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心在景外

“许多事情的……轮回呀，大家明争暗斗不得安宁。若是那样，又怎么是千凝和王爷愿意的呢？我们又怎么会有好心情？王爷，难道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还不足成为教训么？千凝其实也不是甘心情愿让王爷那样做的，只是不行……万事不可求全，得其一易，两者皆备就难了。王爷，千凝一片真心，望你三思。”

常怀忠一动不动，似乎入定一般，冷凝竹知道他心中惊起的惊涛骇浪，冷凝竹也害怕，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够控制这种局面。

冷凝竹只得再一次拿起酒杯，将两只酒盏斟满。看到常怀忠不动，冷凝竹也没有再说话或者要他饮酒，独自端起酒盏将酒一饮而尽。接着，再一次将酒盏斟满，她很想将自己喝醉，然后什么都不去思索，醒来之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冷凝竹又一次将酒饮下，又斟满酒盏，端起来要饮下的时候，常怀忠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千凝，你是何意？要将自己灌醉么？”看着冷凝竹，他的眼神中是痛苦，还有对冷凝竹更深的关切和无奈。

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痛苦，有些事情他实在不愿意的，难道为了迎合旁人就要违心么？

冷凝竹的泪珠纷纷滚落，她知道饮酒是高兴的时候才好，且不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多饮--酒入愁肠愁更愁，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不会因为酒醒以后而烟消云散，然而冷凝竹真的想让自己醉一次，至少可以暂时的让自己麻木，不去想很多。

“一切都是本王之过错，无法处理好，让千凝受许多委屈。”常怀忠说得十分痛苦。

冷凝竹连忙摇头：“王爷何许这样说？许多事情又怎么是你处理的了的？王府这么多人，一个人一条心，我们看到的，都是人的外表，又怎么会得知一个人的内心？千凝也想过许多了，若要让众人都心服口服，就只有自己去尽力的把一切都做到公平公正，让众人无话可说。”

常怀忠松开手，低头，缓慢而沉重地说道：“人心……本王明白……”

既然将话说到这里，冷凝竹也不想再多一次这样不愉快的场景，于是更加彻底地说道：“王爷，千凝有一件事情，也需要王爷成全，不知道王爷是不是会答应。”

常怀忠点头，看着冷凝竹：“你说。”

冷凝竹说道：“王爷，郭夫人身犯之罪够大，我们也将她放过，那柴房的鲁氏姐妹……”将她们放逐出去或者给她们自由都不合适，因为她们不是本朝之人，身份特殊，冷凝竹唯一想到的办法是，让她们住的好一点，今晚想把这个说出来。冷凝竹一面看着常怀忠的反应，一面说下去，“我想，既然不能给予她们自由，那就让她们住的好一点，我们王府有的是空置的小院子，就给她们一个院子，另外叫人看守不让她们随便外出就行，不要让她们在霜寒院了，王爷看行么？”

常怀忠久久看冷凝竹：“千凝，本王不知道该怎样……既然千凝说了，就按照你的意思做吧。”

自从那晚之后，常怀忠不再总是宿在冷凝竹的月明院，冷凝竹不知道他每晚究竟都在那里歇息，不过，她绝对不会暗中派人去打听。

常怀忠这样做，冷凝竹微微心安。当然，心中的酸涩是有的，想到他与旁的女子在一起，冷凝竹怎么会无动于衷？不过比起她和孩子的平安来，她更愿意维持这样的状态。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得失之间，冷凝竹希望她权衡准确。

天气也愈加炎热了，念真他们毫无音讯，冷凝竹知道峨眉距离京城十分遥远，不会短时间就能够回来，可她依然牵挂，不能释怀。岳宇涵是经常在外奔波的人，小虎子也是强壮的青年，他们两个的身体冷凝竹不担心，冷凝竹担心的是念真和郭夫人，她们两个吃得消这旅途之苦么？念真平时还做一点活计，来来往往的奔走，身体还好一些，郭夫人却是坐吃立穿的贵妇人，一时间猛然的要她接受这种劳累辛苦，冷凝竹真是担心她更加吃不消。

时光已经一月有余，就这样日日熬着，心里没有着落，冷凝竹真是觉得痛苦，可她毫无办法。也只有看到孩子，她的脸上才有笑颜，冷凝竹也是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孩子们身上，用此来摆脱心中的煎熬。

这一日，冷凝竹实在郁闷，独自一人，坐于琴案前无心无意地弹奏，想把沉重的压抑宣泄出去。

散漫的琴声中，忽听得一个清脆声音响起：“妹妹的琴，谈的是越来越好，只是音律过于沉闷，心情不畅导致的吧。”

冷凝竹忙住手，扭头看去，是蓝夫人和丽庶夫人。也不知道怎么的，她们两个凑在一起来看她了，起身，冷凝竹笑道：“原来是蓝姐姐和丽妹妹呀，你们两个何时到的，我都没有听到你们的脚步声，失礼了。”说完，忙让淑晴搬来了椅子请她们坐。

蓝夫人笑道：“妹妹，我们两个到来是想请你同我们一起出去看风景的。今年的春天妹妹需要修养身体，耽误了春光，这夏天了，如此旺盛的葳蕤风情，不要都给辜负了吧。”

丽庶夫人也笑道：“今日里天气不热，想着姐姐总是待在院子里，也烦闷，就相约了蓝姐姐，想请冷姐姐一起出去，透透气。冷姐姐，一起出去走走吧。”

感觉到身体倦怠，冷凝竹并不想出去，看到蓝夫人和丽庶夫人招展夏裳穿在身上，人比花娇，而她依然如同深冬蜷伏的动物不得舒展，仿佛不知道岁月的游移，却等着岁月的老去。说道：“总是无所事事，却也不管岁月如何，天气如何了，也不曾想到外出看看。”

丽庶夫人又温和一笑：“正是因为如此，才叫冷姐姐一起出去的呀。前一阵子我也是觉得倦懒，不想动。后来觉得也是总日闷在屋子里，心情不得舒畅，尤其是读那些各种训诫人的经书之类，更叫人移了性情，陷入另外一个境界，就愈加郁闷了。后来就走出来，才觉得好些。我是深有体会的，因此才约了蓝姐姐一起喊冷姐姐出去玩。”

蓝夫人看着丽庶夫人一笑，说道：“你说的是。只是冷妹妹同我们两个不同，她需要操劳的事情很多，不比我们两个清闲，还有两个孩子要她照应，事情太多了……也是这样操劳，冷妹妹都越发清减，看了叫人心痛。”转而又对我说道，“冷妹妹，虽然是忙碌劳累了些，但总归是自己的身体要紧，总是全部身心投注琐碎之中，把自己给磨坏了。这时光，该享受的时候，还是要享受的。”

丽庶夫人点头：“不然，也是白白浪费。”

她们说的对，冷凝竹也不忍拂逆了她们的美意，点头道：“难得蓝姐姐和丽妹妹如此开导，我也想出去看看了。”

蓝夫人喜道：“妹妹，如此甚好。”

如此，她们三个相偕了，一起走入月明院，径自走往蕊芳园。

今日的天气，晴空中有大团的绵密白云，太阳一会儿钻入这一朵云儿，一会儿转入另外一朵云儿，如同调皮的孩子在捉迷藏玩。那云朵时不时的给阳光照上深深浅浅的金色，煞是好看。地上的一切也就随着阳光的浓淡时而朦胧时而清晰，也是十分活泼可爱。

丽庶夫人仰头看看天空，转而看冷凝竹：“冷姐姐，感觉如何？”

这样的天气，除了让人心头有怯怯的欢喜，感觉不到燥热，剩下的急速清爽舒适。她们过一条条小径，穿过长廊幽亭，楼台院落，冷凝竹深深吸口气，感觉将盛夏的热闹气息都吸入肺腑了，笑道：“果然是叫人心胸开阔了。”

蓝夫人也笑道：“是啊，前些日子我同样闷着，就觉得越来越不爽。天气热了，房间里外面都觉得一样，就走了出来，觉得舒减了情绪。你也经常在外面多走走吧，哪怕是忙里偷闲的走走，也对身心大有裨益。”

蕊芳园里劲草舞蝶，繁花飘香，如火如荼的强盛，丽庶夫人伸手攀附一条浓绿的柳枝，笑看冷凝竹：“冷姐姐觉得如何？”

冷凝竹连连点头：“是，有此神效，感觉心旷神怡，舒服多了。”

蓝夫人一笑：“其实每天都一样，不同的是自己的心境，心境好了，一切都好，所以，我们--为何不把自己放置在一个宽敞的地方，拥有一份宽敞的心境，笑看日升日落呢。要知道，无论怎样过，也总是一天的啊。”

蓝夫人是豁达的人，冷凝竹赞赏她这种性格。

因此冷凝竹笑道：“还是蓝姐姐看得透彻，的确就是如此的。”

说着话，三个人相继走入一个凉亭，坐下歇息。凉亭下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水中有水禽相嬉，给静态的水面荡上粼粼扩散的波纹，浮光跃金，活泼柔顺。各自看着自己眼中的景色，远处繁花色彩缤纷，近处碧水轻盈流畅。我心中感叹大自然的美妙绝伦，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如此神奇的景色，真叫人浮想联翩。

走得累了，各自歇息，看着风景，想着心思。

蓝夫人突然说道：“冷妹妹，最近，王爷是不是也经常到你的月明院留宿？”她这句话问的突然，我一时无法反应过来。蓝夫人，她一直对王爷不曾十分上心，我是知道的，今日为何有此一问？

愣怔片刻，冷凝竹回答道：“姐姐也知道，我为孩子的事情烦心，念真又不在，各种事情杂七杂八，我都有些顾不过来。王爷到我那里，大多时候都是看看孩子们，与我聊天，小坐一会儿，然后就走了，不经常留宿。”冷凝竹说的是实情，从那一夜敞开心扉将利弊都说明之后，常怀忠不经常在她那里留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