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由此及彼

岳千凝是主人，无论怎样都不想让她的客人有尴尬，她努力改变这种状态，竭力笑着，对身边的念真说道：“两位夫人远道而来，还不知道我们中原的美食，除了大家都知道的大菜，还有众多的特色小点心，去做几样你拿手的来，给两位尝尝。”

听岳千凝说到吃，明泉即刻笑了：“一路颠簸，都没有吃过什么，难得岳姐姐如此盛情，妹妹们就不客气了。”

岳千凝笑：“我们是姐妹，那里来的许多客气。两位妹妹稍安勿躁，她们的动作很快，不会耽误太多时候的。”

明溪也笑：“岳姐姐这样热情，妹妹们自然是要打扰了。”

“不必客气。”

岳千凝拿眼神示意淑晴，淑晴立刻转身，少许就拿上许多零食放在了桌案上。岳千凝伸手拿起一块杏脯递给明溪，说道：“这个我那时倒是爱吃的，觉得也适合明溪妹妹吃，你尝尝是否可口。”

明溪看一眼这带着春纯绿意，晶莹透明的杏脯，眼中露出向往，伸手接过去，欢喜道：“这个东西看上去好生诱人。”

岳千凝点头轻笑，又伸手拿起一块桃脯递给明泉：“这个明泉妹妹尝尝看。”

如今是秋季了，新鲜的桃李已经不再有，这些果脯是岳千凝院子里的人精心制作的，都保持了鲜果的纯真味道。岳千凝想她们两个会喜欢吃的。

明泉微笑：“多谢姐姐。”

接下来，岳千凝看到了明溪明泉各自把手里的果脯送至口中，细细地咀嚼。微笑看她们，岳千凝突然有些心酸，她们两个的面容虽然给胭脂水粉遮盖的精致，却不能掩饰长途跋涉的辛劳带给她们的疲倦。她们也很清瘦。尤其明溪，更显得憔悴，岳千凝心中明白怀孕带给她的也是折磨，又加上跋山涉水，也是可怜。就凭这一点，岳千凝想，以后就算她们和她为难，她也会竭力宽容的吧。

“好吃。”

“很好吃的哦。”

明溪明泉同时点头，目光那样清澈地看岳千凝，带着感激。

“什么东西让人这样称赞？”

一个带着询问的声音突然而至，打断岳千凝正待出口的话。岳千凝扭头看去，郭夫人扶了银屏的手，一步步走过来，脸上似乎有着嘲弄的笑。岳千凝心中一顿，不知道她来是何意，却不能流露她的疑惑，尤其是在明溪明泉的面前，无论怎样她都要表现出和任何人都关系亲密的样子的。

忙起身，岳千凝笑道：“齐姐姐看看就知道的呀，却才两位妹妹称赞过了，我等着齐姐姐也称赞一下。”

明溪明泉昨日已经见过郭夫人，也得知她是常怀忠的二夫人，又看岳千凝对她客气，也站起身来。明溪说道：“刚才在端阳院见到了齐姐姐，不想又在这里碰面，齐姐姐也来尝尝岳姐姐晒干的果子，很好吃的。”

明溪把果脯称为晒干的果子，引的岳千凝和郭夫人都想笑。她们两个难得地对望一眼，却都不敢笑出来。郭夫人强忍笑意，走至桌旁看了一眼，才笑道：“过季的果子了，给岳妹妹制作成这样保存的又这样好，难怪两位妹妹说是好吃了。”说着很随意地捏起一小块桃脯送至口中，轻轻咬着，点头含糊道，“嗯，是不错，新鲜的味道没有变。”

刚才岳千凝给了明溪的是杏脯，因为明溪怀有身孕，她知道怀有身孕的人嗜酸，所以给了她这个。况且岳千凝院子里的杏子，都是极好的品种，吃起来都是甜的，微有酸味也是甜中带酸，十分可口。岳千凝想就是明溪不太爱吃酸的，这个她也喜欢。而那桃脯，纯粹是甜的，正好也适合明泉。就这样，岳千凝也是投其所好。

明泉看到郭夫人也吃她吃过的这种，欣然又自己捏起一块，放在口中说道：“真的很好吃的，不曾想过这个时候还能够吃到这种果子。”她抬眼看向郭夫人喜悦道，“和齐姐姐一起吃。”

郭夫人笑道：“却才和两位妹妹在端阳院相见，此时又在岳妹妹这里见面，还可以一起吃东西，说明我们是真正的有缘分。”

明溪点头：“有缘分就见面多吧。我们和齐姐姐，这是第三次见面。”

郭夫人笑着，扭头看岳千凝：“是。不过若是心中有的，见面少也同样的惦记着，不是么？不然两位妹妹不会大老远的来看岳妹妹了。”

郭夫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改不掉她话中有话的毛病，而岳千凝只能装在不知道。她也笑道：“齐姐姐说的极其在理。齐姐姐不也是刚才没有见到我，心中惦记又过来看我的么。”

郭夫人的神色僵了一下，笑着说道：“是呀，刚才没有见到岳妹妹，就想着过来看看。”

说着话，她们分别坐下，念真端了一只很大的盘子，里面的小碟子装了各色点心，给众人送至桌上。明溪明泉的目光随着念真的手落在碟子上。岳千凝心中明白，这些点心她们并没有吃过。

果然，明溪说道：“我还是王府的格格，怎么我们王府没人会做这种点心？”

岳千凝笑道：“没关系的，妹妹若是喜欢吃，咱们府中的人都可以做出来的，妹妹尽可以捡喜欢的吃。”

岳千凝已经知道明溪的身份了，她是鲁王爷的一个侄女。目前虽然她还不太清楚鲁王爷为什么把他的侄女送给常怀忠。这其中的缘由，都只能是等待常怀忠亲口说与她知道。

郭夫人抬起眼睛，兴味盎然看着明溪，笑道：“各地的饮食风俗不一样吧，说不定妹妹那边的许多东西，也是我们都没有吃过的呢。”郭夫人虽然在说这样的话，可岳千凝总觉得她心不在焉，不由暗暗猜测她到她院子里来的目的。

明溪毫不介意地点头：“我们用手抓马肉吃，用大块的羊肉就着喝酒。”一面说，一面用手做着手势，动作粗狂豪迈，如同男子。岳千凝明白这就是他们的异域风格。

“是么？”郭夫人似乎不太理解。

岳千凝笑看明溪：“地域不同，风俗习惯自然也不同，妹妹刚刚到来，慢慢就习惯这里了。这点心都是刚刚做出来的，都是新鲜的，妹妹多吃些。”她的格格身份，实际上就是她们大金国郡主的身份，只是她们的郡主绝对没有这样豪爽威猛，可以用手抓着大块的肉喝酒。也可以想象那边的环境，绝对是荒蛮之地。

郭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岳千凝，突然神秘一笑：“岳妹妹的这里的人都是手巧的，点心做得好，是我们都知道的。只是今日里……我们更想见到妹妹这里更好的一样东西。”

岳千凝不由一愣，心中却也有所察觉，却做出不解的样子：“哦？齐姐姐此话我不太明白，我这里的什么东西？”

岳千凝夫人的眼神十分特别，紧紧地盯着岳千凝，声音也变得特别：“妹妹故作糊涂呢，是不想让我们见识的吧。”她的话，令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岳千凝身上，然后她故意提高声音，“岳妹妹一贯是慷慨的人呢，今日里突然吝啬了，连东西都不想让我们看了。”

岳千凝故意忙着笑：“齐姐姐说哪里话来，我这里的东西多的去了，齐姐姐想要看什么，我不会不让看的，只是齐姐姐又不说明白，这样莫名其妙的，要我拿什么东西给你看？”

郭夫人撇了撇嘴，终于说道：“妹妹一贯是爽快的人，今日里也学会装蒜了，难不成这件事情是假的吧？”她故意把疑惑的目光投往明溪明泉身上，“也不知道两位妹妹是不是知道。”

“我们……不知道呀。”

明溪明泉看样子是不知道，两个人对望一眼，又把目光集中到岳千凝身上，目光中就满是疑惑和探问了，仿佛岳千凝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刻意隐瞒起来一样。

郭夫人这样的故作玄虚，令岳千凝十分讨厌，可她实在不想就这样中她的圈套。心中不满也是不能发作的，岳千凝只是把面容严肃起来，一本正经说道：“我的确不知道齐姐姐指的是什么，还请齐姐姐明示。”其实郭夫人这样的故作姿态岳千凝已经知道她的所指，只是不想轻易就这样给她说破。

郭夫人看出岳千凝是绝对不会按照她的思路去做了，只得笑着说道：“没料到岳妹妹这般会装糊涂。昨夜里，王爷不是送给你一双鞋子么，闻言说是极好看的，我们想见识一下。就这个--难不成岳妹妹不给我们看吧？”她终于还是说出她的真实意图了。

岳千凝故作恍然大悟：“齐姐姐早说不就完了，绕这样大圈子，真把妹妹给绕糊涂了呢。不就是鞋子么，哪里有什么不能看的？”岳千凝转而唤念真，“把昨日有人送过来的鞋子拿出来。”

念真近前来，施礼回道：“是。”

片刻的功夫，念真把鞋子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一时，房间里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盯在盒子上，这个盒子成了一个焦点，那些目光恨不能穿透这个盒子。

岳千凝不动神色，从容地解开盒子上的蝴蝶结，从容地打开盒子，从容地把包裹着鞋子的黄凌锦缎打开。岳千凝的动作，就好像我所做的一切动作极其平常，她要拿出来的物品不过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东西。然而，随着我的动作，顿时--盒子里闪射出璀璨的光芒，如同一颗七彩的明珠透彻了夜空，整个房间一下子熠熠生辉。

岳千凝的脸上是极其普通的神情，用手轻轻拖住鞋子，让它们躺在她的手心，我说：“就是这双鞋子，舞鞋。”

刹那间，房间里鸦雀无声，哪怕是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也是一声巨响。那些目光，惊讶、惊奇、不信，继而有羡慕，嫉妒，甚至愤恨……一切岳千凝都看在眼里了，然而她依旧不动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