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形似神似

“妹妹，他是……”岳千凝失口说到这里，险些说出常怀德的名字，突然觉得不妥忙又住口。

不料穆惜月却惊异道：“姐姐，你是不是知道那个人，或者怀疑到某个人呢？”看来我的表情动作暴露了我的内心，我的那份复杂被穆惜月看了出来。

岳千凝矢口否认：“我是说，那个人，他一定是个多情的人，也一定有他自己的超凡之处，不然不会令郑丹姐姐如此。我在想……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穆惜月的目光中渐渐露出失望：“妹妹还以为姐姐有了这个人的蜘丝马迹了呢。认真说起来，这个人也一定是不凡的，不然那样清高的郑丹姐姐不会对他动情，不会因他而死。我也总是在想那样的男子，是不是真的值得郑丹姐姐倾尽生命去爱……”

“若是你碰到这样的男子，你会做出如何决断？”岳千凝突然这样冒失莽撞，她太想知道穆惜月对这个人的看法了。在岳千凝心底的深处，她总是把那个人当成是常怀德，她的心里好生矛盾。

穆惜月不解岳千凝的意思，奇怪地看着岳千凝，岳千凝突然意识到她太过于唐突了，这本来不是她的风格，而她……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有此一问。她……她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

穆惜月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岳千凝：“姐姐，我想……若是我，我也会爱上他吧。郑丹姐姐较之我，更加优秀，那样傲然高洁的她还无法逃脱，而我又如何能够逃脱？”

毕竟是多年的姐妹，穆惜月如此真诚地对待岳千凝，另岳千凝感觉到她内心的龌蹉，令她惭愧。可她实在不能说出她心中深藏的那些，常怀德与我之间，并没有什么，若她说出，穆惜月会怎么认为？

相逢不言，依月青竹窗外寒……岳千凝想象得出一个男子清夜孤立，心中无限悲伤的情怀。不管那个人是不是常怀德，她都认定他是多情的，应该是一个值得付出情感的好男子。不觉的，岳千凝的话吐出唇来：“他应该是一个好男子。”

一时，岳千凝和穆惜月不再叙话，山中庵堂特有的清寂一下子灌入她们每个人的心中，觉得冷落寂寥。

念真走进来，轻轻说道：“小姐，柳小姐，天色不早，两位还是安歇了吧。”

念真明白穆惜月和岳千凝许久不见，两个人一定是说不完的话，可如今岳千凝身体特殊，她担心岳千凝累。

穆惜月也惊觉：“呀，姐姐，只顾和姐姐说话，不堤防已经这个时辰了。姐姐，你歇了吧，你的身体要紧。”

“不。”岳千凝伸手拉住穆惜月，她知道她们是顾忌她的身体，然而她不想错过这样的时刻，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的相逢又在哪一时？“我不累，妹妹不用担心。”岳千凝望着念真说道，“今晚柳小姐要与我一同在这个房间歇息，你和珠儿先去歇息吧。有事在唤你们。”

冰雪聪明的穆惜月，看岳千凝如此，也说道：“你们两个去歇息，这里有我。”她担心念真不放心岳千凝，给了念真一个示意的眼神。

念真看岳千凝一眼，还是答道：“是。”然后携了珠儿下去。

穆惜月转而看岳千凝：“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妹妹说？”

“妹妹，”岳千凝觉得心里好生难过，除了她，她还有谁可以诉说她心中的那些？看着穆惜月坦诚的目光，岳千凝还是忍不住说道，“妹妹，我总觉得，害郑丹姐姐丧命的那个人，是一个我熟悉的人。”

“谁，是谁？”穆惜月惊异地看着岳千凝，“姐姐何以知道，是真的么？”

岳千凝不知道穆惜月何来如此惊异的表情，忙说道：“妹妹不会以为我是窝藏了哪个人吧？”不想把气氛搞到如此沉重，岳千凝不想难过，也不想让穆惜月难过。就算是沉重的话题，她也希望说的轻松一些。对着穆惜月，她故作神秘地笑笑。

穆惜月意识到她的表情反常，也自嘲地笑了：“我是想，姐姐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我是感觉奇怪。”

岳千凝又深深叹口气：“妹妹，我又怎么会知道哪个人是谁，不过是怀疑而已。”

穆惜月摇头：“就算是姐姐怀疑的，也不是凭空杜撰的怀疑，一定是有些根据的。”穆惜月的目光中有肯定。

沉思一下，岳千凝还是说了：“妹妹，是这样的，我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告诉你，当初想要为我赎身的人，并不是王爷，而是另有其人。妹妹，你猜猜看，那个人会是谁？”

穆惜月很自然地笑笑：“姐姐，这个不用猜也知道是岳公子了。当初妹妹和郑丹姐姐总是说起你的未来，一定是和岳公子一起度过的。当然，最终你和岳公子失之交臂，我们猜不出是什么原因，或者其中有什么隐情。”

岳千凝轻轻摇头：“妹妹，不是他。”

穆惜月的眼睛瞬间睁大，一脸的疑问对着我，仿佛要从我的脸上挖掘到什么似的，我简明扼要地说道：“王爷的弟弟，二王爷。”

穆惜月脸上的疑问更多：“姐姐，妹妹都给你绕糊涂了，这是哪儿和哪儿呀？”

事情是有些复杂，岳千凝只能一点点告诉她。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对着庵中的菩萨，岳千凝一点点说下去：“妹妹，你是知晓的，我本姓竹，却因为要嫁入王府不得已而改为姓孟，你也知晓为我付出许多的男子是岳公子，却不知道最初要为我赎身的人是王爷的弟弟二王爷……”岳千凝的心中涌起悲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么多的事情，千头万绪。

穆惜月将茶盏中的茶轻轻移动到岳千凝面前：“姐姐，慢慢说来，无论有多么曲折，都已经过来了，无需难过。”

岳千凝点点头，继续说道：“二王爷不似他的哥哥那般威严雄健，有着武将的粗豪决绝，而是多了文人的优柔寡断。他是逍遥王爷，拿着朝廷王爷的俸禄却并不管朝政。见到我时，就决意要为我赎身，然而王府中诸多规矩是不能破坏的，他无奈之下找王爷商议，希望他的哥哥可以给他出谋划策。不料王爷不信一个烟花女子还能够有多少风姿，好奇心起，他也简装到落红坊看我，谁知道这一看之下……那些过程我真的不知道，结果是王爷为我破坏了王府的规矩，我破例成了王爷多余的那一位夫人……”

岳千凝是真的不知道常怀忠是怎样把这件事情做成，怎样从常怀德手里将她抢夺出来，“抢夺”二字用的不当，可是除了这两个字，又能够被哪一个字替换？在常怀德内心的深处，就是他的哥哥将她从他的手中抢夺出去的，岳千凝明白。中间那么多的周折，岳千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叙述，拿起面前的茶盏轻轻送至唇边。

穆惜月叹道：“姐姐，文人总是多了许多不该有的顾虑，不及武将的雷厉风行。”

岳千凝将茶盏放下，苦笑：“是呀，若二王爷也如王爷一般的性子，我只怕是二王爷的夫人而不是王爷的夫人。”

穆惜月的好奇心起：“姐姐，若认真说，那……二王爷和王爷之间，这个……算不算是夺妻之恨？”她说着也感觉到好笑，由不得自己笑起来，“这事能不引起他们兄弟间的矛盾么？”

岳千凝也笑着答道：“王府中的人，他们有着根深蒂固又是不得已的容忍吧，这两个人暗中的心思我并不清楚，表面上的和谐还是有的。不过二王爷对他兄长的这种做法焉能满意？这个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穆惜月轻轻点头，叹道：“豪门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猜测的到的，太多离奇古怪了。只是……这二王爷又怎么是和郑丹姐姐在一起的那个人，这一切是二王爷告诉你的么？”

岳千凝摇头：“妹妹，你该知道，王府诸多规矩，我与二王爷又怎么能有许多的机会在一起？他和他哥哥因为我之间的纠葛也是在一个偶尔相遇的时间里，他因为心情压抑和不满告知与我的。”

穆惜月点头：“是啊，没有那么多的方便了。哦，王爷知道二王爷把他们兄弟间因为你的纠葛告诉你了么？有没有对你怀疑什么或者……约束？”

岳千凝再次苦笑：“我会把一切都当成没有发生过那样的，我更明白要保护我自己。”

“姐姐，无论你知道什么或者见到什么，于自己不利的那些都要装做不知道，看见的要装聋作哑，知道的要守口如瓶。其中这些姐姐比妹妹更明白，可妹妹还是要说。妹妹只希望姐姐平安无事。”穆惜月真挚地说道。

岳千凝点头：“妹妹的意思，姐姐自然明白。”

穆惜月又问岳千凝：“那姐姐又是如何知晓二王爷就是和郑丹姐姐在一起的那个人？”

“猜测。”岳千凝说道，“最主要的是妹妹告诉我的那首词。”

“遥看凌波，恍然仙子落眼前。相逢不言，依月青竹自高洁。不觉伸手，才知水中月。伤心难画，月影飘落旁人家。碧霞难留，翠云天上空悠悠。思恨成殇，滴尽沧海泪一行……”穆惜月轻轻将词句吟了出来，神情也不停地随之变化，“相逢不言，依月青竹自高洁……”穆惜月突然抬头，提高了声音问岳千凝，“姐姐，他词句中的青竹可是指的姐姐么？”

岳千凝叹道：“我无法确定，只是判断着，觉得他所指的这些与我们的情形吻合，然后猜想到这个人是不是二王爷。”

“对呀对呀。”穆惜月连连点头，“姐姐若是不说出这些，我无从知晓。从所有的迹象看来，的确是姐姐所说的二王爷了。他心仪与姐姐，不料姐姐另嫁他人，那个人又是他的兄长。他本是文人，有着文人的懦弱和诸多顾虑，内心忧郁，无从排解。再次到达旧处却恰与郑丹姐姐相逢，郑丹姐姐定是被他吸引，两个人也有了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