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睡觉睁眼

程潜办公的门被推开，程潜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程星龄和程博乾跟着进来。程博乾小心的关上门。程潜气愤的踱步。

程潜：他那是什么态度？南京让打就打，让和就和？我把他陈子良请到湖南来，本来是指望他能同我一起，跟蒋伏生他们抗衡的！结果呢？他倒给我来了个釜底抽薪！

程星龄：颂公息怒！刚才会上蒋伏生他们都在，子良说的未必就是真心话。程博乾：是啊，父亲。陈将军来之前，您不是也希望在湖南，您唱红脸，他唱白脸吗？他刚才的举动……

程潜：唱白脸？我怕他现在就是白脸！

程星龄担忧的看了眼程博乾。程博乾：父亲，您和我讲起陈将军的时候，总说他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现在和谈刚刚破裂，白崇禧正在长江沿线抵抗共产党的军队，蒋先生又在叫嚣要“血战到底”！他夹在中间，不好做啊！程星龄：博乾说的没错。颂公，子良可是湖南谋求和平的王牌啊！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急躁。程潜：王牌？这张牌要握在我们手里，才算得上王牌啊！他的心思是越来越深，越来越让人摸不清楚了！程博乾观察了一下程潜的脸色，想了想。程博乾：为章公当初成功游说陈将军，让他回了湖南。这一招，我们不妨再用一次。陈将军有些话，可能不好同我们直接说。但如果能有个他信任的人，去跟他谈一谈，说不定会有效果！

程潜：让谁去？为章刚刚参加完和谈，人还在北平，马上要去南京述职！他陈子良还相信谁？程博乾：李君九！他是陈将军的老部下，又是挚友。而且，据我所知，李君九一向和进步人士接触频繁，心胸豁达，对局势的分析很有见地。他如果肯来，一定能起到大作用！程星龄：序族……可他人在台湾啊！程博乾：就算他在美国，该请，也得请回来。星龄叔，这事恐怕得你出面。你跟他是有交情的。程星龄：我跟他的交情，恐怕不够把他从台湾请回湖南……不过，倒是可以让温汰沫试试。他们是故交了！可要是想让温汰沫从中斡旋……颂公，就需要您出面了。

程博乾点了点头，看着程潜。程博乾：父亲？程潜沉思着，终于点了点头。

大公书店一间隐秘的房间里，殷雪娇和学联代表们，正在同沈立人、余志宏开会。

沈立人：国民党假和平的面具已经撕破，二野、四野正在突破长江天险。湖南到了最后一搏的时候了！我们的所有工作，所有斗争，都要加紧进行！余志宏：中央的指示也很明确，争取湖南和平解放，是现在至关重要的任务！最近，我们军事策反组和程颂公沟通的很好！只是陈明仁的态度，我们还摸不准。这方面，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殷雪娇点了点头，看着身边的各界代表。殷雪娇：我们学联和各界代表已经开会研究过了，希望能尽快举行长沙学联和省、市和平促进会的联合大游行！尽可能的发出我们呼唤真民主、真和平的声音！这是我们的游行方案。殷雪娇说着，递给沈立人一份资料。沈立人认真的看着。

周里和梁小民正在裁缝铺二楼开会。周里：这次争取唐生智，请他来长沙，是华东局给我们的任务，更是我们为了争取和平必须攻克的一关！唐生智虽然这两年在东安办学校，行事低调，可他在湖南民间的影响力，不低于程颂公！他同仇鳌老先生、陈渠珍、刘公武这些湖南民间势力的代表人物相交很深。而且，他一直也和上海的同志们有来往，是心向和平的！只是，他和程颂公之间，有些陈年旧事，恐怕心里会有疙瘩！这一点，你一定要向去东安的同志强调！让他们找对方法，做好工作！哦，对，余志宏说，程潜派去请唐生智的人也出发了。让我们的人注意配合。梁小民：好！唐先生，我已经安排好了去东安的人，同到宁乡指导工作的同志一起，扮成行商，今天就出发！

周里：好！地方武装力量和民间势力这两股绳要是能拧在一起，我们就是又向和平迈进了一大步！梁小民点了点头。肖天池独自来到寸金钟表店门口，却发现大门好好的贴着封条。肖天池转身向钟表店后走去。

肖天池在后门处发现封条被撕坏了，门虚掩着，便推开了门。肖天池站在门口，先没有进去，而是观察了一下屋里，然后才看定了某一点，微微一笑。肖天池：和尚，是你吧？屋里一片寂静。肖天池缓慢的迈步走了进去，走了几步之后，站定解开大衣，转了个圈示意自己什么武器都没带，然后又盯着刚才看的那个点。

肖天池：从开门那刻起，我就在你的射击范围以内。到现在你都没有开枪，和尚，看来你还拿我当兄弟，谢谢！

肖天池说完，停了一下，丁志海仍旧没有说话。肖天池：四年，中国宪兵那四年，不容易啊！从一开始的8000人，训练结束剩下4000，南京之后打成两百。能像我们这样活到现在的，屈指可数了。何必呢？何必要像这样拿枪指着对方？

黑暗中传来一声枪挪动的响声，但丁志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放下枪。肖天池听着声音，微微一笑。肖天池：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丁志海沉默着，但是肖天池能感觉到他在认真听。肖天池：和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干的太多，知道的太多了！他们不想留着你！不能留着你！可他们知道，别人是干不掉你的，所以来找我。我怎么可能答应！和尚，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有我们合作杀敌人，不可能自相残杀。

肖天池听到响动，停下来不说，看着丁志海从藏身处走了出来，站在安全距离以外看着自己。肖天池打量了一下丁志海，笑了，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

肖天池：也留胡子了？老成多了！

丁志海没有表情。肖天池始终微笑着看着丁志海，似乎十分感慨和亲切。

肖天池：钟表店的事，我是在报纸上看见的，他们找的人失手了。我就想到他们会再来找我，果然……我还是没答应，钱退回去了，这你已经看到了。我不知道他们给你什么价，可应该不会高于给我的那份。丁志海冷笑了一下，肖天池注意到他的神色。

肖天池：和尚，我们是一样的人。我知道你去过我家。谢谢你念旧情，没伤害我的家人。也正因为这个，我一定要见你，给你提个醒！我不会杀你，可不代表别人不做！从现在起，你睡觉，最好也睁着眼睛！

肖天池说完，比了一个配合作战时候的手势，转身离开了。

丁志海站在黑暗里，看着肖天池离去，没有动。