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060

“如果她能好，我不管她原不原谅我，我绝对不会再让她这样离开。我真是，我为什么欺骗她，让她为我操劳？”阎峰后悔。

“如果小莹有……”

阎峰打断一丹的话，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

“她一定会醒的，她一定会好的，她从没害过任何人，从没亏欠过别人的债，她一直与世无争，她善良天真，她……”

一丹呆住，阎峰红红的眼里已有泪滑下。她抢先转过头，不忍心看。阎峰父亲走的时候一丹也没见过阎峰如此伤心的表情。

两个人坐了很久，十二点得离开。阎峰和一丹默默地起身去坐电梯，这时，里面开始闹哄哄地乱了起来。

阎峰听到一句，“５号病房的人醒了。”他身体一软，靠着电梯门，热泪盈眶。

小莹醒了，又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一周，才移到病房。

她脑袋浑浑噩噩，全身似飘了起来，隐隐听到父亲的声音、阎峰的声音，便安心地睡了。

阎峰睡了会儿，醒了，看着小莹傻笑。守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不知怎么搞的，小莹醒了，他却一直睁不开眼。就想睡在她身边。

他起身坐在床边，心里全是感激。感激她开了辆好车，感激她居然没有什么断胳膊断腿的事，感激医生说她会慢慢恢复健康。想起另一辆车上的两人，阎峰打了个寒战。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忍不住轻声唤她：“小莹。我爱你！”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小莹有点清醒，又舒服得想迷糊。

“宝贝，你的画，我帮你整理好了，我还为你建了一家画廊，把你的画都免费展览了，我想你肯定喜欢，而且有很多人参观表示想买啊！我知道那都是你的心血，没有你的同意，我是不会卖出去的。我想告诉你，我没有事，我只是酒精肝，喝酒多了，不是癌，你不要担心，你不要怨我了，我想你也会为我高兴的对不对？我们不要有别人，不要了。你父亲说了我们结婚做财产公证，我不会要你家一分钱的，我现在是非常非常爱你的人，只爱你的人。”

两颗泪从她眼角溢出，然后她感到温暖的唇吸去了眼泪。

“明明醒了，为什么不肯看看我呢？。我的宝贝儿。”

她睫毛颤抖了下，缓缓睁开眼睛，嘴动了动，很费劲，说不了话。她张不开嘴，又闭上了眼。阎峰小莹阎峰慌了，“小莹，你看着我，看着我。你别吓我，你不会也失忆了吧？你还认不认识我呀？”

小莹睁开眼，目光散乱，似乎很难过。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喊了她一声，小莹一急，又晕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周围挤满了人，渐渐地，声音消失了。又过了很久，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听到脚步声朝她走来。她似在很远的地方感受这一切。

“小莹，小莹！”阎峰的声音也那么远，他的嗓音沉沉地像大提琴拉出的乐曲，“对不起，是我不好，一心想留住你。我明明知道，却自私地想留住你，让你担心，才连夜往回赶……你醒了，太好了，我真的害怕，很害怕，小莹。”

她觉得手心印上了一个炙热的吻……那个遥远的夏季，她扶起一个晕倒的大男孩儿，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然后送他回公司，那是她们缘分的起点。

小莹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晃动着阎峰瘦削的脸，阳光映进来的窗影，她费劲地开口，声若蚊蚋，“阎峰！”

阎峰的眼睛爆出一蓬灿烂的光，脸涨得通红，嘴颤抖着，脸猛地埋进了她的手心，“哦，小莹！”他失声痛哭起来。

他的眼泪与哭声吓坏了小莹，她脑袋很晕，努力地让自己清醒着，阎峰的眼泪湿润了她的手掌，她想起了出去旅游时掬起的一捧山溪。“阎峰……”

阎峰狼狈地抬起手抹了把泪，抬起头定定的看住她，“我没事，小莹，我只是想哄你多陪陪我。”

“我，我知道……”

阎峰震惊，他似不相信地看她，“你，你怎么知道？”

小莹嘴边掠过一丝浅浅的笑。她知道，她这么关心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不让她陪着去医院，她却查阅资料，咨询了医生。她刚开始不知道，后来就肯定了，他不是肝癌。她只是想陪陪他，让他振作一点，不想让他放弃，不想让他颓废。多好啊，他都胖了好多。

“那你还连夜赶回……”阎峰闭上了嘴，眼神带着伤感与失落。她连夜赶回，不外是因为自己在，有他的地方，她也想多停留。她的爱就在不经意间流露，而自己却无法确定。

阎峰又觉得酸楚从心底里冒出来。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小莹是知道的。她知道还陪着他！她真的是爱着自己吗？从认识她的时候，从她拒绝他的时候，从她给了他一耳光愤怒的离去的时候，从她知道自己病了的时候，阎峰只在病房呆了不到五分钟，他却觉得已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他累了，这个傻丫头，原来什么都知道，他无力想其他，只想确认一件事，问了一句：

“原来你爱的是我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