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用我心换你心

岳千凝有些焦急，不知道淑晴他们究竟怎么样了。郭夫人去求过老夫人了，她也把她的心思透露给了常怀德，她相信常怀德会全力为她去做这件事情。岳千凝想在他去和老夫人商量的时候，老夫人一定会听常怀德的，不料却没有消息。

几日过去了，淑晴他们却是无影无踪，岳千凝焉能不忧心？

虽然是晴朗的天气，天空飘荡的白云也是那般的清透美好，然而有风的时候，还是冷的，有丝丝凉意。那凉意，甚至有些阴暗，岳千凝暗暗打了一个冷颤。害怕念真她们看出来，岳千凝故意漫不经心地望着远处。

不过，碧桃感觉了岳千凝的异样，小心说道：“夫人，你身体还是虚弱，不可以在外边久坐，要不回去吧。明日在出来。”

岳千凝没有言语，只是慢慢起身，春桃快速从岳千凝身上把薄被拿起来，念真和碧桃扶住了岳千凝。岳千凝表面上故作平静，心里却是波澜起伏的。这虚掩的从容潇洒不是她的真实，她倦了，此时想回去躺一会儿。

刚走几步，身后，远远地，是杂乱的脚步声，逐渐急促。岳千凝站住，轻轻扭头，念真已经惊叫起来：“小姐——”她的惊叫是喜悦，是激动。

岳千凝也循着那脚步声，看到了来人，是淑晴他们，她院子里被关押的那些人，他们--回来了。岳千凝的心一下子雀跃，如同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不由地，笑意浮现出来。

淑晴和晓薇，看到了岳千凝，疾步向岳千凝走来，因为急切，脚步似乎都有些踉跄。

“夫人……”

淑晴还没有走近，就大声呼唤。而晓薇的脸上，已经有泪水淌了下来。

岳千凝心中荡起暖暖的酸涩，极想流泪，然而她忍住了，说道：“回来就好……”

小虎子他们，跟在淑晴和晓薇的身后齐齐跪下：“奴才谢夫人恩情……奴才们回来了。”

岳千凝心中百感交集，双手又不能动，只是站立着，脸上不知道是喜悦还是难过，只是说道：“都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多谢夫人。”

众人起来，小虎子趋前一步，道：“让夫人受惊受苦了，是奴才们的罪过，奴才……不知道该怎样。”

看小虎子一脸的悔恨和悲伤，岳千凝笑着安慰他：“不怪你们的，你们也无罪。”

“这件事……”小虎子想说什么，却说不出。

岳千凝知道他在自责，秋千是他做的，秋千出了事情，在没有证据证明是旁人在秋千上做了手脚的时候，最大的嫌疑就是他了，他没有把秋千做好，所以他比谁都觉得难过。

岳千凝又笑着：“这件事，不怪你，我也相信你。”

“夫人。”小虎子突然跪下，眼里有了泪水。那两个和他一起做秋千的仆人，忙随着他一起跪下。小虎子哽咽道，“多谢夫人这般信任奴才，夫人的宽恕，奴才终身不忘。”

岳千凝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小虎子的身后，还有另外的两个仆人，他们都是壮年的男子，浑身瑟缩着，身上破旧的单薄衣衫说明他们在霜寒院里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对这两个人，岳千凝的确是不了解的。岳千凝想她信任小虎子，但这两个人，她没有把握说他们也绝对与此事无关。这信任么……无从谈起，岳千凝虽然感觉他们不会真的害她之人，然而有怎么能够说得清楚？古来有一句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过，岳千凝既然做了放过所有人的决定，是断断不能留下这两个人做什么审问的。

这两个男仆，也是最下层的人。若是不出现这样的事情，他们不用说见她的面，只怕连跪在她面前的机会都没有。许多事情就是这样的难以说清楚，如今的岳千凝贵为诰命夫人，不仅仅是他们，旁人也是一样，不是那一个人想要见她就能够轻易见到的。

但是……在揽月楼的日子，无论是谁，只要有足够的钱，见钱眼开的妈妈也回让他见到她，包括这两个奴才，他们也可以用钱买到她的歌舞。

这样想，令岳千凝心酸。

岳千凝迟疑一下，说道：“此事暂且就这样了结了，你们下去打理一下自己，之前做什么以后还做什么。至于本夫人坠落秋千之事，也只是一个了断。天气渐渐冷了，本夫人念你们在柴房受冻，才让你们出来，不代表这件事情在以后也彻底了结。你们明白么？”

“奴才明白，多谢夫人开恩。”那两个男仆慌忙叩头，再三说道，“奴才明白，多谢夫人……”

小虎子却道：“夫人之恩奴才明白，夫人受如此折磨，奴才心中自然愧疚。此事虽不是奴才所为，但这秋千是奴才带人所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奴才不知是谁做了手脚，但若是有一点线索，奴才也会跟着去查查，看看是什么人所为，给夫人一个交代的。”

岳千凝知道小虎子此言出自肺腑，他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也是有给他自己洗刷清白的意思。看着他，岳千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道：“你们下去吧，先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此话，岳千凝缓缓迈步，没有回头去看，却也知道小虎子他们依旧跪着，送岳千凝离开。

回到卧房，岳千凝感觉有点累，一来因为身体受伤，二来也因为她身体日趋笨重。念真她们服侍她坐回到床上，淑晴和晓薇看着她，泪流满面。两个人同时跪在床边，哽咽道：“奴婢谢夫人宽容，谢夫人不怪之恩。”

岳千凝看着她们，心中难过：“都起来吧，此事不怪你们，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徒然让你们到那种地方去受苦，我心中也是不忍。这件事情，以后再做计较。你们两个且下去歇息一下。”

淑晴和晓薇起身，泣道：“多谢夫人。”

念真看着她们两个鬓发纷乱，衣衫污浊，也是面带戚容难过地说道：“你们走后，小姐总是惦念，为了让你们出来，费了好多周折了。”

淑晴点头道：“知道的，若不是夫人竭力救我们出来，就算是被冤枉，也是要冤枉在那里面的。”

念真脸上有惭色：“其实和你们一起的应该还有我，不过就因为我是小姐带进来的人，连我也被关了的话，他们怕小姐不太适应，所以……让你们受苦了。”

晓薇摇头道：“不，若是念真姐姐也一并给带走，夫人身边就都是新人了。更何况无论怎样，你都不会是害夫人的凶手，这一点，谁都明白。”

念真惨然一笑：“就是你们，我家小姐也绝对不会相信你们是通了外人来害她的，因此她要你们出来。无论怎样，我们都是小姐信任的人。”

听她们这样说话，岳千凝也忍不住插话：“是啊，无论怎样，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人。只是我过于软弱了一些，你们跟着我这样的主子，要受许多委屈，难为你们了。”

岳千凝心中始终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心换人心，她这样的对待她们，她们同样明白，也一定会在今后的日子里忠心耿耿。

岳千凝是歌妓的身份虽然不曾公开，还有许多人不敢以此来轻视她，但她没有丝毫家庭背景是人人皆知的，她唯一的亲人，在旁人眼里也只是一介平民，一不是官，二不为宦，她无有高贵尊容的家世，自然也没有嚣张跋扈的资格。岳千凝想她有自知之明，她唯一可以依靠的，是她对旁人的好，她用她的对旁人的好换取旁人对她的好。她需要忠心为她做事的人她身旁的丫环，无论何时对她来说都是最重要的。

岳千凝的话让淑晴和晓薇再一次流泪：“夫人的恩德奴婢铭感于内，就算肝脑涂地也难以回报。”

岳千凝摇头，看着她们，道：“去吧，无须多说了，今后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在说。”

一直默默无语，站立一旁看着她们的春桃和碧桃，在淑晴和晓薇转身的时候，才有机会跟她们两个人见礼：“见过两位姐姐。”她们同时说道。

淑晴和晓薇止步，她们明白在她们走后，岳千凝身旁一定会另外添人的，只是不知道添加何人罢了。此时才细细打量春桃她们两个。

“这个是春桃，这个是碧桃，你们走后，金夫人把她们两个给了我们月明院。”念真介绍道。

淑晴喜悦地点头：“好俊俏的两位妹妹。”

碧桃道：“我们初来，以后烦请姐姐们多指点。”

晓薇笑道：“两位妹妹看上去都聪明伶俐的紧呢，该是我们多向你们两个讨教了。”

碧桃红了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岳千凝曾经在淑晴她们面前说过，她身边不再添人的。那时金夫人就因为她缺失了晓夏要给她添人，是她不要，之后添了银霞岳千凝也是把她打发回了家的。如今岳千凝身边又多了两个人，淑晴和晓薇一定觉得不适应，而这两个人是岳千凝在她们不在的时候添的，她们就算心中别扭，却也无法说得出什么。这晓薇的话，或许有许多岳千凝也不能知道的意思了。

岳千凝说道：“不要多说，你们且下去歇息。”

“是，夫人。”淑晴和晓薇这才离开。

碧桃看到淑晴她们离开，突然面对我跪下：“夫人，奴婢看到两位姐姐回来，也是十分高兴。只是，奴婢不愿意离开月明院，就请夫人留下奴婢当差，奴婢甘愿做一个粗使的丫头，只要留在月明院就好，求夫人不要把奴婢打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