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诡变

天乔看见遗像，心里一阵发毛，章老头弯下腰，喃喃地道:“乱动什么啊？乱动什么？”

将遗像重新挂上后，章老头仍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满脸狐疑地自言自语:“不可能摔下来啊，一年多了都没有摔下来啊。”

天乔摸摸章老头的肩膀，安慰道:“老人，别多想啦，人死不能复生。”

章老头缓缓转过身来，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怖，细声细气宛如一个老妇般说道:“人死可以复生的。”

天乔后退一步，颤声问:“什么？”

“什么什么呀？”又恢复了刚才的声音。

难道自己产生了幻觉？他又向遗像看了去，那张遗像变了脸，变得很年轻，而且是个男人的脸，看起来很是熟悉，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照片中的人，正是自己！

天乔腾地站起来，不再向遗像看去，双拳握得紧紧的，对章老头说道:“章老，我看你家中邪物并非他物，正是你过世的老伴！”

“不啊，不是啊”，章老头摇摇手，“我老伴个子可没有那么矮。”

天乔总觉他这话中有着极大的破绽，证明不是自己老伴，理由居然是身高，而不是说已经过世了，不可能再出现，天乔气喘吁吁，强行压住内心的恐惧，努力装得镇定些，问:“你确定，你老伴死后，你没有见过她？”

“这……这……到没有。”

章老头的吞吞吐吐，刚才种种诡异的现象，都在透露出章老头在刻意隐瞒什么。

天乔大声怒道:“不，不，你在说谎！”

“我请你来驱邪的，怎么说谎了？”

“刚才你递水杯给我，我便闻到你身上有一种浓极了的腐尸气，”这腐尸气天乔昔日在军中出生入地之时，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有死人！才会有这样的气息，我想，你老伴并没有离开你，还留在你身边作祟。”

“哎呀，她还没有走嘛？怎么办？我，我好，好怕，你过来啊。”

天乔本来戒心十足，此刻见章老头楚楚可怜的模样，就上前几步，温言问道:“做什么？”

章老头倒好，刚才还一副老态龙钟，等天乔走近，两只枯木般的手臂就向天乔的脖子掐来，天乔欲做抵抗，章老头的鹰爪已离自己的脖子很近了，天乔稳住了章老头的双手，一时半会也挣不开。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僵持着，慢慢地，天乔发现章老头的脸发生了一些变化，浑浊的双眼似乎没有了眼球，变得漆黑，空洞无神地对视着天乔，脸上的肌肉迅速萎缩，嘴巴渐渐张大，口中散出阵阵恶臭。

天乔把头向后一仰，尽量保持距离，这一仰之间，发现一只同样枯萎的手，正搭在章老头的肩上，天乔吃惊不小，额头不断渗出冷汗，他知道，正主出来了！

果然，藏身章老头身后那人离了章老头后，天乔的感觉得到了证实，那张脸，就是遗像当中的脸，只不过比之遗像，这张脸更苍老，也更可怖。

天乔极难分身，眼看那老妇渐渐逼近，只得双手猛拍章老头胸口，这一拍之下，章老头身体随手而倒，向老妇压去。

老妇好像害怕章老头摔坏了，双臂张开，接住他，放在沙发上，又回过身来对付天乔。

天乔开始的恐惧，来自一种未知，就好像独身一人在一间什么都没有的屋子里时的那种害怕，现在老妇既然现身，看得见，自然也打得着，心里恐惧消减许多，只是留神防备。

老妇似乎只会恐吓，迟迟等了半天，只见她独自在那里张牙舞爪，只盼吓走天乔。

天乔怒道:“你这老妇本做黄泉之鬼，怎么还在人间兴风作浪，害人害己不说，连自己至亲的人也不放过，简直，简直连鬼也不如！”

老妇停了下来，瘫坐在章老头身边，微微叹了口气，嗫嚅道:“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他们。”

天乔还只道这个“他们”指的是这一次备受邪物作祟的人们，当即厉声喝道:“你不在阴间转世投胎，却在人间做什么！”

“我，我也不想啊……”天乔听这语气，想必其中还有隐情，就坐了下来，耐着性子听她喃喃自语:“我去年一月就死了，可是心心念念地想着我的孙儿和老伴，倒也躲过了阴间的逮捕，从此以后呀，我就天天在这屋里看着他爷孙两出门，回家，睡觉，日子也过得倒是平安，可是上一个月，我发现我老伴身体大不如从前，可能要步我后尘了，但我怎么忍心就让他这样丢下孙子离开呢？可是又没有办法，直到三天前……”说到这里，老妇突然间停止了说话声，身子不住颤抖，极为害怕地说:“你，你快走，他来了，我说不得了。”

天乔正要问谁来啦，余光里从老妇身后的镜子中发现自己身后来了一物直冲脖颈而来，急待起身相避，却已不及，一件长绳一般的东西死死勒紧了自己的脖子，顿时只觉头晕眼花，全身乏力。

只听得身后一个孩子般的声音冷冷说道:“继续说呀，说了你全家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