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宴席还是散了

岳千凝轻松笑道：“哥哥，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就算有人想要对我不利，一来他还需要机会，二来他还需要手段，千凝也不是案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岳宇涵的脸上满是无奈，却不得不勉强笑：“是，千凝一定会平安无事。只是，这里诸多凶险，你一定要处处小心、谨慎。”

岳千凝点头：“谢哥哥提醒，我一定会注意。”她很想把常怀忠在府中下了的、要保护她的命令说与他知晓，也免得他为她担心，想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岳千凝怕她的话令岳宇涵心中难过。

岳宇涵怅然若失：“千凝，很可惜，为兄在这些方面帮不上你，也不能保护你，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他用力摇头，然后悲哀地看着岳千凝，“千凝，你这种情形，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看他如此，岳千凝忙笑道：“哥哥，你不必担心，若是千凝这里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先去告知哥哥，若是千凝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也是一定要出去寻找哥哥的。哥哥，你是千凝惟一的亲人，千凝就算为了让自己的亲人不难过，也会保护好自己的。”

岳宇涵的目光中露出欣慰：“千凝，你的话，是为兄最感安慰的话。只是，你不要只是嘴上说了就完事的那种，一定要在心中明白，你--是我心中最牵挂最放不下的那个人，只有你过得好，我才安心。”

岳千凝缓缓点头。她知道，与岳宇涵，这样的话已经说到极致，他的心迹也完全表露，她唯一的，就是听从。然后，她也无言。

他们两个，一时陷入沉默。

许久不见，心中都是千言万语，说多少就觉得不够，说多少都感觉没有说，怎么说都没有表达了自己的心意，怎么说都没有明确了自己的意思，怎么说？该怎么说？

十月的天气，阳光已经没有了浓烈的色彩和温度，何况已经是午后的天气，窗户上没有了明亮耀眼的光芒，而是带了昏暗的朦胧。

岳千凝和岳宇涵对坐，他们好希望时间不要流失的这样快，让他们好好说一会儿话，哪怕他们无话可说，就这样相对而坐，也是好的。岳千凝，是一个孤儿；岳宇涵，也是一个孤儿。上天让他们两个不幸的人相遇相识，也让他们的心中起了涟漪，又很霸道地给他们之间横旦了一道越不过去的障碍，让彼此的心中划上伤痕，这是何等的不公平？

认真说起来，他们能够这样兄妹相称，也是一种完美。只是，岳宇涵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这是一种完美，因此他的心不能释怀，岳千凝也因为岳宇涵的不能释怀而更加的多了一层痛苦。岳千凝很清醒地得知，这个没有必要，又何必呢？然而，他不能说服她的岳宇涵，因为不能说服他，她的心也不能做到平静无澜。

许久，岳宇涵如梦初醒：“千凝，我该走了。”

他的这句话令岳千凝心中一痛，岳千凝知道，他是该走了，她也不能留他。他们两个，如同一场宴席，无论怎样还是要散去的。岳千凝勉强笑道：“哥哥，能不能再坐一会儿？”

岳宇涵抬头看看窗上的日光，说道：“千凝，我们已经说很多话了，时间真的不早，我……该走了。”哪怕万千的不舍，还是要分开，他明白。

岳千凝对外面喊了一声：“念真！”

念真忙答应一声，走进来：“小姐，是有什么需要么？”她和岳千凝说完，又把目光投向岳宇涵。

岳千凝黯然道：“让你为哥哥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么？”念真准备的那些糕点之类，都她们在岳宅的时候，与岳宇涵经常吃的，岳宇涵十分爱吃。岳千凝要让念真做一些给他带回去，让他知道她还是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的那种心意，她没有变。只是……他能够品尝出之前和她在一起吃的那种滋味么？岳千凝知道不能，不过这个她管不了。她只能去做她可以做到的，其余的她都管不了。

念真猛然看向岳宇涵，然后转向岳千凝，神情之间也有了黯然，她明白是岳宇涵要走了。岳千凝也明白念真的意思，她同样不舍得岳宇涵就这样离开的。念真低了头，清楚地说道：“小姐，都准备好了。”然后又转向岳宇涵，“岳公子，多陪我家小姐说说话吧。”

岳宇涵站起来，说道：“多谢念真姑娘，只是我不能久留，我要走了。你家小姐，就交给你了，一切你都要小心。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你即刻着人去告知我。”

岳千凝看着岳宇涵把期待的目光投到了念真身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念真慎重点头，施礼道：“是，公子，念真明白。”

岳宇涵走了，从岳千凝的月明院走出去，一步步从岳千凝的视线中远去，最后消失不见。岳千凝的心，重重跌落。站在门口，她怅然地望着远处。可是，远处没有那个消失了的身影，岳千凝也知道那个身影不会在此刻回转。

念真看岳千凝怅然若失的样子，轻声说道：“小姐，不要想太多，好生保重你的身体。今日你也劳累，且休息一下吧。”

淑晴也小心说道：“夫人，今日里太多应酬，你累了。孟舅爷已经走了，你还是先歇息一会儿吧，不然身体受不了的。”

岳千凝回头，对淑晴道：“好，我去歇息一会儿，有念真服伺就好。你带她们下去看看，有要紧的事情就做一做，没事你们也歇息一下，不要来打扰我。”

“是，夫人。”

淑晴和晓薇她们答应一声，都出去了。念真扶了岳千凝，径自走往内室。坐到床上，岳千凝的眼前仿佛还是岳宇涵的面容，抬头，岳千凝对念真说道：“念真，我哥哥还是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子，还是他一个人在。”

念真一时没有明白，怔了一下：“哦，岳公子？小姐是说，他还没有夫人，是……是这意思么？”念真眨着眼睛，看岳千凝。岳千凝想念真其实在她说话的时候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岳千凝也看着念真，点头：“是。他说他目前还没有合意的女子，我也不知道到底怎样的女子才适合他。”一面说，岳千凝一面细心地看念真的神色，接着说道，“他如今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就这样下去，怎么是好？素凌，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劝说他成婚？”

念真茫然地看岳千凝：“小姐，这个……若是小姐都没有好的法子，念真又有什么可说的？岳公子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并不是一般的女子就能够配得上他的。他喜爱什么样的女子，我是不明白的。”她又小心翼翼地看我，“若是岳公子要寻到和小姐一般的女子，想来他也就同意了。只是小姐这样的人，除了小姐，哪里能够找到呢？”

岳千凝不由冷笑：“同一株树上，尚且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又哪里来的一样的人？就算这两个女子是双胞胎，也不一定是一般无二的性质。也不见得岳宇涵独独对我这一个类型的女子情有独钟。”

念真忙说：“岳公子对小姐的情意，念真是看得出来的，岳公子如此小姐也无能为力，念真都懂。只是，一切都错过了，又能够如何？当初，小姐与岳公子相识相知，念真一直以为在一起的是你们两个，谁知道是这样的错过呢？不过，小姐也算是有个更为妥当的归宿，念真也深感欣慰。却不料岳公子依然是这般的对小姐念念不忘，令小姐也深深伤心难过。世上是没有相同的人，却有同一个类型的人呀，小姐就暗中打听一下，看看有哪家才貌出众的大家闺秀是配得上岳公子，不妨为岳公子做媒，料想岳公子一定会听小姐的安排。”念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了，岳千凝还以为她说完了，不料她有接了一句，“如同二王爷一样，念真相信小姐也同样能够说服岳公子。”

念真前面说的那些话，是岳千凝可以想得到的，不过她真没有料到念真会加了后面的那句话。这样画蛇添足的话，念真其实不该说的，她却说了，岳千凝知道她是有口无心，也就不计较。只是，岳千凝比她要明白的多，她可以有说动常怀德的办法，却没有让岳宇涵屈服的本领。哪怕常怀德岳宇涵同样都是她说话他们都在意的那种也不行，这个是要看在什么事情上那个方面的，普通的无关痛痒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听，但是原则上的问题，岳千凝真没有把握去说服岳宇涵。

岳宇涵和常怀德不一样，主要是他们自小生活的环境不一样，岳宇涵是孤儿，不受家庭的羁绊，自由散漫习惯了的，是桀骜不羁的性格，我行我素的脾气，若是旁人的话不在他的接受限度范围，任凭谁都没办法的。常怀德不一样，他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的习惯和行为要受到限制，他有软弱的一面，顺从的一面，屈服的一面，因此岳千凝可以转弯抹角去说服他。岳宇涵和常怀德他们两个人，是不同类型的人，怎么可以把他们放置在一起去说？

岳千凝颇为生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他们会听？我是皇帝么？我说的话是圣旨么？”

念真看岳千凝生气，得知她说的话不对了，忙赔笑道：“小姐不要生气，念真不会说话，小姐原谅我。”

岳千凝叹气，那些细微方面的区别，念真当然是不懂的，她和她生气，是她不能释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