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张老照片
凡一这次生病，拖得时间很长。
医生说，这和她的情绪有关，情绪长时间低落，免疫力就会降低，各种病就容易找上门来，关键是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何素芳没有跟凡一提，和老袁见面的事。她希望女儿永远不要知道，老袁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自从凡一出院后，钟一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他心里一直埋着一个疑问。
那个何磊和凡一究竟是怎么回事？
妈妈听人说，有人亲眼看见凡一和何磊去了酒店，他想不出他们二人能去酒店干什么。任何一个正常思维的人，都不难猜出来。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哪里不对。
他没有何磊的联系方式，却知道，袁夜和何磊有联系。
他直奔学校找袁夜。
袁夜对他态度有点冷淡，显然对他有了成见。袁夜是个有什么事就挂在脸上的人。
“你已经和我姐分手了，还打听她的事干什么？”
“你姐？怎么，你知道凡一是你姐了？”钟一误会了袁夜的意思。
“从此以后，我就当是凡一姐的亲弟弟，她就是我的亲姐姐，谁欺负她，我就和谁急”袁夜蔑视地看了一眼钟一。
钟一明白了，袁夜还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凡一其实就是他的亲姐姐，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姐。
“袁夜，我知道，是我不对，是我偏听偏信。我可能误会凡一了。但是，你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钟一非常诚恳。
“那你去找我姐解释，你跟我解释有什么用？就是我原谅你了，我姐不原谅你，不是白做无用功么？”
“其实，我有些事还没弄明白，你能给我那个叫何磊的联系方式么？”
“李钟一，我跟你说，到任何时候，无论任何事，你都应该相信她。现在，你还要何磊的电话号码，明摆着还是不相信我姐！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不会不了解。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你也用不着去追她了，打我这里，你就过不去，因为你不合格。”袁夜虽然嘴硬，但是还是把何磊的电话号码报给了他。
钟一给何磊打电话，何磊半天才搞明白，钟一找上自己的目的。
他在电话那头，沉吟了片刻，“既然事情是从壬戌酒店起，那么我们就在壬戌酒店大堂见一面吧。”
“好。”钟一奇怪，为什么非要约在那里，这个何磊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何磊如约在酒店大堂等着钟一。
钟一到的时候，何磊正和一个女孩谈笑着。
那女孩，是凡一生病时，钟一在医院见过的，何磊当时介绍说是他女朋友。
“你好。”女孩主动伸出手，“我叫田晓蕊，在这家酒店工作。”
女孩主动伸手，钟一即使再孤傲，也不好意思不给对方面子。
“你好，我叫李钟一。”钟一只轻轻握了握女孩的指尖。
“我是何磊的女朋友，也是凡一的朋友。当初，凡一为了帮助何磊找我，到这里来找我，才让你对凡一有了那么大的误会，真的很抱歉。”田晓蕊面带歉意，解释为什么凡一会和何磊共同出现在这里。
其实，钟一自刚才听田晓蕊说自己在这里工作，他就明白了点什么。
一直没发言的何磊说话了“你这么不信任凡一，我看你们早早分手也罢，长痛不如短痛，省得将来一样会有麻烦。”
钟一不喜欢何磊的这句话，“这是我和凡一的事。”
“我是凡一的朋友，我们还是老乡，为了凡一的幸福，我有义务提醒她，遇人不淑，会一辈子痛苦的。”何磊针锋相对。
“好了，你们两就不要吵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让凡一恢复对钟一的信心。”田晓蕊读书不多，但却知性，通情达理，这也是，这么多年，何磊一直痴痴念念，不停寻找她的原因。
两个男人都不说话了。
理智下来，何磊平心静气，详细跟钟一讲述，凡一怎么帮助自己在北京寻找田晓蕊。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萧冉冉妈妈究竟都跟妈妈说了些什么？
临分别，钟一才感动地说了句：“何磊，谢谢你今天能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我，你还是仔细想想，怎么才能挽回凡一的心吧。我看她这次对你可是很失望，兄弟，你可得加把劲儿，好好努力一把了。”何磊露出欣慰的笑容。
“谢谢你们。”钟一真诚道谢后，转身走出了酒店。
当时，妈妈绘声绘色地说，凡一和那个相亲男，如何如何，好像是亲眼所见似的。妈妈这样说，不外乎是听了她的好姐妹、萧冉冉的妈妈的言论。她们的良苦用心，钟一这次算是领教过了。
自己怎么这么偏听偏信，为什么不给凡一解释的时间？为什么凡一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钟一想不明白。
他和萧冉冉的问题，该彻底解决了，不能在这么不清不楚地拖着了。
两家父母都对他们抱着希望，外面不知情的人，也以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萧冉冉在外，一向是以自己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他没和萧冉冉红过脸，甚至在萧冉冉过生日的时候，自己还请她吃过饭。悲催的是，仅那么一次，竟然还和凡一和袁夜他们碰上了。
他从没跟凡一解释过，自己和萧冉冉的关系，凡一也从没有主动问过。
是不是自己欠着凡一一个交代？
但是看样子，凡一从没在乎过这些呀！
钟一呀，钟一！你可真不了解女人的心。不问，不代表不想。看似不在乎，实则内心深处非常在乎。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自己的女人，请远离那些莺莺燕燕，不要让自己所钟爱的女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有人说，女人应该大度一些，说你ⅹ的胡话鬼话，事情没挨到你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轮到你身上试试看，到时候，你他ⅹ的，会跳得比谁都高，叫骂得比谁都欢。
以上是作者跳出来讲的话，因为生活中看到了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忍不住了，跳出来骂几句。宽宏大度的读者原谅我。
只能说，钟一太不了解女人了。
凡一病好回学校后，有了一个想法。
陶教授手里，有个去外国大学做客座教授的名额，为期两年。
凡一经过不懈努力，已经成功晋升副教授，她有资格得到这个名额。现在，她是这个学校最年轻的女教授。
这些年来，她一人带着一一，全部心思都用在研究和教学上。无数个夜晚，一一睡了，凡一挑灯查资料写论文，一直到深夜。这些年的付出，没有白费，天道酬勤，事实证明，凡一是优秀的。
本来她没有出国的打算，因为一一还小。
可是现在，她有点厌烦呆在国内，心里总像有块大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想放下一切，出国换换心情。
她从不主动跟陶教授要求什么，从来不争不抢，并非她已经超然物外，淡泊名利，而是她觉得那样蝇营狗苟的，太累了。
这次，她一反常态，跟陶教授说，自己想要那个名额。
这么多年了，陶教授焉能不了解凡一，“你想躲到国外去？你能躲得了么？还是好好面对，该解决的，就痛快利落地把它解决了。多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凡事就怕好事多磨，还有，夜长梦多。”
凡一苦笑：“老师，我已经没有梦了。”
“胡说，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要坚强，要乐观，年轻人，要积极的面对生活------”陶教授给凡一上了很长时间的课，冠冕堂皇的道理凡一都懂，可是每句话从陶教授嘴里说出来，都让凡一不寒而栗，凡一赶紧逃离。
凡一没有死心，决定找个时间，再跟自己的老师软磨硬泡一番。
下班的时候，袁夜守在凡一办公室外面。
“我爸爸说今天要请你吃饭。”袁夜靠在墙上，耳朵里还戴着耳机。
“为什么请我吃饭？”凡一纳闷，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吃饭总该有个理由啊。
“吃饭还需要什么理由？他高兴呗！”袁夜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
“我还是不去了，替我谢谢你爸。”凡一真得不想去，觉得挺冒昧的。
“我爸下午没上班，一直在家里准备。我也挺纳闷，他忽然对做饭感兴趣了。”
凡一想，反正没什么事，去就去吧，又不是什么鸿门宴。
袁夜早就接了一一，已经把他送到自己家去了。
“你这是绑架啊，一一都被你带去你家了，我能不去么？”没想到袁夜这小子手脚这么快。
“别啰嗦了，快走吧。”袁夜拉了凡一一把。
凡一到老袁家到时候，一进客厅就惊呆了。
老袁肥胖的身躯在地上爬着，脸上淌着汗珠。一一骑在老袁身上，兴奋地小脸通红，一一嘴里还叫着：“快点爬，快点爬。”
“一一，快下来。”凡一赶紧脱了鞋子，趿拉着拖鞋跑过去，抱起一一。
老袁满头都是汗，胖胖的身子在地上蠕动的样子，太可笑了。
可是他和一一玩得不亦乐乎。
“我还要和爷爷玩。”一一挣扎着挣脱凡一。
“一一。”凡一拉长声音。这是凡一发出的警告，以往，只要凡一发出这种声音，一一就会乖乖就范。
“来来，一一，跟爷爷玩。”老袁溺爱的眼神，让袁夜看得眼里喷火。
“爸，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过？我可从没享受过骑大马的乐趣。”袁夜不满地叫道。
袁夜也就发发牢骚，并没有真的怨恨父亲。
没想到老袁当真了，竟然第一次跟袁夜道歉：“儿子，以前爸爸做得太不好了，那时候一心忙着工作，再者，也是年轻贪玩不懂事。现在，看见一一，就想要把当年亏欠你的找补回来点。”
袁夜愣住了，随即红了眼眶，“爸，你怎么这么煽情？这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啊！”
以往，老袁动辄对儿子吹胡子瞪眼睛，凡一都是看见的。
很少看见老袁这么温和地对儿子讲话。
袁夜最怕老爸煽情，一下子不太适应老爸的突然变化。
“呀，今天这么丰富！爸，这是你做的？”袁夜发现了桌上的满桌子菜。
“是啊，我准备了一个下午呢！”老袁抱起一一朝餐桌方向走。
“我是不是沾了凡一的光啊。”袁夜说。
“这孩子，别这么没大没小的，叫姐姐。”老袁轻斥儿子。
“好，知道了，姐姐，姐姐。”袁夜故意拉长声音。
“我们吃饭吧。”老袁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姨还没回来，等一等吧！”凡一提议。
“哦，不用等了，今天袁夜他妈有事，不回来吃晚饭了。我们先吃吧。”老袁解释。
应该说，老袁用心做的这一桌子菜，非常可口，凡一吃得很开心。
老袁一个劲儿地给凡一和一一夹菜，殷勤得很。
袁夜坐在一旁，“爸，如果以后每次回家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那就好了。”
“以后，爸爸尽量少些应酬，早回家，做饭给你们吃。到时候，凡一一定要带着一一来吃我做的饭。”老袁当然不是客气，天知道他有多真诚，但是凡一却当成客套之词来听的。
吃罢饭，老袁拿来一些老旧的照片给凡一看。
凡一翻看着那些黑白的旧照片，“袁叔叔，你年轻的时候，很帅气。”
“那是，我可是大帅哥。”老袁得意洋洋。
“爸，你又吹牛了，你当年有我这么帅么？”袁夜真自恋，这点真随他爸。
“袁叔，你这张照片上的这个人，长得很像我妈妈。”那是一张知青合影，照片已经泛黄。已经毛了的照片边缘，凸显着这张照片悠远的历史。照片里，几个人穿着绿色的民兵服，一字排开。站在老袁身边的一个女人，编着短辫子，笑得很开心，看神情，和自己的妈妈何素芳形似。
老袁赶紧拿过那张照片，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保留着这么一张照片。
“这个人，我也不太熟，时间太长了，想不起来了。”
凡一也没较真，接着翻看下面的照片。只是偶尔看见一个和自己妈妈神似的人，她没多想。
“袁叔，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了？”凡一不解地问老袁。
“哦，今天啊，今天，偶尔看到菜场里菜比较新鲜，就想着，你刚出院没多久，做顿饭，给你补补身体。你身体太孱弱了。”老袁说的是实情。
“那，太谢谢你了袁叔。”凡一感动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