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一式三份

默默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出去仅仅一天的时间，府中就有了此等大事。岳千凝抬头，对淑晴说：“好，我知道了，你且下去，我歇息一会儿。”

“是，夫人。”淑晴说着施礼而去。

岳千凝望着淑晴消失的身影呆呆发愣，这绿叶究竟何许人呢？因何这般深的心机，竟然隐藏下来寻找机会为冯夫人报仇。对她而言，她是十恶不赦，然而对于冯夫人来说，她算得上是忠仆，这冯夫人地下有知，也该是欣慰的了。岳千凝想不到冯夫人那般势力阴毒的人，却能够拥有这样的忠仆，想来她生前对她身边的人一定也是极好的，真是难为她了。不过岳千凝不知道绿叶究竟是何许人，这让她很遗憾，虽然她是害她的，但事出有因，岳千凝对她也并没有觉得那样恨，相反的，她很想知道绿叶是什么模样，只可惜她见不到了，这是一个遗憾。

呆呆地想，呆呆地出神，却是都没有头绪。在她走后这样短暂的时间里，常怀忠就突然将绿叶查出来，然后快速地处置了，就算是他在知道的那一刻就开始查处，也太快了吧？为什么岳千凝在的时候这事没有一点端倪，独独是她走了真相就浮现呢？岳千凝总是觉得太突然，仿佛是一个预谋，心中恍恍惚惚的，不能相信。只是，她想不出，一切，只能等常怀忠给她一个解释，岳千凝知道常怀忠今晚一定会到她这里来，也就不在费心去想，且自己歇息，等他。

灯烛已燃，光华流泻，岳千凝静静地坐在琴案前，等待，她相信常怀忠会来。人生有许多等待是空的，她知道，比如常怀忠对我的等待，以他的悲伤而告终；还有岳宇涵的等待，这一生……他能够等得到她么？然后，岳千凝还是相信，有的等待会有结果。

等待的时刻，心神烦躁，文思枯竭，她无法在薄绢上挥洒自如，连眼前的琴弦也无法弹奏，只是静坐，支起耳朵细心聆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期望自己的等待有结果。

果然，还是给岳千凝等到了。她听见了脚步声响，很重的重量中有着灵巧的轻捷，这样的脚步，属于常怀忠。岳千凝心跳加速，却没有回头，恍若无动于衷。其实，她等待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久到令她觉得好漫长。

“千凝……”常怀忠从身后唤她。

岳千凝转身，盈盈轻笑：“王爷，千凝不知道你来，失迎了。”

常怀忠走近岳千凝，执她的手，笑道：“千凝从庙堂而来，带的是禅语和佛韵，用这样的意境迎接本王，本王觉得什么都有了。”

岳千凝脸露晓薇，笑道：“王爷说笑了，怎么逗起千凝来了呢。”

“有吗？”常怀忠笑着，“怎么本王觉得不是这样呢，看着你在这里静坐，还以为你是打坐呢。在佛堂里打坐就够了，不要再在这里辛苦自己，本王看着心痛。”说着话，常怀忠已经弯腰将岳千凝抱起，“我们还是到一个舒适的地方说话，不要在这里了，本王觉得不自在。”

岳千凝用双手攀在他颈上，笑道：“王爷，难不成在琴案前说话，就是面对神佛一般的拘谨么？神佛讲无欲无求的，王爷将妾身这般亲昵的搂抱，不是对神佛的亵渎么？”

常怀忠却大笑：“本王不怕，神佛明鉴，本王对千凝的情意是多么深厚，只会保佑我们夫妻同好，白头偕老。”

说笑间，常怀忠已经将岳千凝稳稳放置在床上，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千凝，能够拥有你在身边，本王觉得拥有了一切般的满足，仿佛其它都不在本王的眼里，你知道么？你走的这一天，本王觉得莫名担心，仿佛你会一去不返那样的失落。哪怕明明知道你不过是去了一时，马上就要回转，也不能消除那种忧心。”

常怀忠的话令岳千凝有深深的感动，她抬手轻轻触摸他浓浓的眉：“王爷，千凝不会令王爷失望，无论走多久，千凝也会回来的，陪王爷，和王爷在一起，或者过千凝自己的一生，就在这王府。”岳千凝心中翻滚烈烈热浪，酸涩的令她想要流泪。

常怀忠怨艾地看岳千凝一眼：“不许说那种话的，说什么过你自己的一生，是过我们两个的一生，本王一定要你同本王在一起，不分开。”斜斜地靠在岳千凝身边，常怀忠握住岳千凝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唇上亲吻。

岳千凝将头靠在他身上，软软地依偎着他，感受他胸口起伏的心跳，听他带着坚定口气的话语，恍惚一瞬间，岳千凝有一丝沉醉，觉得只有他才是她想要的，之前的种种想法都是她幼稚孩童的天真任性。她虽然也是不平凡的出生，然而家遭变故，她落得孤苦伶仃，身如烟花柳巷，受尽欺凌，是他将她置入另外一个天地，难道她不该依附与他么？

想着这些，心中涌起一番特别的柔情，岳千凝柔声说道：“王爷，千凝虽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却是流落烟花的，蒙王爷错爱，千凝身入豪门，成为诰命夫人，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算得上是山雀变凤凰。这一切，都是王爷给的，千凝的命运是王爷改变的，王爷对千凝的这一片情意，千凝心知肚明，对王爷也是心生感激。千凝的一生，会在这王府度过，会在这王府等候王爷，一生。”

岳千凝说了这样的话，是对常怀忠的一种表白么？或者是因了她心中杂芜荒乱想法，对常怀忠的亏欠么？她更懂得她自己，无论怎样都是放不下岳宇涵和常怀德的，他们两个，一个是与她有恩的君子，她对他心有所牵；一个是可以互解心意的知己，她对他心有所系。岳千凝也不知道她如此杂芜的念头，是不是对常怀忠的不尊重。

常怀忠是男子，他也是气吞山河的奇男子，岳千凝不知道她对他的心意够不够，有没有委屈了他。岳千凝因为实在是不想伤害他，不想拂逆他的。看着常怀忠，岳千凝心潮起伏，柔肠百结，实在难以形容。

常怀忠有些惊异地看岳千凝，目光中又是欣慰的惊喜，夹杂了许多的柔情：“千凝，你的话令本王感动，知道么？本王总是心中空虚，没有安全的踏实--觉得你飘渺不定、难以捕捉的。你方才说的这些，叫本王好生心安。”他用长长的手臂将岳千凝紧紧地搂在身边。

岳千凝轻轻抬头，心里缭绕了许多说不出的思绪。就他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心中也有许多的惧怕，全都是因为她，就算为了得到她他有许多错，但爱一个人有错么？岳千凝不知道她是不是罪孽深重？这一刻，岳千凝突然对常怀忠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心痛，让她流泪的心痛，岳千凝觉得有许许多多的对不起他。强行仰止住汹涌的心酸，岳千凝柔声说道：“王爷，千凝不好，妾身有错，对不起你了。”

“说哪里话，是本王有许多的对不起你，跟本王在一起，让你受了许许多多的委屈……本王都知道，却无能为力，亏欠你的，永远是本王，本王心中明白，也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常怀忠感叹。

如此真挚的语言，从他嘴里说出来，岳千凝确实感动。他没有等岳千凝开口，接着说道：“也许……本王就不该去见你的，却见了你……到底是上天的恩赐还是惩罚？本王不知道，却知道这一见，本王注定会犯错--决定要得到你，是不顾一切要得到你的。好在天随人愿！”常怀忠深深地叹气，面上有我不知道的哀伤。

岳千凝不知道他在想要得到她的时候，心中有过多少痛苦的矛盾和挣扎，因为他知道他在做什么。那些话他没有说出，岳千凝也知道，她还知道他因为她而对常怀德的深深愧疚，他说不出，也无法说。那个时候，是对她疯狂的爱恋占据了他的心，才让他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将她据为己有，去伤害他的兄弟，岳千凝明白他的痛苦和矛盾。当然，这些话，他不会说与她，他没有勇气或者他永远也不敢亲口告诉她那时他是怎样想的，又是怎样做的。

“王爷……”岳千凝轻轻唤他一声。

常怀忠用一只手轻轻摩挲岳千凝鬓边的细发：“本王有许多错，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只因为本王不是在普通人家。只不过现在，本王决定以后不会再犯如此错误。有了你，本王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本王会竭尽所能让你快乐……”

岳千凝用手去抚摸他唇边刚硬的胡须，从他口中散出的热气温暖着她的手。岳千凝不知道如此刚硬的男子如何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岳千凝温柔地看着他，低低说道：“王爷，别再说了，千凝都知道，都明白。你给予千凝的，已经够多，你对千凝的爱，千凝都感到难以承受。对于王爷，千凝没有没有更多的要求，也不敢再有要求。千凝也不会再有别的想法，就陪你在金陵城的守成王府，在月明院，等你，过完我们的人生，无论富贵，无论贫贱。”

常怀忠更紧地搂住她：“这样的千凝，让本王觉得，拥有了一切。千凝，本王会尽力护好你，不让你再受伤害，不让你从本王的身边离开。”

岳千凝给他一个温柔的笑意：“王爷，千凝不就是王爷的么？怎么会从王爷的身边离开？”她说此话，脑海里还是不由地掠过两个人影，一个是岳宇涵，一个是常怀德，岳千凝不知道她的话是不是在欺骗常怀忠，算不算是一种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