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转嫁他手

所有的丫环齐声说道，对老夫人和岳千凝行礼，然后陆续下去。

老夫人唇边始终保留微笑：“千凝，你一贯都大大方方的，今日里何事弄到如此神秘？”

岳千凝笑着：“老夫人，其实不是太神秘的事情，是千凝不想让她们知道。是这样的，刘尚书的夫人陈夫人到过千凝这里，说她有个远房的妹妹，美貌出众，才学惊人，琴棋书画样样皆能，她有意把她的表妹许配二王爷，想让儿媳做这个媒人。儿媳不知道二王爷有何打算，是不是有意娶亲，不知道该怎么做，特意请老夫人来做商议。”

老夫人一直笑着听岳千凝说话，听岳千凝说完，高兴道：“此事是好事啊，有佳人爱慕我熠儿，有何不可？”

岳千凝继续笑着：“陈夫人言道，她这表妹自持貌美才高，也是傲气十足，媒人踏烂了门槛，都不答应，父母自然也是着急。陈夫人回到娘家的时候，见到了她的这个表妹，偶尔间想起了二王爷，就把她的意思和这刘小姐说了，刘小姐羞羞答答没没有回答什么，看上去是同意的。也是我们二王爷美名远扬，得刘小姐爱慕吧。只是不知道二王爷何意，故而和老夫人商量。”

老夫人认真听岳千凝诉说，略略思索一下，叹道：“自从秦夫人死后，熠儿的情绪也没有好过，不过也因为煋儿不在府中，他又每日里上朝，忙碌了也就冲淡了那些不快。真正有一个他合意的女子在身边，他会好一些吧。”

岳千凝点头。岳千凝也更惭愧，想起秦夫人的死，她也更难过。

老夫人继续说道：“此事是好事，若是那位刘小姐真的如同陈夫人所说的那样好，而且也门当户对的话，不妨去说服常怀德，要他答应这门亲事。”

门当户对？老夫人一句门当户对，岳千凝心中愈加不是滋味，看起来进入这王府，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了：本人的条件，家庭的条件……

而她，原本是一个妓女，哪怕是卖艺不卖身的妓女，也总归是妓女的身份。然而常怀德当初没有嫌弃她妓女的身份，常怀忠更是绝决，一切都不顾了。岳千凝明白老夫人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在她面前说出此话岳千凝无法确定她是有意的或者是无意的。其实她也不过是就事论事，是岳千凝自己心里有一根刺在作怪而已，

岳千凝也暗暗庆幸她把这事说给了她，当下岳千凝不露声色，道：“是啊，千凝也只是听陈夫人一面之词，实情并不清楚的，因此要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突然又摆手道：“哪里话来，既然是陈夫人给以她的表妹赞誉，也不错差在哪里吧，何况又是托你为媒，断然不会让你为难的。老身也只是担心熠儿，他那样的牛脾气上来，还不一定同意不同意呢。”

岳千凝想老夫人如此说话，一定是因为她的脸色了，她虽然是极力掩藏的，却也难免显露。不过，岳千凝虽然是妓女出身，却的确不是一般平常女子，老夫人一直对她还是很好的，更何况她如今是皇上御封的诰命夫人，还有，她是皇后的义妹，这样的身份，足以让人不敢小觑，就连老夫人，也是对她十分的客气。

虽然岳千凝心中不舒畅，却也不能影响了这正事。

老夫人的话极有道理，岳千凝若不是担心常怀德能否同意，也不会这样与她商议了。岳千凝点头：“这一点，千凝不知道，因此和老夫人商议。首先征得老夫人意见，若老夫人觉得这刘小姐配得上二王爷，再与二王爷说知也不迟。”岳千凝说这话并非我真意，却也无奈。原本是常怀德的事情，却弄到如此曲折到要她为难。

老夫人沉思：“千凝，此事，要不就你直接与熠儿说知罢了。”她把目光望到岳千凝脸上，等岳千凝回答。她很明白，这种事情她说话还不如岳千凝管用。

岳千凝急忙摇头：“老夫人，这个万万不可。要不这样吧，老夫人先着人去打探一下刘小姐的真实情形，若是刘小姐确实名副其实，再作打算，反之也就算了。不过，那陈夫人着急等我回话，我们就不要拖延太久。”

老夫人点头：“好，就依千凝。”

果然不出岳千凝的所料，常怀德还是找她来了。

岳千凝不知道他和常怀忠为何在这一点上极其相似，来的时候身边不带人。常怀忠是她的丈夫，无论怎样都无可厚非，而这常怀德，…无论怎样也该有点忌讳吧，而他却不。

岳千凝毫无准备，丫环慌慌张张跑进来：“禀夫人，二王爷到了。”

岳千凝还没有开口，常怀德已经旁若无人走了进来。他这样的动作，也让岳千凝暗暗心惊。

念真淑晴她们忙施礼相迎：“奴婢见过二王爷。”

常怀德轻挥一下手臂，要她们起来，目光却在岳千凝脸上停留。

岳千凝从椅子上慢慢起身，道：“二王爷到了，请坐。”

常怀德知道岳千凝身体的状况，对岳千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嫂夫人请坐，兄弟冒昧而来，多有打扰，还请嫂夫人见谅。”

隔着一张八仙桌，他们面对坐下，岳千凝摇头道：“二王爷说哪里话来，没有打扰。二王爷此来，料想也是有事的。”

念真捧茶上来，为岳千凝与常怀德把茶斟上。岳千凝又对念真说道，“你们且退下吧。”

“是。”念真她们答应着，退了下去。

其实，常怀德来的目的岳千凝是知道的，她不过是那样故意说说而已，果然，常怀德点头：“小王也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岳千凝的手腕还是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所以她轻轻把茶盏拿起，对他说道：“好，二王爷请喝茶。既然二有话要说，不妨言明。”

常怀德细细看着岳千凝手里的动作，却对我的话没有反应，平静说道：“千凝，小王还是希望你小心谨慎一些，你的手腕还没有完全好，一切都要注意。”

岳千凝点头：“多谢二王爷关怀。”

常怀德拿起他面前的茶盏，仰头喝了一口茶，又把茶盏放在桌上，才说道：“是呀，你是感谢小王的，你看你感谢的礼物有多么特别，都让人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没有丝毫表情的样子，话音里面也不带丝毫感情，令岳千凝无法得知他真实的想法。可他的话却意味深远。

岳千凝知道他对我送他碧桃的事情不满，如今又是给他提亲，岳千凝不由地笑了笑：“是呀，既然你懂得千凝的谢意那样厚重，又是这般的真心实意，你接受了不要让千凝失望就是。”

常怀德突然抬头，紧紧地看着岳千凝，那目光仿佛一根钢丝要将岳千凝牢牢系住，岳千凝不明白他是何意，却真的仿佛被他给牵住一样，看着他，却又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就这样对视，最初的岳千凝还没有丝毫不适，然而片刻之后，常怀德眸中隐含的深意令岳千凝砰然心跳，她想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却不知道该怎样移开。就这样，与他对视，岳千凝突然又觉得亏欠了他什么。

岳千凝知道他心中明白，而她何尝不明白？

常怀德还是幽幽开口：“或许小王这一生注定要负了他人，而小王又何尝不是被他人给辜负了？”

岳千凝懂得他话里的含义，她只能惭愧，低了头，片刻之间岳千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的，叫她怎么说？她面对一个心仪于我的的男子，却要把另外一个她毫无所知的女子交给他，这叫什么？岳千凝还婉转地请求老夫人出面，她也希望那个女子能够成为常怀德的身边人，她到底是任何目的？哪怕她只是受人所托。

虽然在这件事情上岳千凝十分无辜，却不能不把她的话说出口来：“二王爷，若是沉溺过去的某一件事情当中，伤害的是自己，没有丝毫益处。”明明知道自己十分虚伪，岳千凝却还是这样说了。

如此说话，岳千凝心底的某处也是隐隐作痛，原来她同样的虚伪，不是么？她在说常怀德，她又何尝不是沉溺在过去的某种被动之中，难以完全拔出足来？若一切都是岳千凝这般说的轻描淡写，世上又怎会有悲剧存在？死去的秦夫人，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岳千凝不会忘记。

更有发生在岳千凝自己身上的，岳宇涵，一直一直他都不肯放弃她，没有结局他还是要等待，想起他，想起他的等待，岳千凝唯有心碎。

还有常怀德，岳千凝何尝不是连他也一起伤害？其实她没有说话的权力。真的，倘若当初和他争夺她的人是他的哥哥，只怕他不会相让。

一时，岳千凝又十分尴尬，不知所措。又加上她的双手无法自由地大幅度动作，连掩饰一下都十分困难。

常怀德定定看岳千凝，颔首，道：“相信你说得对，然而做得到么？小王没有你所说的那样潇洒呀。也就是你，能够把一切做到表面上的无痕，这样的你……越发令我觉得你是一个大海，难以得知真实的大海。你太有内涵，或者说你太冷漠了，千凝，”他又感叹道，“是小王的肤浅和懦弱，才终于导致失去你，你永远不会得知小王的内心。”

常怀德说他懦弱，是么？他曾经与岳千凝说过他没有与常怀德争执的原因，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从这一点上，常怀德不是懦弱而是理智，他懂得轻重得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岳千凝想是的，他那样喜欢她却勇于放弃，这需要理智。不过，多多少少也有一点懦弱在里面吧？毕竟他逆来顺受。也或许是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样，是可有可无的了……

不自觉的，心中婉转了许多想法，岳千凝不由脸颊发烫，脸上晕红一片了。她怎么会去想这些？然而岳千凝还是想到，无论怎样常怀德算得上是一个品德高尚的男子，分得清轻重，懂得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