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059

不知不觉，他从清晨站到了下午。

“阎峰！”小莹的父亲软软地喊他。

阎峰呆呆地转头，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伯父…….”

小莹的父亲恨意地看着他，眼里全是红红的血丝。神情凝重，突然说：“你精神不错。”

“是，我告诉小莹，我很好，不是绝症，让她放心。”阎峰坦然地说，脸上却是无限的痛苦。

他的话让小莹父亲疲惫的心燃起惊怒。他不是绝症？！他一早知道？！他却留住小莹！他……小莹父亲目眦欲裂，所有的悲痛与绝望此时齐齐涌上心口，他上前一步猛地挥出了一拳。小莹父亲从来没有这样恨过阎峰，就算是阎峰以家族企业的目的，接近他宝贝女儿，让她的女儿伤心，他也没恨过。可是现在他恨，他恨不得杀了他！要不是他，小莹怎么会连夜赶回去，要不是他，小莹压根儿就不会自己去开车！

小莹，他自责，小莹父亲没有说错，如果她不是连夜赶回，如果不是想赶回来照顾他……他转开脸，看向窗外的街景。阳光是这样灿烂，这样的灿烂，他的小莹，怎么可以有如果，有万一，有让他去看最后一眼的时刻！

阎峰咬住了拳头，狠狠地咬着，任由心酸和伤感在心里激荡，他无法再往下想。她是为了连夜回来照顾他，他反反复复地在心里念着这句话，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躺在医院里。

阎峰一下子跪在小莹父亲面前，“你再打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好，我没照顾好她……”他趴在小莹父亲的腿上哭得像孩子一般。

没有人能知道他的心情、他的悔恨、他的错！他想过各种和小莹的结局，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可以，他愿意代替她承受这一切。他觉得命运这般无情，她是这样好这样好的人，怎么就回偏偏落在了她的头上。

“医生怎么说？”一丹赶到了医院。

“伤到头了，等明天，醒了也……说不清。”阎峰轻声回答，丁一丹看见阎峰的样子，心疼油然而生。

“这里有我，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来换我吧！”丁一丹没看阎峰，她有一个信念，小莹会醒过来。

阎峰并没走远，他躺在车里，眼睛望向住院大楼。阎峰想起每一次在小莹家楼下等她的情景，想起她的娇憨霸道温柔刁蛮。想起她眉宇间露出的那股傲气、那抹善良、那抹自信。是的，每次都是他等她，每一次，如同今晚。

小莹，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他闭上眼睛睡了。

天蒙蒙亮，阎峰就醒了。他去买了早点回来，看见丁一丹一夜没睡样子，痴痴地坐着，面无表情。“吃吧，吃了睡会儿，我来。”

又是一个艳阳天，医院的这处角落依然清冷。一整天过去了，从无菌室出来的医生对他们摇摇头。

夜晚降临，阎峰摇晃着身体站起来，哑声说：“一丹，你也累了，我们走吧，明天我来。”

一丹叹了口气，她是放心不下阎峰的，就算不是癌，估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陪着阎峰离开。

今天就是出事后的第三天，小莹还是没有醒。阎峰慢慢地走到窗口往里面看，没有丝毫动静。他伸出手，抚摸着玻璃上她的脸所在的地方，目光落在唯一能看见的她的手上，透过玻璃窗，小莹中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

阎峰的眼睛慢慢红了。她还会站起来，像第一次见着她时，穿着印有史努比的蓬蓬裙，满不在乎地坐在衣香鬓影里？她还会气呼呼地和他抬杠摔门就走？她还会放他鸽子，一再给他吃闭门羹？……他想起她的热情、她的主动、她在怀里撒娇……他还想娶她，还想陪着她一起走遍全世界……他还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

他猛吸一口气，将冲上鼻腔的酸意逼了回去，他怎么能落泪？他怎么能放弃？她没醒，可是她也没死。阎峰伫立在外面，感激上天。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三天过去了。小莹的父亲、亲戚，朋友，该来的都来了。阎峰被小莹在美国的堂姐狠狠给了一巴掌，“小莹做梦都叫你的名字！”

阎峰知道她离开的半年里，一直住在堂姐家里。脸颊真痛，痛快淋漓！痛得他清醒，他已经疲倦到了极点，需要这样一巴掌将他渐渐消失的信心打回来。

小莹的父亲说“这样守着不是办法啊，阎峰？”

“她会醒。”阎峰坚持，“我要她醒来时第一眼能看到我。”

“你回去休息会儿，有什么情况会告诉你。”小莹的父亲劝他。

“不。”

阎峰从来没有这样坚持过，他哀伤地看着小莹，她会醒还是不会？他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他只想守在她身边，只要她在，他就一直守下去。

阎峰就待在医院，累了找间病房睡，醒了再坐着等。

两个男人慢慢地开始说话。阎峰回忆小莹的一切，小莹的父亲也回忆她的一切，唠唠叨叨得都记不得关于小莹的点滴是自己说的还是对方说的。

一丹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情形，就忍不住哭。她抹着眼泪，看到阎峰安静地坐着心里有有气。“阎峰，你别等了，小莹要是醒了，会通知你，你太狠了……”

话还没说完，阎峰已站了起来，小莹醒不了，是不想看到他吧。他什么话也没说，慢慢地离开。

大家都没吭声，所有人都责怪阎峰，不是他，小莹不会连夜赶回去，也就不会有这场祸事。可是责怪又有什么用呢？一丹是很同情阎峰的。

第二天，阎峰还是一如既往的来。坐着等待消息。

这两天与阎峰聊起小莹，一丹明显地感到阎峰对小莹的感情。他眼中的小莹其实是完美的，一丹不忍心再责备他。爱情，换了自己不也是一样用尽各种手段去争取。也许小莹将来还会慢慢地被阎峰打动。

“你还要等多久？”一丹坐在阎峰旁边，轻声地问他。

等多久呢？阎峰自己也不知道，已经是第四天了，离原来医生说的两天超过了一半。他想起医生的摇头叹息。再这样下去，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茫然地说：“不知道，就是想坐在这里，离她近一点。”

“如果，她醒了有后遗症，你还会要她吗？”一丹很想知道。

阎峰笑了，“每个人都在想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现在只想看到她醒，平安无事。”

他突然很想说小莹，一直闷在心里闷了几天，“其实她想去国外的时候，我特别讨厌她，觉得她特别矫情，觉得她不爱我，心里不在意我……爱她很累，我好些天都不联系她，也不是想分手，就是不想和她说话……当我找到她，跟她表明我的心意时，她又放不下我们当初的开始，我心里真是难受。她是我的女人，是我深爱的女人，我就想和她好好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