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改变命运的任务

晚上庆功宴之后，洛阳被姐夫单独叫到隔壁的包间里去。

姐夫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他严肃地说道：“洛阳，你已经算是半个警察了。”

洛阳察觉到了姐夫的异态，认真地回答说：“是的，怎么了吗？”

“每个人都讨厌麻烦，警察也不例外。但是呢，百姓遇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就会报警，所以我们的工作也可以理解为不断地解决麻烦。”姐夫继续道：“现在，淮海市的百姓们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洛阳投以疑惑的目光。

姐夫递给洛阳一罐啤酒，自己也拉开拉环，他说道：“有人在X市内开设了很多家娱乐场所，有合法的，也有不合法的。其中性质最恶劣的当属一些地下赌场，那里面汇集了社会的三教九流，他们在那里赌博、嫖娼、吸毒，肆无忌惮。”

“既然这样，全部端掉就是了。”洛阳喝了一口就把啤酒放在一边，从小到大，他都对酒精十分反感，现在也是如此。

“对方的势力超乎你的想象，我们组织了两次行动全部以失败告终。”姐夫苦笑着说道：“姑且不去说他们有多么完备的反侦察措施，单单是警局内部，内鬼就不止一个，甚至……”

“什么？”

“不止十个，甚至还要更多。”姐夫继续陈述道：“单是行动负责人都换了好几次，然而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就算端了其中的一两个场子，也根本无法触碰到集团真正的领导。这种事情发生在现实里要比小说和影视剧里复杂多了。”

“那现在你们在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姐夫说道，“老实说，这个专项行动已经基本以失败告终了。现在的局面就是，我们不仅动不了罪犯，连自己身边的同事也已经无法信任了。”

洛阳感到胸中十分压抑，他说道：“我看港片里，警察可以监听、审讯、跟踪，你们有那么多手段，只要一步一步抽丝拨茧，一定可以破案的。”

“生活不是小说。”姐夫看着洛阳，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说道：“世界上没有福尔摩斯，所有工作的开展都需要人来执行，一百个、两百个甚至三百个人都不一定足够。你不知道那个监听的人会不会报信，你不知道那个执行逮捕的人会不会报信，你不知道那个审批文书的人会不会故意刁难，你不知道那个搜查现场的人会不会偷偷藏一个账本，甚至，连领导们之中是否有内鬼我们都不清楚。对方是在淮海市盘根错节的地头蛇，而我们现在倒成了一盘散沙。”

“你找到我，一定是有事情要告诉我。”洛阳问道，“是什么？”

“攘外必先安内，班子会议决定对警队进行清洗。”姐夫说道：“下面的民警自然有各种机构监督，但领导层谁来监督？上级部门不懂本市的实际情况，本市纪委的力量在经验丰富的警察面前也没有那么有效，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自查。”

“自查？”洛阳忍不住嗤笑道，“这能有用吗？”

“所以我们需要你们这样的人，绝对的干净、正直。”

“你口中的‘我们’是指谁？不是说所有人都不可信吗？何况，我还没入警呢，又能做什么？”

“我们就是指淮海市所有的警察，现在我们得了重病，需要你们来发现疾病的源头。具体的任务就是，你要到警校里去对那些领导的子女进行调查，以此作为判断其父母是否变节的重要参考。”

“具体方法是什么？”

“我不知道，为了防范内鬼，这个计划根本就没有具体的方法和形式。即使是核心的领导层也不知道，到底有谁参与了调查，又调查了哪些人。他们能做的，仅仅是等待结果。这个过程比想象中危险，因为我们不能对你们提供任何帮助，而针对你们的反击，我们也未必能够及时察觉。”

“你这里说的‘你们’，都有谁？以及，我要调查谁？”

“你去的那个班级里，所有来自淮海市的警察子女都是被调查的对象，而他们本身，也有可能是调查者之一。”

闻言，洛阳感到一些心悸。他从未想到，看似平安稳定的淮海市表面之下居然隐藏着这么恐怖的势力。而另一方面，他又感到发自肺腑的兴奋，道：“我明白了。”

姐夫举起易拉罐，说道：“好运，弟弟。”

九月初，洛阳及家属从淮海市驱车数百公里到达警校附近。

举目望去，整个校区为高大的校墙环绕，铁丝网如同藤蔓般爬满了墙顶的每一寸砖石，可谓戒备森严。而以灰白二色为基调的校门更是极尽威严。

“不愧是警校啊。”洛阳由衷的赞叹道。

这时，坐在副驶的姐夫悠悠醒来，他抬头扫了一眼，对开车的二叔说道：“叔，开过了，这里是监狱，学校在前面呢。”

两分钟后，洛阳拉着行李箱，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低矮破旧的校门，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姐夫塞给他一叠生活费，回答道：“你们学校啊。这刚过了一个暑假，老校区到处都有点脏，很正常。回头你们打扫打扫就能住了。爷爷交代了，以后的生活你得独立起来，我们走了。”

汽车嗡鸣离开，徒留下洛阳一人站在原地。

由于报道的时期是明天下午，现在到校的新生并不多。当洛阳走到迎新服务点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预想中一字长蛇般的队列。

“段师兄？”洛阳突然觉得世界可真小。

“哎呦，小师弟这么早就来了?”段超热情地伸出右手，说道：“来来来，交钱，买统一的被褥。”

于是洛阳手里的钞票轻了一些。

“来来来，交钱，充饭卡。”

于是洛阳手里的钞票又轻了一些。

“蚊帐、花露水、洗漱用品等等都买了吗？没有不要紧，来来来……”

于是洛阳手里已经快没有钞票了。

“师兄。”洛阳把物品大致规整完毕后，对特地来帮忙打扫寝室的段超说道：“我接下来是不是该找老师报道？”

“警校里，我们都是叫队长的。”段超抹去了额头的汗珠，说道：“这里有点像部队，以后大家既是同学也会是同事，互相之间要多多帮助哦。”

见洛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段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天那个跑第一的，叫董康，是你的新舍友哦。学校大了什么人都有，我最讨厌这种清高的了。”

洛阳对此到毫不介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只要付得起代价谁都可以特立独行。他微笑着说：“谢谢师兄。”

晚饭是一碗泡面，这也是“泡面狂魔”在校吃下的第一碗泡面。餐后是新生的串门环节，各个班级提前到校的同学基本都会聚到一起胡吹海聊。

洛阳和两名同窗一直聊到凌晨，这才意犹未尽的熄灯就寝。

天方破晓，几束温暖的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穿过，安静地洒落操场。

洛阳做了几遍深呼吸，揉了揉脸，换上了温和的微笑，顺着人群踏入食堂。

新的一天，所有新生都在奔波忙碌。洛阳在和队长匆匆客套了几句之后就被安排工作，从日初升到日将落，实打实地做了一天苦工。

傍晚时分，洛阳回到寝室，他发现新舍友已经基本到齐。冷面的董康早已收拾好床褥，此地重见，也礼貌地和洛阳互相问好。

“我要回家。”张丹对着电话喊道：“我要回家。”

剩下那个叫刘欣的男生则两耳不闻身边事，他匆匆拿出笔记本电脑点开魔兽争霸自娱自乐起来。

就在这时，宿舍第五人也已到达。

洛阳抬起头，仰望着眼前足有190CM身高的壮硕男子，说道：“你好。”

“你好，大家好，我叫顾鹤！”

张丹看了他一眼，一脸忧郁地咽了咽口水，对着电话呻吟道：“老妈，我要回家！”

“就差一个人了哦。”洛阳边说边走向董康，后者正在看手中的宿舍人员表。

“是我，大家好。”一个男生伴随着低沉的声音走进寝室，他仪表堂堂，个头较高，体型匀称，穿着一身名牌休闲服装，完全符合高富帅的标准。

他环顾众人，说道：“我叫梁封。”

梁封，这就是梁封。整个年级最有背景的学警之一，而且来自淮海市。

洛阳看着他的双眼，微微抬起双手，笑容灿烂，说道：“欢迎来到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