃从刚才倒下的白衣怪物缺口的地方就往外冲去，俩人收势不急，一身撞在渠道的土堆上，白衣怪物们反应过来尖叫着拥上来。二人见状急忙往渠道上方爬去，手脚并用着眼看就要爬出去了，却不料此时露水已经湿了地面，一个脚底打滑又滚向了渠道底部。下面的白衣人手舞足蹈，嘻嘻的笑着，前面两只手伸着等着二人滚下来，后面两只手不住的互相拍打着，像是在鼓掌庆贺。
眼看着就要滚落到白衣人的怀抱中，程金安心急如焚，思绪飞转，突然大声喊道“娃娃，分头跑。”也多亏二人从小玩到大，默契有加，彭娃娃在一瞬间便心领神会，两人同时伸出双腿用力在对方双脚蹬去，泥土湿滑，二人向左右两边飞去，虽然最终还是滚落到渠道里，但是却逃离了白衣怪物的包围圈。来不及多想，俩人撒丫子就顺着渠道相反的方向跑去。白衣人分散相追。
天下起了小雨，浓雾依旧强烈，后面白衣人紧追不舍，程金安几次试着爬到地面上去都无功而返，每次都是滑落下来，差点被白衣人追上。开始还能听到彭娃娃大呼小叫的声音，后来越跑越跑，程金安已经跑过刚才的火堆很远的一段距离，心中很是奇怪“这前门庄的人都睡那么死吗？这样喧闹的声音竟然没有发现人出来查看，听不到有一点动静。”后面的追兵似乎不知道疲惫，只是一味的大呼小叫的追赶，程金安双腿已经开始麻木，背后的伤也传来阵阵疼痛，一个腿软，就被后面的人追了上来，程金安连忙顺势卧倒，向后连滚了几个跟头，只好向刚才来时的方向跑去。程金安刚跑到火堆旁，却发现彭娃娃也从对面跑来，满口的骂骂咧咧，看起来也很是狼狈。
“娃娃，你怎么也跑回来了。”
“别提了，这帮孙子中午肯定吃的猪肉炖粉条，劲老大了，你看我这衣服让他们扯得，皮都破了。”
二人背靠着背站在火堆旁，嘴里虽然说着话，但身体不敢有一丝的懈怠，都凝神戒备着防止白衣怪物一拥而上。
那些人好像惧怕这火光，只在旁边阴阴的发笑却并不上前。
“你们来啦，嘿嘿嘿。”突然一个阴深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
“谁？”
彭娃娃与程金安齐声问道，因为声音明显不是发自白衣怪物那边，而是就在二人身边。
“怎么？现在就不认识了吗？”
二人终于发现声音从何而来，就是他们旁边，二人脚下，那颗现在满脸鲜血的人头。
“诈尸啦，靠这不是那审查室内的人头吗，他妈的不是让送回县公安局了吗？县公安局什么时候成了公共厕所啦，谁他妈都能去逛逛，连这没有了腿的人头都能跑出来两次，妈的他是滚出来的吗？”彭娃娃惊讶的嘴里都能塞进去两个鸡蛋。
程金安也是惊讶万分，为什么这女人总是跟自己过不去，他们并不认识啊，要说认识也只是认识这颗脑袋，还是最近才认识的，终生难忘。
程金安开口道“你我无冤无仇，就算有人害了你，你也应该找那罪有应得之人，干嘛对我俩纠缠不休。”
“不是她要找你，是我。”
二人如遭电击。程金安破口大骂“早该想到，既然这怪猫在此，你也一定就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来了。”
“嘿嘿嘿，你是在说谁呢？我可一直就在。”
二人更是目瞪口呆，因为他们发现这声音竟然就是那怪猫发出的。
“我靠，这这，那那那，乱了乱了，死人头会说话，这猫什么时候也能开口说人话了？”彭娃娃有点语无伦次。
“小子，今天你可走投无路了，还是加入我们七灵派把，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那黑猫竟然流出了口水。
程金安急的都有点上火了，眼向火堆望去，原来火堆架子上的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那死去女人的尸体，尸体被公安局解剖了，却又被这群怪物给缝了起来，虽然雨已经渐渐大了起来，但火堆的火势依然旺盛。旁边也没找到什么趁手的家伙事，赤手空拳胜算实在太低。
彭娃娃也按捺不住准备拼死一搏，说时迟那时快黑猫突然化作一道黑影如离玄之箭向二人射去，程金安躲闪不急被撞到了火堆上的架子上，黑猫闪到旁边冷冷发笑伺机而上。程金安感觉身子像闪了架，挣扎几次没有站起来，彭娃娃赶紧上前抱起程金安。“大金子，你不会这样就死了吧？”程金安勉强吐出几个字“去你大爷。”
在这生死关头，彭娃娃也是急红了眼，一脚踢倒放置女尸的木架，木架压向火堆瞬间火势倾天，而后背起程金安就要和那些怪物拼个你死我活。
可让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怪物此时竟然尖叫连连，似乎大难临头般的惊慌失，包括那只黑猫的眼里也流露出恐惧。程金安拉住要上前的彭娃娃，也凝神观察。
呼呼呼，众人耳中响起翅膀拍打的声音，都向火堆望去，那火堆竟然四处飘散的飞了起来。
“好大的萤火虫。”彭娃娃一声惊呼。
“娃娃快趴下，是鬼火萤。”程金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把彭娃娃按倒在地。
那些白衣人见状突然断成了两节，头从肩膀上滚落下来，叽叽喳喳的四散而逃。竟然是一些黑毛猴子。原来那些白衣人是这些黑毛猴子坐在无头尸体上再穿上衣服形成的，怪不得有四只手，再加上天色较暗，所以程金安与彭娃娃并未发觉。
突然听到那女尸的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原来鬼火萤飞到了她的脸上，女尸头颅瞬间燃起了大火，只一会儿工夫只剩一堆飞灰。不一会那些倒地的尸体也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些逃跑的猴子也接连发出惨叫。
“娃娃趴在地上不要动，用泥土盖在自己身上。”说着程金安已经在地上用手挖了一条沟，彭娃娃见状也赶紧帮忙挖。那些鬼火萤刚才受了惊吓只是想周围飞散，一时竟没有伤害程金安和彭娃娃二人。渠道底泥土松散，二人不一会便把自己埋于土中，连口鼻也盖住。
这时突然一声巨响，雷声阵阵。周围的浓雾被雷劈开，闪电在渠道乱串，那些鬼火萤被闪电打到一时身上火势更盛，可一会儿便熄灭了。雷声只持续了半分钟便停止了，接着大雨磅礴，二人终于憋不住了气，先后从土里起身，四处张望，发现四周已了无痕迹，鬼火萤白衣尸体猴子木架什么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地流淌的黑水。
二人起身找到个茅屋避雨，还好程金安身体并无大碍，这让彭娃娃安心不少。
“金哥，那些鬼火萤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一会儿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不太清楚，听传言鬼火萤深埋于地下，是来自幽冥之物，没有温度，火也是冷的能够燃烧灵魂，每次出现过后就会引来天谴，然后消失于无踪。”
“这七灵派果然净是一些妖术，不但能够弄纵动物竟然还能弄纵尸体。”彭娃娃心有余悸。
“弄纵动物并算不上什么高明的手段，能够让尸体行走如人，这才让人想不通，或许那些人的灵魂被禁锢在身体里，所以才会招来鬼火萤的吞噬。”
天渐渐发明，雨也下的小了。二人又去渠道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线索也没找到那所谓的太师椅，那所谓的太师椅就这样不翼而飞了。二人商量着先回去补一觉，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事，也没怎么睡觉，等天亮了再说，家人等他们也该着急了，说罢便往回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