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杀
程博乾不语，看着康莫。康莫：大多数人可能会舀水，堵窟窿，救船！我不会。我会逃生！我是个务实的人。能抓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有价值。钱，是其中之一。所以我敛财！可要是连命都保不住，有钱又有什么用呢？程博乾点了点头。康莫：长沙站这条船，已经千疮百孔。而颂公的船，虽然尚在风雨中飘摇，可仍算坚固。程团长，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坐哪条船？康莫说完，把胶卷又推回了程博乾面前。
中央日报社里，陆智豪正在伏案写文章。一个记者匆匆向陆智豪走来。记者：陆智豪！陆智豪抬头看着记者。记者拿出一把钥匙放在他桌上。记者：给！你的钥匙。陆智豪看了钥匙一眼，又看了看记者。记者：你的房子，批下来了！今天晚上就能搬进去了。陆智豪：在哪啊？记者：和我们一个楼，就离报社两个路口，很方便的。今天下了班我带你过去看看。
陆智豪摇了摇头，把钥匙还给记者。
陆智豪：不了，我自己找到住处了。已经说好了，明天晚上就搬。记者一愣。记者：报社规定，只负责这间房的租金，你要是自己另租地方，可就没有补贴了。陆智豪：我知道。记者不解的看了看陆智豪。记者：那你干嘛还……？哦，另有隐情吧？怎么？跟别人一起合租？女朋友？
陆智豪笑而不答。长沙伯陵路街头，一排擦鞋匠或在等生意，或在擦鞋。其中有刘晴波正在给一个客人擦皮鞋。刘晴波，中共地下党长沙特别支部书记，化名王益林。
刘晴波擦完皮鞋，收拾起东西。刘晴波：先生，好了。正在看报纸的客人收起报纸，原来是便装的程博乾。程博乾付钱给刘晴波，起身走了。刘晴波收好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旁边的擦鞋匠。刘晴波：饿了，吃口东西去，帮我看一会啊！擦鞋匠：好。
刘晴波起身，向着刚才程博乾离去的方向走去。僻静街道上停着一辆汽车，刘晴波拉开车门坐进去。坐在驾驶位的程博乾拿出照片来给刘晴波看。
程博乾：明天有大规模镇压、抓捕。这是从保密站流出来的名单。得赶紧让他们转移！
刘晴波拿过名单来仔细看了一眼，皱眉。刘晴波：这上面有我们特支的同志，可大部分是湖南工委的人，我们不能去找。程博乾：为什么？刘晴波：组织的规定！我们是平行工作，他们根本不知道特支的存在，我们也决不能擅自联系他们！
程博乾：那怎么办？
刘晴波皱眉思索着。刘晴波：我向上级请示，让上级通知他们！程博乾：要快！刘晴波平民打扮的高继青和一个进步学生推着一辆装着印刷品纸包的平板车来到大公书店门口。高继青向书店里看了一眼，见还有个客人正在看书。高继青：喂，新书到了！
伙计走到门口看了眼。伙计：搬进来吧，先放那边。高继青：好嘞！高继青和学生把纸包都搬下来，堆在书店的角落。客人拿着一本书招呼伙计。客人：我要这本。客人说着，掏出钱递给伙计。伙计：给您包一下吗？客人：不用了。客人说着，拿着书走了。
伙计看着客人走远了，忙回身招呼高继青他们。伙计：都在楼上呢，快上去吧！高继青点了点头，和学生一起搬着纸包向楼上走去。大公书店二楼，殷雪娇和几个进步学生正在忙碌着，有人在写标语，有人在往大红绸上贴着字。标语：
高继青和进步学生搬着纸包走了上来。高继青：殷老师！
殷雪娇回头看到高继青，忙起身要接纸包，高继青不让她接。高继青：沉，我来！高继青把纸包放下，一下撕开包装纸，露出里面的传单，递给殷雪娇几份。
殷雪娇高兴的看着。殷雪娇：这是多少？高继青：一共印了5000份呢！足够用了！楼下还有，这就搬上来！
殷雪娇点了点头，回头招呼身边的男学生。殷雪娇：去帮帮忙！男学生和高继青、刚才搬东西的进步学生下楼去了。裁缝铺二楼，周里和常杏云在算账，算着最近准备游行的花销。周里打着算盘，对着一个小本子，皱着眉头。
常杏云也拿着一个小本子在算着什么。周里放下算盘，苦笑了一下。周里：咱们的经费是越来越紧张了。这次的游行，算是勉强支撑住了。可接下来的事情呢？处处都需要钱啊！常杏云递过自己的小本子。常杏云：还有这些呢，印传单、做标语的花销。
周里点了点头，晃了晃算盘，接着算账。常杏云：这金圆券现在是比纸还不值钱了。今天的十万元还能换一两大米，明天连根针都买不起……我看，实在支持不住，就把钱瑛大姐给咱们的金戒指当一个吧。周里：不行。那三个戒指是应急用的，这个时候不能动！
常杏云皱眉想了想，也只得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梁小民敲门进来。常杏云：是小民。梁小民：唐先生，华东局急电，要求取消明天的游行！周里：什么？
梁小民：华东局得到消息，明天军宪特会联合抓捕参与游行人员，这是随电发来的待补名单。
梁小民说着，掏出电文来交给周里。周里忙放下算盘和本子，接过电文看着。大公书店二楼，常杏云、殷雪娇、高继青和进步学生们正聚在一起。进步学生：取消游行？可我们做了这么多准备……常杏云：现在重要的是，保存实力，不要冒险！华东局命令大家，改游行为罢课，避免无谓的牺牲！同学们，争取和平的路还很长！只要做好了准备，即使现在不能发出声音，我们还是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抗争的！
进步学生们或认可或失落的点了点头。高继青始终沉思着，这时候突然抬起头来。高继青：声音也未必不能发！殷雪娇和常杏云以及同学们不解的看着高继青。高继青：游行用的传单都已经准备好了，我建议，由我们新民主主义联合会的同学们，连夜把传单插在各家各户门口，张贴在街道，电线杆上！这样，就算明天不能游行，我们的主张和呼声一样可以传遍整个长沙城！殷雪娇雪娇和同学们都振奋起来。殷雪娇：这是个好主意啊！常大姐，你看呢？常杏云沉思了一下。
常杏云：有些冒险，可是值得试试！现在几点？
一个学生看了眼怀表。学生：快八点半了！常杏云点头：十二点以前，无论传单散发了多少，大家都一定要撤回来！决不能贪多冒进！高继青：没问题！
常杏云：另外，从明天起，直到危险解除之前，大家不要再来这里集会。
清晨的长沙城，天色微亮，街道上还是一片寂静，鲜有行人。商铺的板壁上、电线杆上、围墙上，都张贴着各色的传单，各户人家的门口也都插着传单。一队国民党士兵在副官小闹钟和一个军官的带领下悄然跑进一个窄巷里。军官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停下。军官回头看了眼士兵们。军官：检查枪械！
士兵们纷纷安静而迅速的检查着枪械。军官：重复命令，围堵西湖路到六铺街，在六铺街口与317团会和！不许放走一个共党！带头闹事者抓！拒不受捕者杀！士兵们纷纷立正表示受命。副官小闹钟拿着一个闹钟看了一眼。小闹钟：团座，到点了，怎么没动静啊？军官看了闹钟，皱眉。军官：罗嗦！你以为是出操呢？说几点就几点？原地待命！
小闹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