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别有深意的选择

春桃的目中有灼灼光芒，从岳千凝身后射过来，岳千凝在镜子里看的清清楚楚。春桃用羡慕的口气说道：“也是啊，夫人有孕，若说腹中的孩子需要母亲身体的营养，那么头发的生长一定也受影响的，夫人的头发却依旧那样好，真让人不可思议。”

淑晴不由发笑：“呵，你一个小小的女孩，倒是什么都懂得，还知道胎儿要母亲身体的营养。”

春桃一时红了脸，却振振有词地分辨：“不是么，我说的不对么？”

念真一面动作一面笑道：“对，你说的对。”

听她们说话，岳千凝想起常怀忠曾经赞过她的头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总是很喜欢地用手掌轻轻摩挲。这一次，她的秀发为他而梳，希望他依旧一如既往的喜欢。

为岳千凝梳头是念真一贯做的，无论要什么样的发型，在她手中都熟练到精致了，说话间念真已经把发髻梳好，又细心地端详看哪里不合适。

手里捧了首饰盒子的晓薇，抬头望望我的发髻，又低头看首饰盒子，用另外的一只手在盒子里摸索：“夫人的头发好，用哪一种首饰装饰也好看的，只是今日里是特别的日子了，夫人用哪一只首饰呢？”

岳千凝扭头望向晓薇手里的盒子，说道：“你拿过来，我看看。”

晓薇忙把首饰盒捧到我面前，矮下身来：“夫人请看。”

她的目光落在首饰盒里。岳千凝一共有几个首饰盒子她自己也不知道，若不是特殊的日子，念真她们也是随意的捧一只盒子过来，用她们认为合适的首饰给她用的。今天，晓薇捧过来的盒子，里面恰好有二老夫人赠送她的那只碧玉七宝玲珑簪。

这只簪子是岳千凝新婚的时候，和常怀忠一起去端阳院拜见她们，她赠送岳千凝的。二老夫人说这只簪子是老王爷送给她的，在二老夫人眼里自然是有非比寻常的意义，她那样看重这只簪子，却把她转送了岳千凝，也表明了她对岳千凝的重视。

这只簪子，岳千凝一直都没有用过。今日是特殊的日子，岳千凝突然想用它。伸手指了指，岳千凝说道：“今天就用这只簪子吧。”

晓薇伸手把簪子捡起来，递到念真手里。念真接在手里看了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的，结果什么都没说，只是翕动了一下嘴唇，认真地把簪子插在了岳千凝的发髻里。

淑晴说话了：“这只簪子是夫人新婚时二老夫人赠送夫人的，想来王爷看到这只簪子一定会想到和夫人新婚的时候--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没料到我点滴的心思给淑晴看破，又直截了当说了出来，我随面上不露神色，心底里也是难为情，有些尴尬。

淑晴没有在意岳千凝的表情，自顾说了下去，“其实，王爷对夫人的爱那样深厚，和夫人在一起的一点一滴都在王爷心中。”

岳千凝望着镜子里念真为我插上发髻里的簪子，幽幽说道：“这只簪子更有深刻的意义吧。”

今日里岳千凝戴这只簪子，除了念真说的，的确是有另外的意思存在--这只簪子当初的主人是二老夫人，也就是常怀忠的生母。岳千凝把常怀忠生母赠送她的礼物在这个特别的时刻佩戴，也表明她对常怀忠生母的重视，这一点也是岳千凝希望常怀忠能够明白的。

点滴微末事，环节紧相扣。心事巧营造，问君能知否？

念真脸色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岳千凝，像是自问，又像是问岳千凝：“小姐，再用一只步摇吧。”

岳千凝点头：“随便你看着。”

淑晴招手示意晓薇近前一步，把首饰盒子送至念真面前：“你自己挑选吧。”

“嗯。”念真答应一声，低头往盒子里看去，然后拿出一只金步摇来，为岳千凝别往发髻。

岳千凝从镜子里看到，原来是那只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这只步摇同样的豪华贵重，和那只碧玉七宝玲珑簪搭配在一起，相得益彰，高贵中显得典雅，在她眼里实在有些奢侈了。这两样东西分开来，各自搭配一件不太惹眼的首饰还可以，这样一起戴了出去，好看是好看，是不是太过于招摇了呢？

岳千凝忙笑：“念真，还是换一只旁的普通一点的步摇吧。”

念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疑惑着：“为什么？不好看么？”

岳千凝说道：“不是。这两件首饰每一件都是贵重的，一起戴在头上……太惹眼了。”

淑晴忙摇手：“夫人不用有那么多的顾虑。平日里你总是对自己要求的太多，处处都小心翼翼的，不带一点夸耀。旁人有谁是你这样的？都恨不得让自己珠玉满头妙曼艳丽成为众人之首呢。今日就用了这两样吧，没有什么。再说了，它们在一起才显得相配。”

晓薇和春桃也同时说道：“夫人，就用这个吧。”

晓薇又说道：“平日都不知道这两样一起用这样好看，念真的眼光越来越好。”

岳千凝虽然不太愿意，但众人之言，她也不好违拗，只得顺从了。本来还以为就这两只首饰足够，谁知道目光犀利的淑晴早已经眼疾手快又从盒子里拿起一只光洁圆润式样新颖别致的珠花递给念真：“一定要把这一只珠花给夫人插在鬓边。”

念真看一眼淑晴手里的珠花，面带笑容接在手里，目光在岳千凝的鬓边细看：“还是你有眼光，还真的不能缺了这只珠花。”

一时，岳千凝不能插言，也不能动，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就这样任凭她们在她头发上装饰。

念真的目光在岳千凝的鬓边寻找到适合的位置后，准确地把珠花插上。就这样，岳千凝的双鬓，一边是光耀流金的步摇，一边是旖旎光华铺展的珠花。紧接着，念真又手脚麻利把我耳上的珍珠耳坠摘下来，换了一副宝蓝色如意吉祥的翡翠耳环。

镜子里，岳千凝看到了众人满意又欣慰的目光，还有目光中的赞叹。镜子里的她，完全是绝代佳人雍容高贵的模样，这样的首饰佩戴起来，和她出嫁时头上戴的珠冠相比毫不逊色，岳千凝实在不愿意在众芳争艳中又一次成为焦点，成为旁人嫉恨的目标。更何况现在的她，身怀有孕，若她一时不慎，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祸患。目光再一次注目她头上完满无缺的装饰，岳千凝迟疑：“连步摇你们都给戴上了，珠花又何必？”

淑晴说道：“今日里是特殊的日子，夫人就听奴婢们一次吧。”

春桃也忙道：“夫人，可不能再改变，一定要这样子。”

晓薇也附和着，念真是一副不容再有变动的微笑看我。岳千凝唯有无奈。心底里也微微有一种说不出的虚悬和隐晦的艰涩，又不明原因，觉得她也应该这样。于是只得说道：“好吧，今日里就依从你们。”

春桃快手快脚又把那件金色凤尾图案的织锦衣裳捧过来。岳千凝穿了这件微微举手就可以遮住脸庞的结丝繁叶广袖衣裳，整个人恍如进入堆金砌玉的灿烂之中。她心中感叹：原来荣华富贵是可以得到这种程度的，也难怪本性喜欢美的女子用尽心思讨取有钱男人的欢心，又不遗余力要进入富贵之家，这不完全是女子的拜金主义，是因为金钱可以使她们更加美丽，她们更加爱惜自己的美丽。

明净的阳光透过轻薄亮白的窗纸洒进屋子里的地板上，恍如是微醺的气息。秋天固有的萧瑟在这一刻隐退与无形，仿佛是被岳千凝朝气蓬勃的盛装给逼退了下去，又仿佛这样的日子至情至性的阳光懂得该用怎样的姿态显示它的风度。

都收拾妥当了，念真笑道：“小姐，可否现在就动身到端阳院？”岳千凝明白念真是担心她的身体，毕竟她的身体现在是非比寻常，到了端阳院就是整整的一天，常怀忠回不来她们就只能是等着，还有要等到欢迎常怀忠的家宴完全结束，究竟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谁都不知道，念真怕岳千凝吃不消。

岳千凝更明白，去的早了这样长久的时间她确实是累，去的晚了又怕旁人说她端架子摆姿态。抬眼望望窗户，是亮白阳光温暖的照拂，岳千凝说道：“还是现在就走吧。”自己吃苦无所谓，若是给她人嚼舌就麻烦了。

带了淑晴和晓薇，慢慢走往端阳院。不是岳千凝故意，而是她感觉到身体的笨重，隆起的小腹让双腿感觉到压力，每走一步都很吃力。端阳院离她这里有些远，一路走过去，对岳千凝而言确实也困难。

淑晴搀扶着呼吸粗重的岳千凝，目光中有些担忧，小心说道：“夫人，府中有的是轿子，奴婢去叫一顶过来，夫人孩子坐轿子过去吧。”

岳千凝摇头：“不用，我没有那样娇气。”其实我真的累，坐轿子过去应该是对的，不过岳千凝实在不想那样，让人看到就好像我故意显摆似的，实在不想落人话柄。岳千凝又说道，“走累了我们就歇一下。”

就这样，走走停停，平日里不用多长时间的路，此时走了有半个时辰。在岳千凝即将迈入端阳院大门的时候，丽庶夫人恰恰从里面走出来，抬眼看到岳千凝，急忙施礼，恭敬说道：“拜见孟夫人。”

看她如此，岳千凝微笑说道：“丽妹妹，都是自家姐妹，何许如此客气。”伸手抬起她弯下去的腰身，含笑看她，“丽妹妹一定是早早就到了吧，我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