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大汉牢狱授武功 曲鸣孤苦心生

第二回大汉牢狱授武功曲鸣孤苦心生忧

曲鸣听他这么说，猛地抬起头，一张稚气未脱的清秀脸上满是泪水，他声音颤抖地问道：

“是真的吗？”

“当然”

“那太好了，您的救命之恩，我，我永世不忘。”说罢欲意朝那大汉跪下。

那大汉当即止住他要行的大礼，说道：

“我不要你什么永世不忘，你只需要出狱后帮我做一件事情。”

“一件事？如此简单？我虽不知您高姓大名，但您的好，我将来定会报答。”曲鸣不明白地问道。

“小子，我的好是有价的，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大汉冷冰冰地说，“而且，我要你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仁义道德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

死牢是最接近死亡的地方，所以格外的真实，没有丝毫虚伪，因此邪恶在这里赤裸裸也不显突兀，交易是理所应当，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理由来掩饰。

曲鸣看着他，心中想到，只要能让自己活着出去，哪怕是要他去杀人他也愿意。

“杀一个人。”大汉说道。

曲鸣恍了一秒，也许是一个时辰，他失手打死家丁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待他回过神来，就对大汉说道：

“好”他回答地干脆利落，也许是曾经杀过人的缘故，在此刻，曲鸣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可说完，却后悔了，因为他想到，万一他要杀的是自己的母亲，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于是又接着说道，“可是有一人除外，是我妈妈。此外，什么人都可以。”

“好”大汉也答道。他顿了一顿，窃想，他对他父亲，可真是一点情分也无，接着道，“不过此人武功极高，以你现在的身量，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但我可传授你一套功夫，专门克制他。此法虽然是专为克制他的，但只要练成，任凭这江湖上是何等的高手都不能胜你。哼，小子，就算是便宜你了。听好，我先传授你心法，记好了。”

曲鸣看着他，点了点头，心中也暗暗舒了一口气。自从曲鸣进入这大狱，孤苦无依之时，这大汉便是唯一对自己好的人，曲鸣心中对他是感激万分，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一点点的光亮让曲鸣以为是温暖，倘若他知道以后的事情，那此刻他便是自己立刻死去也不会答应这大汉的。

大汉娓娓说道：“此法名唤消息大发。消，灭也；息，长也；是而有消有息，故而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此法练成后，全身内力绵绵不绝，故可长处于不败之地，但毕竟以耐力见长，因而与人相斗时，须得拖得越久越好。”

说罢，大汉盘腿而坐，曲鸣便有样学样。接着大汉教会了人体各大穴位，以便教他气息游走。人身穴位若干，而且稍有差池便关乎这性命，是极其高深的一门学问，大大小小的穴位若干，本是极为难记，可是曲鸣竟然在大汉教认两遍之后便记得准确无误，这让大汉感到惊讶异常，但他压下内心的诧异，面无改色，继续教他消息大法：

“真气足起涌泉，游经任督二脉，由大椎直冲而出；停经虚池，将其储下，运行一个小周天，再游至百汇而出，继而由百汇入，由涌泉出，以此往复，再辅之以心法……”

对于毫无武功之人来说，内功是极为难练的，毕竟真气有实而无型，再加上若是没有名师指导，极易走入岔道，小则气血逆施，数小时动弹不得，大则经脉尽断，或成废人一个，或是命丧黄泉；无数习武之人因此摒弃了内功，故而只练外家功夫；外家功夫若是练好了，也可独当一面，在江湖上扬名立万。那大汉本来心中暗暗忖度，这小子穴位记得极准，或许只是年纪小记性好，这内功可不是凭着好记性就能练好的，需要看一个人的天资与悟性；倘若他真的不是练内功的料子，他自有其他办法。可曲鸣却着实让大汉大吃一惊，因为在对于他人极为困难的内功对于他来说，轻松随意，第一次便捕捉到了体内真气的存在，第二次便能引导体内真气流动了；如果说曲鸣强记人体穴位，是碰巧他记忆超群，但对于内功的练习如此轻易，不得不让大汉内心暗自惊奇，便更加认定了这小子可以助自己成事，他心中万千心思过去，但一张长满胡须的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曲鸣依法将真气在全是周遭走了数十遍，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在这潮湿闷热的监牢内亦不觉不适，浑身上下十分舒坦，头脑也清醒了许多，不似先前那样昏沉，因而内心也有了疑问。他内心思索着，现下是盛夏时节，离秋后只剩不足三月，在这不足三月的时间内自己如何学会这大汉所教的功夫？所以希望时间过得慢些，但转念一想，在这不足三月的时间里母亲必定是受尽折磨，苦不堪言，遂而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好早点与母亲相会，但只求母亲千万别想不开自尽。曲鸣一想到此处，便鼻子一酸，又怔怔地流下眼泪。

那大汉见他有落下泪来，心中便不耐烦，却又按捺住到口边的脏话，只好问道：

“你又在哭什么？”

曲鸣低声地答道：

“我在担心我妈妈在我入狱的三个月中，过得不好，怕她……”没说完，曲鸣便又呜咽了起来。

那大汉不屑地哼了一句，继而说道：

“三个月，就想离开大牢，哼，你小子也太小看我的功夫了，没个三年，你别想走出这里。”

曲鸣停止了哭泣，望着大汉，道：

“什么，三年?三年我都见不到我妈妈，万一她死了，我连尸骨都找不到啦！我不要学啦！”说吧，便大哭起来。

大汉看着曲鸣，看着这已是十四五岁的少年在这里哭的这般伤心，想着自己十四五岁之时就已经独自浪迹江湖了，便皱着眉头，说道：

“你不学可以，不出三月，便会被处死，这辈子就别再想见到你妈妈，不过也许不用等三个月，也许你熬不过这死牢的日子。你看看隔壁的囚犯，一个个过得生不如死。哼，你自己好好想想，是想活不到三个月，就在也见不到你妈妈；还是等待个三年，运气好说不定可以和你妈妈团聚，运气不好，也可以祭拜一下。”

曲鸣听他这么说，满心皆是他妈妈，内心想到如果相聚，该是多么快活，倘若妈妈去世了，心中又是多么难过痛苦，但是细细想来，毕竟是在牢里待个三年比较好，那样自己还有一线生机。便举起袖管擦了擦眼泪，向那大汉道：

“那好，我跟你学，只要我学会了，可以帮你杀人了，你便让我出去，可好？”

大汉微微笑着，道，“当然”继而又道：“我只需让你练到可以杀了那人即可，其余的我自然不会理会，只是，这功夫可难得紧呐，你若不拿出十分的气力来，是学不会的。”

曲鸣点了点头，道：

“你放心，我自会多多练习的。只是，到了秋后……”

大汉道：“这个我自有办法。”

死牢的日子并不好过，死囚们每日只有一大碗馊掉的饭，与一碗参杂着些许泥土的水，这些死囚们并不怎么吃饭，不是因为饭难以下咽，而是因为面对短短的生命，已经没有丝毫的胃口去吃。可是对于这大汉和曲鸣，狱卒们似乎格外关照，每日不仅食物新鲜，数量足够，甚至还有肉。这让曲鸣不得不相信他有帮助自己出去的本事了。

那大汉继续教曲鸣武功，内功乃习武之人修行之根基，然而拳脚上的功夫若是落下了，空有一身内功，却得不到施展，也是无用，遂而那大汉教了曲鸣“消息七式”。

这“消息七式”共推、抚、揽、卷、挪、错、翻七式，讲究的是借力打力，因而敌强我强，敌弱我弱。每七式皆有七种变式，共四十九式，单是一招一式威力尚弱，可是若结合起来，再辅之以与之相配的整套心法内功，就无人能挡了。

已至秋后，曲鸣亲眼看见狱卒拉着一位叫曲鸣的人去了刑场，而这个人，曲鸣素不相识。曲鸣望着那人的背影，这时，曲鸣的背后传来了大汉的声音：

“一命换一命，江湖本就如此。”

“江湖？”曲鸣有些疑问，于他而言，江湖十分陌生，虽然他没有看见江湖，可是江湖却已经把他拉入其中了。

大汉没有搭理他，而是催促他继续练功。

寒来暑往，冬去春来。曲鸣已经在狱中待了已将近三年，这三年中，他的武功进展飞速，他见了无数的死囚进来出去，有的死囚进来时显得无所畏惧，出去时却哭得比窦娥还冤几分；有的死囚进来时迷惘无措，出去时却豁然开朗。他看见这些生命，进来等待着死亡，因而渐渐地也看轻了生命。唯一让他欣喜的是，不久，他便可以离开这里了，毕竟这死牢暗无天日，他思念母亲的心在这三年中一天比一天重。

一日，他张开对大汉道：

“我想我可以离开这里了。”

大汉想了想，道：

“可以，不过你需要将这个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