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难得的开明

可是如今，岳宇涵病了，冷凝竹却无法照顾他分毫，心中愧疚，又无能为力。脑海中不停思索这个问题，到底--她该怎样帮到他？

就因为这件事情，冷凝竹一直闷闷不乐，连晚饭都吃的很少。念真看冷凝竹如此，轻声问道：“小姐，不是好好的么，你怎么又不开心了。”

冷凝竹觉得念真这是明知故问，心中不悦，扭头看着她，同样轻声说道：“岳宇涵病着，有无人好生照料，我还能够开心么？”

念真看到冷凝竹的表情，心中突然不是滋味，又仿佛她隐藏的秘密给冷凝竹偷窥了去，无言地深深低下头去。

冷凝竹知道念真心中的担忧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不能言语出来罢了。心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她移步琴案前，坐下，因心中乱纷纷的思绪，不由手扶琴弦，将乱纷纷的思绪挥洒：

“折叠轻盈，将一捧晶莹，撒落……红尘里，哪一个，捧起寄托？湿漉漉的思念，情不自禁的是哪一个，流淌在心尖上？古典的情思，现在的情丝，用我圣洁的心水，浇灌到何时？酷暑寒冬，梦里梦外，成长，森林的繁盛。朦胧的雾帘，我独自欣赏，看不透鲜活的词赋，远方，远方……那一片地方，是谁，清晰了我的眼眸？滚动的思绪，绘出心迹。谁在明白……”

“见过王爷……”

词不成行，曲不成调中，听得念真的声音响起，冷凝竹忙停手，转脸看去，原来是常怀忠。外面的天气冷的厉害，他厚厚的衣裳，外罩一件藏青色的狐裘，一步步走近冷凝竹时，冷凝竹似乎感觉到了他身上凌凌的寒意袭来，冷凝竹忙从椅子上起身：“王爷……”又吩咐念真，“去把炉子里的火拨亮些。”

“是，小姐。”念真忙转身去了。

常怀忠脸上虽然满是笑意，眼眸深处却有淡淡的忧郁，冷凝竹知道，他这样的状态是许久就有了，也就不在意。常怀忠一步步走至冷凝竹身边，伸手握冷凝竹的手：“千凝，听你的曲调，是不是又不开心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感觉到常怀忠的手心透出凉意，冷凝竹反倒而紧握他的手，试图用她手上的暖意来温暖他，说道：“没有什么。王爷，天气不好，小心别冻着。”

常怀忠知道他的收凉，不愿意冰了冷凝竹，从冷凝竹手里抽出一只手来，拍拍冷凝竹的肩膀说道：“千凝，看到你，所有的寒意都不翼而飞了。”他这话说的极为真诚，眼里的那层淡淡忧郁仿佛也飞走了。

冷凝竹心中涌起感动。一直以来，哪怕常怀忠到她这里很少的这段时间，她也知道他的心中有她，对她的情意没有丝毫减弱。不过，冷凝竹心中的那些感觉也是不好出口的，低眉浅笑：“王爷又说笑了。”

常怀忠认真道：“不是说笑。”

冷凝竹笑着扶着他，走入卧房，火炉里的银碳哔哔啵啵作响，将熊熊热量扩散，温暖怡人。念真也早将暖茶端了上来。冷凝竹帮常怀忠将外面的狐裘脱掉，对念真说道：“这里不用你服伺了，劳累一天，你也早点歇了吧。”

念真施礼：“是，小姐，王爷，晚安。”

常怀忠看着转身而去的念真，对冷凝竹说道：“千凝，你的念真比旁的丫环要懂事许多，无论哪一点都做得极好。是你够好，被你教导的人也聪明伶俐的多了。”

冷凝竹笑道：“王爷，不知道你是在夸奖千凝呢，还是在夸奖念真。”

被冷凝竹如此一说，常怀忠怔了一下，也笑了：“是啊，本王是在夸奖谁呢？”

冷凝竹将一盏茶亲自动送到常怀忠手里，说道：“王爷，且喝一杯茶暖和一下吧，今日的天气这样寒冷。”

常怀忠坐到床铺之上，伸手接过冷凝竹送过来的茶盏，仰头看着，久久地看，仿佛在审视什么，冷凝竹正要问他，心中开口说道：“千凝，听你方才的曲子，又看你神色，觉得你有心思似的，到底什么事情，说与本王。”

听常怀忠如此相问，冷凝竹也坐于床铺之上，无声地叹口气，说道：“王爷，是你非知，千凝也是看天气严寒，突然想到岳宇涵，他为我们付出那么多，又是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就让小虎子带了念真过去探望一下。不料念真带回来的消息，说是岳宇涵卧病在床，情形十分严重，因此焦急。”

常怀忠怔了一下：“哦？他那样的身体，一般时候是不生病的，卧床……想来也是严重了。这样吧，千凝，要不你过去探望一下，也尽一点兄妹情分，看看他那里有需要的，安排一下。”

冷凝竹完全没有料到常怀忠也是这样通情达理，毫不迟疑就说出要她去探望的话，倒是免了她试图说出要去探望岳宇涵的许多理由来。心中宽慰，冷凝竹脸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多谢王爷。”

常怀忠将手按在冷凝竹的腿上，叹气道：“岳宇涵的身边该有一个人了。”这话也是常怀忠的肺腑之言，他妻妾成群，岳宇涵还是孤身一人，怎么会不需要一个女子？

只是冷凝竹不知晓常怀忠是否知道岳宇涵许久单身的原因，若他得知岳宇涵一直在等待她，等待带她离开的那一天，他会是何种说辞？

岳宇涵……如今他这样，都是因她而所致，冷凝竹都明白。

不觉低了头，冷凝竹轻轻说道：“是的，王爷。但不知王爷此话是何意，王爷有合适的女子介绍给岳宇涵么？”

常怀忠无声地笑了：“千凝，你在说什么，本王哪里懂得这些，又如何得知岳宇涵的心思，他--想要哪一种女子？他也是人中豪杰，一般女子哪里入得他的眼？这点本王还是知晓的，因此绝对不会指派某一个女子给他。”

冷凝竹沉默片刻，缓缓说道：“王爷说的极是，岳宇涵不是普通男人，更不是随便一个女子就可以入得了他的眼眸。千凝是他的义妹，这一点也是知晓的。只是……正如王爷所说，他的身边的确需要一个女子了……却找不出合适的人来……”踌躇许久，冷凝竹还是说出，“不过，我想要一个人暂时去服伺他，却不知道是否可以……”

常怀忠大感意外：“哦？千凝心中有合适的人选了？到底是谁，千凝不妨说出，真要合适的话，我们一起为他操办，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也算还一下他的情。叫他为我们付出那么多，一直都觉得亏欠与他，为他做点什么，本王也很高兴。”看常怀忠如此认真上心，冷凝竹心中却暗暗悲伤。她哪里有合适的人送给岳宇涵？他如果听她的，早就有人了，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冷凝竹苦笑：“王爷，我哪有合适的人指派给岳宇涵？我说的是我想从身边的人中，挑选一个比较可靠的人去服伺他，在紧要的时候也靠得住，因为他那边的丫环……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常怀忠有些失望：“哦，这样呀，那不过是一个丫环而已，是不一样的。”

冷凝竹心说，就这一个丫环，也是需要我动脑筋的。无奈道：“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

常怀忠又哦了一声，问冷凝竹：“那你打算将谁派过去？”

冷凝竹轻轻说道：“念真。”除了念真还能有谁。目前冷凝竹也只能这样安排，其它的，只能一步步走着看了。

“念真？”常怀忠似乎十分惊异，“她是你身边唯一的最让你放心的人吧，让她走了，你……”随即又点头，“也是，如果是旁人，你还不放心呢。”

“既然是给对我们恩情最大的人的，自然是最好的，不然能对得起人家么？”冷凝竹觉得她只能对常怀忠如此说。

“你说的是，还是千凝想得周到，安排妥帖，一切都依你。”常怀忠再次点头。

“若是念真愿意留在岳宇涵身边照顾他，且岳宇涵也愿意让念真在的话，王爷，我打算--就让念真留在岳宇涵身边，你看这样行么？”抬头，冷凝竹望着常怀忠。

“千凝是打算让念真做岳宇涵身边的那个人么？”常怀忠问。

冷凝竹点头：“如果可能，我愿意。只是岳宇涵生性豪放个性独立，不是我们能够说动他的，一切还要看他的意思，若他愿意，一切都好说，他不愿意，我们都无能为力。只好也是听凭自然了。”冷凝竹心中明白，岳宇涵是另外有身份有来由的人，只是除了她没人知晓罢了。当然，哪怕他非同一般，也同样是穷苦人家出生，想来也不会嫌弃念真出身微寒。不过，一切还要看他们的缘分。想着，冷凝竹心中也是难过，她与岳宇涵，最终是有缘无份的。

突然间，常怀忠也是怅然若失：“千凝，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又理智，叫本王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有总是为别人想那样多，轮到你了，都不在乎。就是这样的你，叫本王如何不心痛？”

冷凝竹明白常怀忠是别有所指，是发自肺腑的感慨。

她摇头道：“王爷，一个人若是只为自己，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未免就是自私，也最终得不到旁人的认可。活着，难道就只活自己一个么？”心中实在难过，由不得潸然泪下，“王爷，你也是，一切都要顾全大局，然后才可以有自己的快乐和幸福，你要明白。”

常怀忠回身拥紧了冷凝竹：“千凝，本王明白。如今本王的做法，你也看到了，只是本王的心永远不会从你身上离开。这样--你满意么？”

冷凝竹想起那次和蓝夫人在一起的时候，蓝夫人说过，常怀忠的人在心却不在的。蓝夫人不说假话，我知道。

可是常怀忠每一次到冷凝竹这里，就算目光中有游弋，却是身心合一的，因此她知道他对我的感情，没有变。他之所以各处游走，也都是为她，为了她心中的安宁，为了她不再招人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