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复杂多变

这一段时间，也发生太多迥然不同的事情，岳凝竹有了更多更多的感触。

“一时烟云一时风，可叹人生不由人。复回来去如幻境。无可奈何随波流，悲欢喜忧总关情。酒醉梦醒各自真。”我暗自低吟，却知道无论怎样都抒不出我的心中所思所想，真的是杂乱无章，毫无头厘。

淑晴和念真在一旁看着岳凝竹，待岳凝竹转身面对她们的时候，看到她们的目光中都有惊喜和敬畏，又仿佛不认识她了，都没有言语。

岳凝竹淡淡看了她们一眼：“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念真这才说道：“小姐，没有不妥，而是感觉小姐和之前有了许多不同似的，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岳凝竹凝神望念真，说道：“你可说的出来，有哪些不同？”服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形象，这一点岳凝竹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如此装束的她，与之前究竟有什么不同。

念真眨着眼睛，许久才说：“感觉小姐和念真有了许多疏离，令念真敬仰又不敢接近。”

“夫人越发显得高贵威严了，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奴婢也说不好，总之……容奴婢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夫人比得过皇宫中的那些娘娘们。”淑晴看着岳凝竹，想用最为准确的话概括我的形象，又说不出的模样。

念真的话让岳凝竹心中徒然多了堵塞，淑晴的解释又让岳凝竹不禁想笑，她制止淑晴：“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是要若出事端的，明白么？”

淑晴忙道：“是，奴婢晓得了。”

岳凝竹知道这个时候去宴会厅还有点早，又担心岳宇涵万一赶过来看她，她已经不在，岂不是让他空扑一场？今日里，无论怎样他都会来的，岳凝竹知道。于是说道：“时候还早，我们等一会儿在过去吧。”

念真忙说道：“小姐，那你要不要吃些东西。只怕宴席上的食物不适合小姐，小姐又是诸多应酬，也吃不成什么的。”要岳凝竹吃了食物再去赴宴，这话若是给旁人听到会大惑不解，甚至认为说此话的人有了毛病，只有岳凝竹懂得念真的意思。对她，也只有念真才能够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也只有念真才想得这样周到。

无论何时，念真都是全心全意为岳凝竹着想，念真这份体贴让岳凝竹感动，不忍拂逆了念真的意思，岳凝竹点头：“好，有准备好的，你拿一些上来。”

二月二，时令还早，虽有舒缓，未见春意，阳光却分外和暖。岳凝竹带着念真她们一行赶往银安堂，一路有微醺的阳光护送，所有的活跃都被激发了起来。

银安堂是王府最大的厅堂，是所有大型宴会活动的中心。今日我儿女的满月酒宴，就在银安堂。时间渐近午时，人越发的多起来，络绎不绝，如同庙会。

仆妇奴婢匆匆忙忙，见了岳凝竹都规矩地行礼问安，所有的客人都恭顺祝贺，岳凝竹的心也渐渐飞扬，沉浸在一片美好的祥和之中。今日的她，是整个宴席的主角，她的一双儿女是王府未来的主子，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尤其是她的儿子，如今为止常怀忠唯一的儿子，杨家世袭的王位由他继承，岳凝竹作为母亲，抛弃了她诰命夫人的身份，将来也是母凭子贵，还有什么不满足？

还有一事，是最让岳凝竹开心也是最让她激动难过的，那就是：她的父母亲的沉冤得已昭雪，常怀德将这样重厚的贺礼送给她，岳凝竹对常怀德的感谢都无以言表。

岳凝竹难过，也激动，更开心，说不出的百感交集。

还没有步入银安堂的正堂，只到达外面宽敞的轩厅，蓝夫人她们就等候着了。依然是蓝夫人的声音先传入岳凝竹的耳朵：“岳妹妹，都等候你多时了，今日是妹妹大喜的日子，我等都等着给你贺喜。”

“多谢姐姐。”岳凝竹笑着，迎上前去。

“恭喜孟夫人。”那么多的人对岳凝竹施礼的，下跪的，齐刷刷一地。

岳凝竹忙挥手：“大家请起，都是自家人，不要多礼。”她笑着，请大家起身。

从众人的脸上扫过，岳凝竹看到了郭夫人。今日的她，虽然依旧妆容精致服饰得体，却并没有了往昔的那份招摇。就那样，清浅的淡青色衫裙裹着略显冰冷的她，只是夹杂在人群中，不显山露水。想起她的父亲就是残害她父母亲的仇人，岳凝竹心中激起一股怒火，恨不得走上前将她那一张脸撕烂。不过，也就是瞬间的冲动，岳凝竹压下了胸中的怒火和悲愤。

郭夫人的父亲虽然大奸大恶，与郭夫人又有何干？再说，她父亲的所作所为说不定她根本就不知道的，也应该是不知道啊。就如同她的父亲去向皇上参奏她的父亲，她的父亲也没有与她说知，一切--岳凝竹也是不知晓的。若是岳凝竹知晓了，只怕她父母亲的冤屈她也早已经让它浮出水面，或者就因为这个她也在行事中被默默灭掉。

今日此事昭然若揭，她的父亲已经获罪被朝廷抓了起来，岳凝竹觉得郭夫人是知晓了的，不然她不会是这样的落寂。虽然郭夫人也是克尽礼数同众人在一起迎她祝贺她，但那人冷漠和愤恨就在脸上隐藏着，深知内情的岳凝竹一眼就看穿了。郭夫人这样做，不过是掩饰一切，不想让众人知道她的父亲，不想让众人知道她的底细，就是这样。

凭心而论，此时郭夫人对岳凝竹的恨如同岳凝竹对郭夫人的恨。这一刻，岳凝竹知道我们两个已经是势不两立。不过，也许这件事情是刚刚发生，都没有传开，大家都还不知道吧。

今日也是个特殊的日子，眼前的人注重的是这个，那些事情都被眼前轰轰烈烈的祝贺给掩盖起来。

岳凝竹的神情千变万化，面对郭夫人，她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岳凝竹也难过，郭夫人是在祝贺我？说不定心中是千百遍的诅咒。

“岳姐姐，金夫人要妾身代她也给你送一声祝福。她在忙，这会儿没空。”众人中，丽庶夫人怯怯地走上来，对岳凝竹恭敬说道。她是受过皇家训练的婢女，一切的礼仪都合体大方。

岳凝竹想起这样的场合不宜想她那些自家的私事，眼前的一切需要她全力应对才不至于出错。岳凝竹竭力让她的面容变得平和温馨，笑道：“丽妹妹多礼了。我知道金姐姐是为我而忙，该我感谢她的。回去见到金姐姐，请你代我向她道一声辛苦，就说我多谢她了，改日一定过去当面道谢。”

丽庶夫人再次施礼：“岳姐姐的话，妾身自当带到。”

“好了，不要那么多客气了，好不好？”邢夫人走过来，握着岳凝竹的手，上下打量着，笑着，“妹妹，你到底是人间美人还是天宫神女？”其实今日的各位夫人们，都是刻意做了打扮的，个个妆容精致，花枝招展。

岳凝竹笑道：“姐姐何尝不是姿容卓然，翩然若仙？”偷眼打量一下，将这所有人在眼里过了一遍，常怀忠的夫人侍妾们大都在，不过没有金夫人。岳凝竹知道金夫人是要和常怀忠一起迎接宾客，说起来是为她付出，为她忙碌，岳凝竹也是心有感激。

蓝夫人笑着，走近晓薇，伸开双臂将岳凝竹的儿子抱在怀里：“说起来，今日真正的主角是我们的宝贝儿子和女儿呢。朝阳……多好听的名字，让我看看朝阳又长大了多少，让姨娘好好看看。”

“哦，长大多少？这个应该是我来检查一下了，朝阳是我的义子呢，该义母来看。”邢夫人笑着，从蓝夫人怀里抢过朝阳。

“邢姐姐这是做什么？就算是你的义子，也不能抢呀。说不得，我还有一个，你收了朝阳做义子，我还有一个义女呢，我就要了朝霞吧。来，霞儿，也让义母看长了多少。”说笑着，蓝夫人夫人从春桃怀里抱了朝霞。

在这种时候，尤其是岳凝竹身着朝服，面容透着自然的威严，身份低一点的侍妾们自然是不敢过分也没有近前的资格，只是说些恭维的语言和吉利的话语，让气氛更为热烈一些。岳凝竹因为心中多了许多的纠结，无法真正的欢愉，只是维持着表面的笑意，并不多说话。

郭夫人是金夫人之下最有身份的，她原本也是宰相之女，这个时候若是就那样冷冰冰站在一旁，她也是怕旁人看出她的异样，然后对她指指点点，因此也只得近前，勉强笑道：“瞧瞧你们给高兴的，也给我看着朝阳和朝霞长得多大了吧。”

岳凝竹看她一眼，心想她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敷衍，也想着蓝夫人她们并不知道她父亲的罪行，对她还没有轻看，且做一个掩饰了。

果然，邢夫人笑道：“齐姐姐你看，朝阳有多可爱，这样小就会使威风，刚刚还瞪了我一眼呢。”

郭夫人竭力笑着：“是么，给我看看，这样小的孩子就知道给人厉害，长大了可了不得。”

蓝夫人却反驳：“有么有么？邢姐姐说得也太怕人了吧，小王爷这个时候还会瞪人？那一定是你没有好好抱人家，冲你发火了。”

岳凝竹只是站在一旁，脸上竭力维持着笑意看她们，脑海里却止不住翻腾旁的事情。她的父母亲，他们若是此刻也在，看到王府这一切都是为她而做，是不是感觉到满意？岳宇涵呢？一会儿他就会得知有关她身世的所有的真相，他会对她如何看待？与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也是只知道她孤儿的处境，对她真正的家世并不完全清楚，就这样突然的要他接受她本是御史千金的真相，他能自然接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