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怀抱中的一家人

夜风让婆娑的树影在岳千凝和常怀德的身上荡来荡去，却荡不动他们满怀的心事。

常怀德突然又笑笑：“或许，本王是醉了。”

岳千凝接口：“那么，二王爷该回去歇息了。千凝也告退。”

岳千凝说完，转身欲走。她想起那边还有念真。都这样长的时间了，念真一直都没有近前。岳千凝我心中明白，玲珑的念真在看到常怀德走近以后就躲在一边去了，只是她不会躲到很远。

岳千凝低低唤道：“念真--”

常怀德突然近前，横在岳千凝面前：“小王送你回去吧，毕竟是夜里。”

岳千凝摇手：“不用了，二王爷保重自己。”她的深意，想来他会懂。

不远处的念真答应一声，匆匆忙忙走过来扶住岳千凝。岳千凝搀住她的手，急急迈步，走出桂花树浓郁的树荫，走往回转的路上。心中堵塞说不出的悲伤，还有压抑，还有憋屈，不知道要怎样才可以。

常怀德啊常怀德……叫我怎么好？感觉到念真手上的温度，岳千凝才知道她的手有些凉。

念真握紧了岳千凝的手，轻轻说道：“小姐。”

“嗯。”岳千凝答应一声，“念真，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给我。”那些事情岳千凝没有隐瞒念真，却也觉得给她这样直白地看到，有些尴尬。

念真说道：“小姐，没有什么。我只是要小姐把一切事情都做好。”念真口气真挚，我知道她是全心全意为我。

岳千凝知道念真是在提醒她和常怀德之间的事情，念真担心她和常怀德之间发生什么事情，若是他们两个之间给人碰到，后果实在无法预料。而这些，岳千凝又何尝不知道？

岳千凝奇怪，我是中途离席的，好像她离席的时候，常怀德还在的，怎么在她到来的时候他为什么也来了？这些个，若是有小人招摇生事，岳千凝还有口难辩。然而事实是，这真的是巧遇，不是有心。

岳千凝给念真解释：“念真，我们这就回去。今晚之事，真的没有什么。我与二王爷，真的是偶遇，我没有想过会遇到他的。与他说了些闲话，也是一些礼节。还有你是知道的，他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能不感激他。”

解释完了岳千凝又觉得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又实在多余，更有点像此地无银三百两。原本什么都没有的事情，让她这样一个解释反倒而弄得面目全非，越描越黑了。只是岳千凝没有办法。

念真清浅一笑：“小姐，念真都知道。念真是只要小姐好。”

依旧踩着清澈的月光，慢慢走回月明院去。

刚刚走至院门口，就看到小虎子一行急匆匆赶出来。抬头看到是岳千凝，忙唤一声：“夫人--”

岳千凝停住脚步，仰脸问他：“到哪里去，这般急匆匆的？”心中不由也有点紧张，如此时刻，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小虎子喘口气，躬身回答：“禀夫人，王爷在等夫人，要奴才出来寻找夫人。”

岳千凝心中一惊：怎么常怀忠到了？那边的晚宴上，常怀德离开了，他也离开来了她这里，剩了两位老夫人和众位夫人，这成何体统？忙急匆匆迈步往回走。急的念真忙提醒道：“小姐，慢一点，无碍的。”岳千凝心中暗道，就算有碍，又如何？却顾不得和她说话，觉得和她说话是耽误时间耗费力气的事情。

常怀忠并没有在暖阁等候，而是在玉轩堂焦急地踱步，他担心岳千凝因此赶过来。常怀忠修长的身影时而被弯曲时而被扭曲，见到岳千凝走来，忙迎过来，伸手扶住她焦灼道：“千凝，你到哪里去了，怎么这般时候才回来，好叫本王担心。”

看常怀忠急切焦灼的脸上带着担心，岳千凝的心砰砰急跳，她是想要逃开那虚浮的热闹而去，不料又是和常怀德在一起说了许多话。

和常怀德一起说话，不是她的本意，也不曾想到会是那样，然而却成了那样。想到这些，不竟一脸的羞愧。岳千凝低了头，惭愧道：“对不起，王爷，妾身看到外边月亮好美，就在外边多逗留了一会，让王爷担心了。是妾身错了。”岳千凝连许久不曾用过的卑怯自称也用上了，她是真正的惭愧。

常怀忠伸手抚摸岳千凝额前散落的一缕头发：“没什么打紧，只要千凝平安无事本王就放心了。”

岳千凝这才想起，在千秋归人亭临走的时候，她说过回来以后着人去告诉他的，不料她没有回来，也都给忘记了。岳千凝唯有惭愧：“是……是千凝的错。”一脸歉意，低头不敢看他。

常怀忠柔声道：“看月亮哪里不一样么？你院子里也有园子，为什么要在外边逗留？”

常怀忠只是普通的询问，也是关怀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而听在岳千凝的耳朵里却不抵于炸项了惊雷，一颗心惶惑的不知所措。

岳千凝想到了她和常怀忠所说的那些话，虽然常怀德只是说一说，他们也并没有如何如何，岳千凝依旧觉得羞惭。不敢看常怀忠，觉得他威严犀利的目光穿透她的身体，一直抵达她内心的深处。这令岳千凝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一直以来，岳千凝都不会撒谎，此时面对常怀忠，她说不出什么。与常怀德的相遇，是不能说与常怀忠知道的。哪怕确实是无心邂逅也不能。那些掩埋的事情在常怀忠心中本来就是一个结，岳千凝若把她与常怀德相遇的话说出来，很自然就会牵扯到之前他们的相遇，已经与常怀德说过的那些话，不掀起轩然大波才怪。那些是岳千凝不愿意的。一时间，岳千凝焦急、懊悔、沮丧、难过、悲伤……她的眼泪不由流了下来。

岳千凝恨她自己，也恨常怀德。

常怀忠见岳千凝如此，轻轻将岳千凝拥入怀中，说道：“本王也就是随便一问，是担心你出事，并没有旁的意思，千凝何苦难过起来，倒让本王不忍心。”岳千凝如此常怀忠反倒不安了，口气中是埋怨他自己的意思。

岳千凝的一颗心掉落回原处，常怀忠对她没有丝毫怀疑。同时岳千凝也愈加难过，泪眼婆娑中，她环住他的腰身：“是千凝不好，让王爷担心。千凝也是……也是在这团圆之夜想起许多，不由心中难过，就在外面对着月色徘徊了一些时候。”

“唉。”常怀忠轻轻叹气，然后将岳千凝横抱起来，穿过玉轩堂走往岳千凝的内室。之前的岳千凝并没有多少重量，如今因为怀孕，腰身粗重，常怀忠就抱着这样的她行走，似乎她依旧如从前没有重量一般。岳千凝不由环住他的颈项：“王爷，还是放千凝下来，让千凝自己行走，王爷陪着就好。”

不料他却低头在她脸上亲吻一下，笑道：“千凝是担心本王抱不动你吧？”

岳千凝不由面颊发烫，得知她一定是满面绯红，灿若云霞了。羞涩一笑：“千凝不复是之前的千凝，比之前胖了许多，自然很重的，王爷……”

“说哪里话？本王抱的是本王心爱的女人和本王的孩子，抱的是本王的家，本王的希望，本王所有的美好和幸福都在这里，哪里会觉得重了？本王愿意抱着你，抱着我们的未来走到永远，永远……”

常怀忠打断她的话，说了这样的语言，是岳千凝不曾料到的。他的话自然，真挚，没有丝毫做作。岳千凝是看着他的，他的表情同样的认真，还有着憧憬的向往。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是光明和美好。这一刻，岳千凝的心完全被他融化，融化在他真情的流露中，被他感动。

说不出话来，岳千凝只是更紧地攀附于他，听他胸口传送于她澎湃的心跳，她知道那是为她而激动的心，还有他身体贴近于她散发的灼热，她知道那是为她而激发的情。一个男子对女子所有的感情，爱情，在这一个短暂过程里，全部流露，哪怕我再铁石心肠也会被软化，更何况我不是那般的铁石心肠，岳千凝只能是附着与他，与他一起，向前走。

常怀忠将岳千凝放置在柔软的床上，岳千凝见他常怀忠容色不变，不好意思对他笑道：“千凝这样重的身子，累了王爷了。”

常怀忠侧身坐到岳千凝身边，用手轻抚岳千凝的脸颊，笑道：“本王不会累。”他的眼神，那样深刻，那样传情，真的令岳千凝感动。然而有那么一瞬，岳千凝的脑海依然划过岳宇涵的影子，常怀德的影子，不由心中涌起悲凉。

不再与他谈论这个话题，岳千凝问道：“王爷那边的宴席，你离开合适么？”

常怀忠一顿，又笑道：“看到你不在，本王就没有兴致了。勉强应付了一会儿，就想过来看你，临走的时候，也是与两位母亲说了一声，请两位母亲尽兴就好。”常怀忠的话，令岳千凝心中再次增添重量，他为了她，真的可以抛开许多。

突然岳千凝又想到另外一件事情，按照惯例，每月的初一、十五，常怀忠必须要在金夫人处的，今晚更是不同寻常的节日，常怀忠必须要在金夫人处歇息。岳千凝忙说道：“王爷，你该走了。”

常怀忠早已经忘记，或许原本就没有在意，听岳千凝提起脸色黯了一下：“本王今晚能不能不走？”

岳千凝决绝摇头：“王爷，不能。”王府的惯例，已经给我破坏了许多，哪里还可以在如此任性？

常怀忠立刻显得颓唐，没有回答。

岳千凝只能竭力维持笑容，调侃道：“方才王爷怀抱千凝，一定是费了许多力气了，千凝好不忍心。这样，千凝这里肯定有她们炖好的人参汤，王爷且喝一碗，补补身子然后在走。”扬起脸，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把灿烂的笑容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