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女人的被动

蓝夫人摇头：“什么芝麻绿豆的事情，不值得一提。你身体如何，没事吧？”她用关切的眼神上下打量岳千凝。

岳千凝忙回答：“我也没事的。只是昨日有点劳累，早上本要起床去端阳院，谁知道稍微磨蹭一下又给睡着了，这一睡就过了头。起来以后也想过去端阳院请安的，毕竟早上没有过去，晚点给两位老夫人说说话儿也是好的。谁知道也是又给耽搁了。”

蓝夫人不以为然：“没去就没去，两位老夫人也知道岳妹妹的情形，不会计较的。你就算是去也是坐着听那些繁琐麻烦的话，受刑一般的。”

“只是今日和往昔不同，我觉得自己有点失礼。”岳千凝还是没有把她是想要知道今早的那些情形直接说出来，却用特别的话做了替代。

蓝夫人嫣然一笑：“岳妹妹是不是因为明溪明泉两位呀，她们呀，不管是用哪一种情形到的王府，有那种特殊的身份，你想老夫人还能够怎么样？能把她们当做王爷的小妾么？”蓝夫人聪明绝顶，自然也明白岳千凝想知道什么。

岳千凝急忙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也想到老夫人会那样安排。”

蓝夫人叹气：“事已至此，不那样又能够如何？”

反倒而是岳千凝忍俊不禁：“蓝姐姐，最初是我破坏了王府的规矩，谁知道这就一发而不可收了。”

蓝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岳千凝的意思，也笑道：“你们这两宗事情不能相提并论。你是王爷甘心甘愿想要得到的女子，她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她们不是王爷甘心情愿带回来的么？”岳千凝笑着打断蓝夫人。

蓝夫人正色道：“也许王爷也是甘心情愿的，只是那种情形下，王爷……情形不同啊。今早王爷又匆匆忙忙到朝廷复命，那些事情究竟情形如何，只有他一个人心中明白。若他肯把实情说与我们，我们可以知道。若他隐瞒或者是谎言搪塞，我们能够知道什么？”她复又摇头，“我们是女子，我们唯有顺从。”

看着蓝夫人，岳千凝的目光中满是茫然。她知道，她们是女子，女子的命运，是在男人手中，那些训诫，那些规范，就是女子的命运。所有的女子的命运都是如此，没有哪一个敢于公开反抗的有了成功。就连明溪明泉这两位，从塞外远道而来，她们难道是甘心情愿？说不定还是做了鲁王爷的工具。

她们要遵从的，是三纲五常是三从四德，顺从是她们的美德，哪怕她们不愿意，又能够如何？

岳千凝点头：“是的。”

同时，听蓝夫人的话，岳千凝也觉得惭愧，其实她就是破坏王府规矩的罪魁祸首，那些女子，她们哪怕心不甘情不愿也都是顺从的。

最初岳千凝想要弄明白的是两件事情，一件是明溪明泉到底是不是常怀忠甘心情愿带回来的，换一句话说，她们是不是常怀忠喜欢的女子；另外的一件，就是王府给了她们怎样的待遇。不过后一件岳千凝现在是明白了。至于前面的一件，蓝夫人同她一样迷茫，她还想从她这里弄明白吧。

岳千凝还是惭愧地说道：“我想，若不是我最初就把王府的规矩给坏了，也许眼下就不是这样的……”

岳千凝想起了冯夫人，她在柴房时，岳千凝去看过她的，她的那些话再一次冲击了岳千凝的耳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你为什么要进入王府，是你从我身边抢走了王爷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你为什么要坏王府的规矩，成为王府多余的人？我要将你逐出王府，将你碎尸万段！孟碧玥……冯夫人的咒骂，岳千凝始终都没有忘记。

她为什么要破坏王府的规矩？能怪她么？其实岳千凝也是无故的，王府的那些规矩她怎么知道？她成了常怀忠的多余夫人，又怎么会是我甘心情愿的？事实的结果是，哪怕岳千凝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是成了破坏王府规矩的罪人，成了常怀忠的多余夫人，成了最终让冯夫人死亡的罪魁祸首。

如今，明溪明泉也来到了王府，岳千凝心中明白，无论怎样她们都不知道王府的这些规矩，即便是有人像当初冯夫人恨她那般去恨她们，她们也毫无抵抗能力。从某种意义上，她们同岳千凝一样，也是无辜的。

当然，若是岳千凝当初不把王府的规矩给破坏了，如今常怀忠带回来的她们，是不是就只有妾室的身份，少了这么多的怨怒？岳千凝觉得就算没有她的到来，明溪明泉的位份也不会是最低的。

蓝夫人苦笑：“说真的，岳妹妹，当初王爷将你那般重视，我也是心中极为不平的，不过后来，我慢慢领略了你的好，你的优秀，也就没有了那种心理。本来我们王府的规矩也不是那样对的，那些皇亲望族达官贵人哪里会制定什么有多少妻子妾室的规矩？还不是想要多少就多少，因此我们的规矩也算不上什么规矩。如今又来的两位，身份特殊，就算之前不是你破坏了王府规矩，老夫人也是要将她们按照夫人的位分对待的。你不想想，她们不同于我们啊。”

岳千凝点头含笑，笑容里也是苦涩：“蓝姐姐总是这样的豁达开明，令人钦佩。”

蓝夫人抬眸说道：“岳妹妹总是这般会说话，你怎么就不想想，除了顺从我还能够怎样？我们也都是聪明人，与其让自己心中过不去，就不如一切都顺其自然地接受。”

岳千凝再次点头，委婉一笑：“蓝姐姐说的，真是金玉良言。”随即我抬头，对地上的淑晴吩咐，“你告知我们院子里的人，今后明溪明泉两位夫人到来的时候，一定要按照我们王府对待夫人的礼节对待，不得有丝毫怠慢，否则我绝不轻饶。”

“是，夫人。”淑晴忙施礼应诺。

蓝夫人笑道：“岳妹妹，你这是何必，怎么给自己院子里的人使上规矩了？”

岳千凝笑道：“蓝姐姐，明溪明泉两位夫人来得不易，我自然的给她们一份尊重是应该的。更有她们特殊的身份在，万一有什么不周的地方，不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么，我又何必。再说了，她们都是王爷的女人，我们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不过是先来后到而已，大家就和平相处吧。”

蓝夫人合掌轻拍：“对对对，还是岳妹妹说的对，姐姐我也会照办的。”蓝夫人突然停下了动作，痴痴地看我，“只是人心难测，她们未必是妹妹这样的人，我们和她们未必处的融洽。”

蓝夫人所说的，岳千凝何尝不是忧虑，不过不是她说了算的。岳千凝将手掌按在蓝夫人的肩头，认真说道：“蓝姐姐，我们不求所有人和我们都如同我们两个这样的关系，能够和平的、不起争执的相处下去就是。在王府中，我也不求别的了，有蓝姐姐这样的知己，一个就够了。我……我真的不奢求了。”

侯门似海，那一个进入的女子也是拼力挣扎，却又是起伏不定的。能够有一个相互安慰说得上话的朋友可以倾诉，已经是一种难得的福气。

因为激动，蓝夫人微微颤了一下，随即伸手握住了岳千凝的手：“岳妹妹，我和你同样的心事。今后的王府，因为多了两位鲁夫人，说不定更为复杂。我们不去和旁人过不去，也希望旁人不要和我们过不去。若是真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商量，相互帮扶。”

岳千凝点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有了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姐姐你。就连今日，那些我想知道的事情，同样是想找姐姐打听。”

说了许多话，岳千凝感觉到胸口不再那样郁闷。和蓝夫人在一起，真的是有那种轻松自如的感觉的，这也是岳千凝在王府中收获的果实。

人和人之间，各自以自己为中心，生怕旁人伤害了自己，处处提防。那些对自己稍有妨害的，一律被排斥在外，只有确实觉得对方符合自己心意，才收纳在自己身边，这也是作为人的一种保护吧。得到一份真正的情意，真的是太难了。

蓝夫人又一次叹息：“我又何尝不是呢。在这王府，锦衣玉食，有多少人羡慕这种光彩的生活。然而他们又何尝得知这种牢笼一样的生活？我们的精神，都给扼杀了。我们的生活范围也都太小了，有那么多的女子都把目标对准一个男子，去争夺，又反击旁的女子，这是怎样的一个怪圈？在这种情形下，想得到一份真正的友谊，实在是难上加难。岳妹妹，我那些困惑，合适不是最想同你倾诉？我同样会珍惜你的。”

因为王府中又来了两位女子，岳千凝和蓝夫人彼此感觉到她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岳千凝突然想起常怀忠送我的鞋子，那晚送过来的时候，很晚了，应该是没有人见到的，却已经传了开来。蓝夫人未必不知道，而她却没有把此事说与她知道，就好像有意瞒着她似的。岳千凝忙说道：“蓝姐姐，我这里有一物，是王爷送给我的，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听说。”

蓝夫人面上和缓地一笑：“哦，是那一双舞鞋了，是不是？”

原来她早已经听说了，却没有急着问她，不知道是她不在乎呢，还是觉得无所谓，反倒是岳千凝心中没有了底蕴，点头道：“是的。”忙命念真拿出来，给蓝夫人看。

就这样一双鞋子，给岳千凝带来了不愉快，岳千凝原本该高兴却不能高兴，她心中不平，又无奈。

鞋子到了蓝夫人手中，她同样惊奇地细细观看，轻轻用手碰触那些价值不菲的珠子，口中赞叹：“太漂亮了，实在是太漂亮了。”

赞了半天，方才说道：“林妹妹，也是太贵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