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杯酒话分明

窗外，夏日浓郁的气息扑鼻而来，令冷凝竹心中越发柔软，以至于想要流泪。如此天气，该不会再有令人寒冷的事情发生了吧？但愿不会了。

地上是绿树浓荫掩路径，红花热烈散幽香；水里是接天荷叶无穷碧，戏水鸳鸯别样情。如此好景幽情，哪一个愿意将黑暗显露？

这一夜，常怀忠没有到月明院来，冷凝竹知道他是为了她对郭夫人之事的处理，去和旁人解释去了。我冷凝竹明白常怀忠对她的好，理解他的苦心。

一直以来，常怀忠为了冷凝竹，是想要尽力的做到细微之处，点点滴滴都不愿意有疏漏。

冷凝竹对常怀忠的苦心十分感激，想他那样粗狂的男子，为了她，去说些本不该是他说的话，她心中感动。

常怀忠……难为你如此，冷凝竹在心中默默说道。

这一夜，冷凝竹也想了很多，尤其是金夫人的话，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语义深刻，而她，又不能对她的话有任何微词--她说得对。迄今，常怀忠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对于他，是子息太少了。冷凝竹想，这与她有责任，金夫人没有把此话明着说出来冷凝竹也知道的，常怀忠经常在冷凝竹的院里留宿，其她姐妹的院子里极少去，旁的姐妹又如何怀孕？就这件事情，冷凝竹想她该好好的与常怀忠谈谈了。

再一次与常怀忠在一起的时候，冷凝竹笑靥如花。常怀忠看冷凝竹如此，也喜悦道：“千凝，看起来，你心情不错。”

冷凝竹点点头，说道：“王爷，千凝和王爷在一起的时候，那一次心情也不错，只是有时候表现了，有时候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常怀忠听冷凝竹如此一说，自然是高兴的：“是么？那本王越发开心了。”

看到常怀忠如此，冷凝竹笑道：“难得王爷如此开心，今夜我们就痛饮一次，为我们的开心祝贺一番，如何？”

常怀忠一怔，拍手道：“好，难得千凝有如此雅兴，本王求之不得。几样简单的小菜就好。”

冷凝竹点头，吩咐淑晴：“只是几样时令小菜，无需复杂。”

淑晴回答：“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准备。”

须臾，淑晴将菜肴端上来，凉拌雪藕，糖醋黄瓜，红袍花生米，清炒嫩笋尖，素心的鹅脯，油煎小黄鱼，色泽淡雅，清香扑鼻，我又命翠屏将那瓶竹叶青拿上来，还有白玉的酒盏。

启开瓶盖，冷凝竹将翠绿的竹叶青倒进白玉酒盏，如同晶莹的明月中盛着一弯湖泊，清雅动人。将酒盏放置在尹旭面前，笑道：“王爷，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常怀忠喜不自胜，伸手端起面前的酒盏，笑道：“千凝，本王一直都忙碌，从来没有好好陪你一起饮过酒，今日就让我们一醉方休。”

冷凝竹也端起面前的酒盏，伸出去，莹莹浅笑：“王爷，那我们今晚就将之前的缺憾都弥补回来，可好？”

常怀忠微怔一下，笑道：“这个不成，不能是一次性的弥补，要一点点的弥补，今后--本王、千凝，需要无数这样的夜晚。”

冷凝竹心中一顿，无法言语什么，只是将手里的酒盏和他的碰了一下，道：“千凝先干了。”说完，冷凝竹将手臂收回，仰头，将盏中的酒浆一饮而尽。此酒甘洌，冷凝竹只觉得一股浓烈的清凉夹带着微辣顺喉而下，在腹中带有轻微的灼烧，却有淋漓尽致。

常怀忠看着冷凝竹，大笑：“好好，本王只知道千凝温柔婉约，却不知道千凝更有男儿豪爽豪迈的一面，倒叫本王不得不对你更多一层欣赏。”说完，也将盏中酒一饮而尽，又将酒盏亮与冷凝竹看。

冷凝竹点头笑道：“王爷更是豪迈，当然了，王爷更是英雄男儿的本色，岂能逊色。”，拿起酒瓶，再次将酒盏斟满，“王爷，请。”

常怀忠端起酒盏，豪气四溢：“难得千凝如此，今夜本王实在高兴。”

冷凝竹也端起酒盏，将手伸前，让盛着碧绿酒浆的白玉盏齐在眉间：“既然如此，千凝就陪大王尽兴。”

几杯酒下到腹中，除了感觉胸中有些热辣辣的，冷凝竹心中一切都明明白白。当初在落红坊的时候，没少陪人饮酒，因此她的酒量并不算小。将心中事深深掩藏，冷凝竹极尽欢颜，常怀忠不知道冷凝竹的心事，还以为她是真正的高兴，自然也谈笑风生。

“千凝，人生得意事，莫过于与自己所爱的人欢颜相处了。”常怀忠的脸，带了微微的醉意，有些朦胧，看着我，一双眸子深处是言说不尽的情意和满足。

看他如此，冷凝竹知道是她引出正题的时候了。她也看着他，点头赞许地笑：“王爷说的是。只是……若想自己安稳快乐，必先将所有人都安置的妥帖，不然被旁人搅闹，是不会有好心情安享快乐的。”

常怀忠思索一下，点头：“千凝说的也是，若是旁人在一边吵吵闹闹，只能叫自己的心中烦乱，再好的情致也无法享受。”听他说出此话，冷凝竹面上的笑容不变，心中的难过却一波又一波地翻涌。冷凝竹明白，只要他明白这些，就好。

将脉脉的目光注视在常怀忠脸上，冷凝竹说道：“千凝知道，王爷一切都明了。只是，千凝更想知道，王爷愿不愿意我们也有不受情绪困扰，心无所忧的快乐？”

常怀忠十分肯定地说道：“这个自然，千凝还用问么？本王愿意永远和千凝有今日今夜的情致快乐。今后也一定是这样的。”

冷凝竹笑笑，将白玉盏在手指间把玩，目光停留在洁白的酒盏上，认真说道：“王爷好自信，自信么……就需要有阳光、平和的心态。与所有人之间也要有适合的距离，不远不近，不亲不疏，更要做到真诚、理解、公平、公正，这样旁人才能够敬重你，不说你的不是。也只有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坦坦荡荡的，才可以有好的心态，然后才是好心情。也只有好心情，才能够享受一切的美好，不是么，王爷？”

把这些话说出，目光飘向常怀忠，心中涌起悲凉，冷凝竹希望常怀忠能够彻底懂得。

常怀忠有些发怔，他还以为冷凝竹是因为处理好了郭夫人的事情心中高兴，原来又是此事。他什么都知道，不想让任何人说出，哪怕是冷凝竹。微有不悦，他故作一副微醺的模样，久久注视冷凝竹：“千凝说话，总是带有很深的哲理，本王懂得……又不懂得。”

冷凝竹摇头：“王爷，其实你是懂得的。你对千凝的情意，千凝心知肚明，也想永远和王爷保持这份深厚的感情，故而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为的是我们的以后，长久……王爷懂得。”

常怀忠用疑惑的眼神看她，冷凝竹不明白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装作不明白，她又说道，“王爷，我们想长久的拥有这样的惬意时刻，还需要王爷的努力，不然……各种是非就会不断在你我身边出现，我们难以平静，又何谈享受。”

常怀忠将目光收回，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下，将酒杯放下，直视她，说道：“千凝，本王明白了，你是另有所指，你需要本王怎样做，不妨直接说。”

冷凝竹知道他已经明白，但他佯作不知不说出来而已。事已至此，冷凝竹只有将她的意思直白说出：“王爷，你看，从我到王府以来，这大大小小的事情，皆因我而起，我心中难道不难过么？这起因，无非是姐妹们因王爷对千凝的宠爱而起。王爷宠爱千凝，王爷愿意，这本来和旁人无关，可是……王爷不仅仅是千凝一个人的夫君，也是众位姐妹的夫君，因此，每一位姐妹都希望得到王爷的宠爱。也因为这个，谁觉得王爷冷淡了她，她都会把这笔账记在千凝的头上，导致的结果是将王府搅闹的不得安宁。”

冷凝竹本来想直接说出对方会与她为仇的，觉得不合适，才转而说出搅闹王府。实际上她这样说也是对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哪一次有人对付她不是牵动的王府不得安宁？

冷凝竹看着常怀忠，不管他反应如何，径自说下去：“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无论我还是王爷，又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放松饮酒？因此千凝的意思是，今后王爷不要只顾着千凝，也该多照顾一下旁的姐妹，这样她们无话可说。也只有封住了她们的口，整个王府才有安宁。更有……这点也是我不得不说的，如今我有了一双儿女，旁的姐妹，只是金夫人有一位郡主，王爷的子息不多，千凝希望王爷多宠爱各位姐妹，也好让她们为王爷绵延子嗣。此乃千凝的肺腑之言，望王爷三思。”

冷凝竹知道，如果这一次不把话彻底与他说开，再找一个这样的机会很难。

常怀忠的面容，早已经变得一派冷峻，但冷凝竹不惧怕，依然将目光望向他，冷凝竹知道，她是完全为了他好，她的心是坦荡的。

常怀忠微微张口，吐出一口气：“千凝，你已经是不止一次将本王推出去了。旁人是巴不得将本王锁在她一人身上，而你……你的心思本王难以捕捉……你到底，你是不爱本王么？”

常怀忠的话，叫冷凝竹心中一凛，她是不是全心全意爱着常怀忠一事且放下不提，她只知道她说的话完全是为了常怀忠，为了她，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好，也为了整个王府。

不由难过，冷凝竹滴下泪来：“王爷，你可以不理解千凝的意思，却不能屈了千凝的心，千凝不能总是将王爷禁锢在自己身边，不然将来会有多更大更多的乱子，千凝怕了。王爷，若是我们两个还是之前一样，说不定依然是之前那样--”

“怎样？”常怀忠问冷凝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