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一定，一定

冷凝竹又说道：“王爷，千凝相信王爷是聚集了一切机智、智谋、韬略的人，又有果决、勇敢、坚定的将帅之才华，这些，王爷都能够融会贯通，都可以运用自如。不管战场上的情形有多么残酷，千凝相信王爷会游刃有余的。王爷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回到千凝的身边。不管时日多久，王爷也一定会回来的。千凝有信心，也有感觉，王爷一定会回到千凝身边。因此，那些话，千凝不要听。”冷凝竹依旧打断常怀忠，声嘶力竭地说道。

冷凝竹知道，每一位大将都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在他们眼里，生命不过是换取胜利和辉煌的棋子，就算失去了，只要换回胜利，他们都在所不惜。尤其是常怀忠，他作为统帅，作为三军的最高将领，他更是将胜利视为一切的，冷凝竹懂。她更懂得常怀忠的意思，他是要冷凝竹明白他的内心，明白他的打算和安排。

冷凝竹要做的是，将最为坚韧的信心传送给他，叫他知道她对他的理解，还有坚信。

冷凝竹继续说道：“王爷，千凝虽然是女流，但王爷所想的，千凝都明白，都理解。千凝想要王爷明白的，千凝都懂。千凝也要王爷明白，千凝的心，同样坚定，坚定王爷会把胜利的消息带回来，坚定王爷会回到千凝的身边。到了战场，王爷什么都不要记挂，只一心杀敌，争取早日凯旋就好。我，我们，大家，都盼着王爷回来呢。王爷……”

常怀忠紧紧抱着冷凝竹，几乎要将她融入他的身体：“本王知道千凝是最懂事的女子。本王记住你的话了，一定会回来。千凝，你也答应本王，一定等本王回来。”

冷凝竹坚定地点头：“嗯，一定，千凝一定会等待王爷回来的。王爷切记，答应千凝的一定要做到，必须做到，你一定要回来，回到千凝的身边……”

啰啰嗦嗦地重复，冷凝竹几乎泣不成声。他们都在说一定，都在把这“一定”两个字作为誓言。冷凝竹知道她不是失信的人，她希望常怀忠也不要失信于她，把这一定看成重中之重。她也相信常怀忠不是失信之人。冷凝竹再次重申：“王爷，我们是说好的。千凝一定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

常怀忠终于笑了：“傻千凝，我们是说好的，谁都不许失信。本王一定会回来，你--记住了，一定要等待本王回来。”

冷凝竹也破涕为笑：“嗯，好的，我们都要遵守诺言。”他们想要的，是各自都拥有最大的信心和勇气，自己充满力量，也把自己的力量传送给对方，让这双倍的力量在身上凝聚，勃发成更大的威力。

冷凝竹想到目前为止，她和常怀忠都明白了这一点，他们也都做到了这一点。接下来，她要做的，是把所有的脆弱都掩藏起来，让常怀忠知道她对他的肯定。也只有这样，他才更坚定。

扬起脸，将她的脸颊在他的下颌轻轻碰触，冷凝竹想要他感觉到她的温情，她的温柔，她的期待。这种时候，一个女子能够给予男子最大的安慰，就是让他知道自己深深的爱恋。爱恋……在特殊时候，是对方回归的精神支柱。冷凝竹要让常怀忠无论在什么状态下都记得回归。

常怀忠在王府的时间是三天。冷凝竹不记得头两天是怎样就过去了，仿佛是一眨眼，就是第三天。

明天，就是常怀忠出发的时间。今日是他出发前留在王府的最后一天，整个王府的气氛紧张又慌张，正常又诡异，冷凝竹不知道这是她的心态所致，还是真的就是如此。

头两天，是来送行的官员和亲朋好友，王府一一招待过了。今日是王府自己人，自家人，在一起为常怀忠壮行。

老夫人对他们都有过交待，言说今日的席间不能有任何悲伤的气氛，一定要热烈而豪壮。因此，他们每一位，都不敢把难过和不舍显露，而是极尽欢颜，希望叫常怀忠看了高兴。

席间，老夫人满脸笑容，举起酒盏，道：“煋儿，母亲自从进入王府，与你父亲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别离。每一次，母亲都说一句话，那就是祝你早日归来。今日母亲把这句话送给你，煋儿，祝你早日归来。”老夫人的面容温厚而慈祥，所有母亲该有的温情和期待在她的面容上淋漓尽致地表现。

冷凝竹的心酸涩到无法抑制，她……好想哭。可她不敢，冷凝竹极力把漫上眼眶的泪水压回去，用微笑应对这一刻。环顾一下旁人，想来她们的心同样是难以抑制的酸涩。

常怀忠站起，笑道：“多谢母亲，孩儿谨记母亲之言，早日回归。”说罢，将酒一饮而尽。那豪迈的神情告诉我们他的坚定。

“好好好，煋儿，和你父亲当年一样的豪情，母亲喜欢，母亲也相信。”老夫人扬头，酒盏中的酒一滴不留，她含笑看过所有人，说道，“母亲等我儿回来，那时母亲依旧在这里，给我儿接风。”

因为是分别，大家都一一给常怀忠敬酒，说祝福的话语，每个人在此时，都是真诚的，慎重的，冷凝竹看得出，更懂得。人生中，这样的时刻，叫人难过，也叫人坚强。冷凝竹还知道，每个人此时也都是真心。

金夫人，邢夫人，蓝夫人……她们一一起身，给常怀忠敬酒，她们今日都将自己妆扮的艳丽又慎重，都用最最诚挚的话语表达了她们的心意，对常怀忠的期待，还有她们不渝的等候。

冷凝竹心头一次次的震颤，又一次次把涌入眼眶的泪水咽回去。

老夫人虽然竭力在笑，但冷凝竹看得出她隐藏下的悲伤，想想了，风烛残年的老人，哪一个愿意和自己的儿子离别？更何况儿子是要到那样一种生死未卜的地方？我明白。冷凝竹也暗自为二老夫人庆幸，庆幸她不用参与这种场合，不用难过。

轮到冷凝竹了，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那些话在和常怀忠的缠绵中早已经说尽。既然是这样，那么她就用她的眼睛传达我要说的话吧，她将极尽清亮清纯的目光送给他，她告诉他……一切尽在不言中。在常怀忠对冷凝竹微微露出笑意的那一刻，冷凝竹举起酒盏对他示意：“王爷，妾身干了这酒。你也一定要干了，一定！”说完，冷凝竹举杯一饮而尽，又说道，“王爷，妾身想和我的妹妹合舞一曲，给王爷壮行。”

不知道是谁最先发出了一声欢呼：“好，就请夫人辛劳，代我们一表心声。”

“好--”

“好……”

掌声中，冷凝竹对穆惜月示意了一下，早有准备的穆惜月同冷凝竹一起走出座位。千秋归人亭的大厅中央，原本就有巨大的舞台，做为庆祝时演绎所用。

冷凝竹同穆惜月一起走入舞台中央，对着四面的人群施礼下去。没有人为她们伴奏，只有她们两个。

曲子是冷凝竹和穆惜月用了两天的时间演练了的，两天……太过于匆匆，因此有太多不成熟的地方，但足以表达她们的心意了。她们也不求有多美，只求能表达她们的心意，能传达她们的情意，能让常怀忠知道她们对他的重视，能让常怀忠增添更大的信心和勇气。

冷凝竹身着翠绿衫裙，穆惜月是一袭水粉衫裙，她们两个如同荷叶托着荷花，在碧池中婷婷袅袅，她们是纯洁的，美好的，向上的……

“大风起兮，云飞扬……”伴着翩翩舞步，冷凝竹和穆惜月同声唱出。“……壮士三千气豪壮。威四海，猛八方，除尽叛逆群雄畅。征得胜……”

且歌且舞中，突然飘起一个悠扬的笛声。顿时，全场响起一片更为激烈的掌声。冷凝竹心头震撼，心知这是常怀德的伴奏。难得他，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完全摸出了她和穆惜月的旋律，能够这样精妙地插入其中，成为最美妙的完整。

冷凝竹与穆惜月对望一眼，一切的心意都已经明了，她们两个，只能用更好的歌声和舞步来完整她们的感情。

歌声于婉转中更为铿锵，舞步于柔美中增添了坚韧。

“……壮志酬，男儿豪情在四方……霸业稳，壮士还，宏图伟业固若汤……”

一曲终于停歇。周围的掌声将她们两个覆盖。冷凝竹看向穆惜月，她的眼中闪出盈盈泪光。

往昔在花柳巷的时候，她们的舞曲用来给那些无所事事的人消遣娱乐，毫无意义。从来没有想过今日会在这里，把自己的技艺献给大威国的元戎，想为他的胜利做一个前奏，做一个振奋人心的呼喊。

穆惜月旋转身体，给所有人施礼。而冷凝竹……她的目光看望常怀忠的方向时，看到了常怀忠的目光中似乎有朦胧的泪意。

冷凝竹知道，他是男儿，男儿的心，是坚硬的，也是柔软的，更是博大精深的，容纳一切的。

掌声停歇下来，冷凝竹对着常怀忠的方向深深施礼：“王爷，妾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方才姐妹们的话，也将妾身的心愿说了。千凝只能用自己以为最能表达自己心声的东西送给王爷，希望王爷铭记在心，早日回来和我们一起团聚。就再让妾身为王爷歌舞一曲，将那一首《贺旺年》送给王爷。”

那一年，就是这一首《贺旺年》让冷凝竹在朝廷上获得所有大臣的赞赏，博得皇上龙心大悦，封她给诰命夫人的。冷凝竹希望她一曲，是胜利的曲子，是让常怀忠早日回归的凯旋之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